我没想过你真的敢在我眼前跳下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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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临的通话让乔遇的状态再度跌到谷底,那天电话被掐了的时候他才惊醒,原本他是想问问江临,秦放过得怎么样。
他无功而返,一个人回到出租屋里把自己蜷成一团。夜色渐深的时候,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伸手仔细的摩擦腿上那一片狰狞的疤痕,又自虐一般想着,秦放应该是过得极好的。
毕竟秦放什么都不缺,生意上的事情也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他甚至没什么感情,随着时间推移,多半也不会因为他离开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乔遇这样胡乱猜测着,直到又一个月过去,他突然收到一封没有邮戳和署名的信。
看见那封干净的信的时候,乔遇恍惚觉得是秦放来了。但他站在门口看着信封半晌,四周没有任何异动,甚至因为暮色不深,就连旁的租户的走动声都没有。
他被假象迷惑,放心的同时心底又升起叫人难以忽略的失望,最后拿着信封进去,结果刚一打开房门,信封里头滑溜溜的东西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只瞥了一眼,乔遇就浑身冰凉。
照片上的是江临。
准确一点,是坐在审讯室里的江临,他双手被铐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人还在冲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微笑。
而照片,就是从玻璃的另一边拍摄的。
四周空无一人,但跪在地上把照片收起来的时候乔遇的手都在发抖。他呼吸急促仓皇,抱着散乱的照片急匆匆进了屋,房门刚刚落锁,整个人就突然脱力跌倒在地,贴着地面的四肢都变得冰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如果照片到了他的手里,那就说明江临进去跟他或多或少是有些关系。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能做什么呢?
乔遇躺在地板上,在思绪像是一团乱麻的时候,身体也开始造反。渐渐地他开始咳嗽,甚至感觉双眼难以聚焦,他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一条死狗,在这个月色明媚的晚上,就将这样独自死在出租屋冰凉的地板上。
但是突如其来的疼痛又叫他艰难的保持着清醒,他抓着凳子腿半坐起来,手一抹才发现口鼻里都在渗血,伴随着耳鸣的感觉,和他知道秦放带着他自己安排的女人一起去了酒店时的感觉都快要相差无几。
就是想起了秦放的时候,乔遇突然变得清醒了一些。他从床头找出来手机,颤抖着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以前秦放叫他记住这个电话号时曾经对他说过的——
“紧急情况打这个号码,不管多远我都会赶过来。”
当时乔遇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很远的话,打电话给你教你过来给我收尸么。可那时候秦放很喜欢他,他不说但心里也同样喜欢秦放,那种情况,他自然说不出叫秦放难受的话。
可现在真的拨了电话,三声之后被接起,乔遇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放冷静又矜持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玩够了吗。”
可能是因为城市临着海吧,夜里经常起风,月色在飘荡的窗帘里,显得格外撩人。那皎白的月光从绰约的窗帘倾泻到房间地板上,落在乔遇周身,叫他能够清楚看见自己手的影子,已经触不到手机。
他依然感觉有血液从嘴里冒出来,不需要他咳嗽或是深呼吸,便像廉价的自来水一样从他的嗓子眼里冒出来。只是他的血液比廉价的自来水还不如,它有尽头。
乔遇不知道秦放有没有听见自己死狗一样的喘息,他尽量稳住呼吸,只在沉默的月色中听见秦放带着轻嘲笑意的声音。可直到他翻转手腕,清楚在窗框里看见自己一手把的红,他终于感到惊慌,呜咽着叫秦放的名字,导致他嘴里的鲜血都呛得他开始咳嗽。
他还想说更多的话的,比如告诉秦放他总是克制不住在想他,他还想问秦放,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带他一起离开。
明明如果一起离开的话,他们就还会停留在很好的状态。
青年粗嘎的喘息终于从手机里传出来,秦放知道乔遇的状态已经算不得好了。他顿了一下,之后不受控制似的呼吸变得粗重,像是已经在酝酿怒气。
但最后,他忍了又忍,只问:“乔遇,你想不想知道江临是怎么了。”
“你以前问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江临和宋律那样,你以为他们很好是不是?你猜猜江临是怎么进去的,你再想想为什么我会把照片送给你。”
信息有限,乔遇猜不到江临是怎么进去的。但是他反应过来,秦放应该是唯一能够帮江临脱罪的人。只是因为几个月前江临帮他逃出来,所以秦放拒绝了。
