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爱人最后我们也会成为真正的家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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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南边的海滨小城度过的头一周,乔遇一直过得胆颤心惊。
他担心秦放会找过来。
一直到一周后后的那个