电话里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乔遇强撑起来按了挂断。他没有闲心去想秦放会不会生气,只爬到床边吞了几颗止疼药,最后竟然顺利的睡到了的放空了。他无法回头看乔遇,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无比清晰的想起来那天乔遇对他说他很缺爱的事情。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在往好的方向走。我说过,我以前是不会爱人的,我总想不明白人类这种生物,到底有哪里可爱……”
乔遇知道,秦放这话虽然疯狂,但确实是真的。
要说起依据,他又会想起自己被秦放从床尾格子里捞出来的那天。那天床板被掀开,他看着笑容诡谲的青年轻声感叹“又是一个小疯子”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正常。
可他没有办法,他当时没有别的路。他只能跟着秦放回秦家,被当做小宠物养在秦放身边。
时间久了,乔遇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秦放逐渐的像个人了。像是因为终于遇到了同类,秦放逐渐剥开茧子,同时也更加猖狂。
乔遇印象很深刻的,是自己刚去秦家的时候,秦放看人的时候,眼神经常是冰冷的,像是看着死物。
当时秦放在学些他看不懂的课程,经常坐在回廊底下看书,同时勒令他坐在一旁跟着看书。
他看初中数学教材,秦放看经营学教材。
一般那个时间,秦家佣人都会特地避开那个路段。偶有不得不打扰的事情,佣人极尽小心翼翼的过来。一般佣人刚一走过拐角,秦放就会猛地抬头看过去,眼神冷得渗人,像是被侵犯了领土的狼。
那种情况过了几年才好转,乔遇知道秦放的意思,是那段时间和“手足”同吃同住,多少叫秦放有了点正常的感情。
可那远远不够的。
现在秦放清楚知道这一点,于是他说起“我明明已经有很大进步”的时候,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遗憾。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无法分开,秦放给出的理由是,“只有爱情和亲情一起,才会叫我们的关系更牢固,不管你还是我,我们和旁人是过不下去的。”
“你说我们都不是心脏饱满的人,这点我是承认的。但你说我们那个生存环境,要多天赋异禀,我们才能成长得像是正常的、你所谓的心脏饱满的人?你要知道我周边找遍了,也找不出你向往的那种爱情故事。没有那种案例,你叫我怎么学得会。”
乔遇听着听着就笑出了声,“这就是我们不能分开的原因?”
秦放终于回头看着他,应声,“这个只能一起学习,你不能不等我。”
其实在秦放看来,但凡是乔遇早个几年说要离开,他一定不至于这么死缠烂打的。可时间就是这么不赶巧,他好不容易有了点爱人的能力,对象居然就说要离开了。
他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承受那个后果呢?
秦放想不通,他们真的无法分开,这个道理乔遇怎么就想不明白。
他们像是一块贫瘠土壤上两株互相依附的藤,分享那少得可怜的养分,又互相漏些阳光雨露。他们这样才勉强生长起来的,乔遇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顺利抽身离开。
秦家这个环境造就了他们两个的贫瘠,所以他努力在叫一切止步于他和乔遇这里。
这种情况下再失去对方的话,那之后那个漫长的道路,他们应该怎么走呢。
“所以我们就算是耗死,也要死在这里是不是?”
“你也可以期待点好的。”秦放眼睑垂着,因为连日来休息不好,眼窝变得更深了。“比如我能够学到你期待的能力,或者你逐渐靠近我,不再那么需要来自他人的爱意。”
乔遇不再说话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好多年前秦放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之后都不会好过。
明明只要那个时候错开,没有龌龊的血缘吸引,没有逐渐亲近之后重新活络起来的心思,就算他们一辈子陌生人,被秦家人的龌龊本性影响着或许永远都遇不到真正的爱人。
可至少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团糟,顶多只是像沉寂的河流,连前进都悄无声息。
最后一抹黄昏还沉在天边,乔遇坐在轮椅上仰头,能够看见头顶的天空是灰沉沉的。他缓慢吐息,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叫他控制不住想着,要是能够停在这里就好了。
时间停在这里,一切都是。停在他和秦放把所有问题都摊开说明白的现在,叫他不用再经历之后苍白的一眼可以看到头的未来。
如果能这样,那这大抵就是足以刻在他墓碑上的那种幸运事了。
——
出院那天小雨,做完手术不久的腿依旧不能走路。
乔遇还是坐的那把轮椅,车轮碾过湿淋淋的地板时发出淅沥沥的声响,将身后男人的脚步声衬得愈发分明。
经过中庭的时候,乔遇瞥眼看见许多人还在往医院里涌。不同年纪的男男女女为伴,还有一些是父母子女互相帮扶。
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笑得惊动秦放问他怎么了,可他却说不出合理的字句来。
这天在下雨,这天却依旧纷繁多彩。他好像没多大的年纪,但已经见了许许多多不同样的爱。
那么多,那么多的爱,好像每一种都是他期待的模样。
可又每一种,都是他未曾经历过的模样。
快要跨年的时候,秦放借了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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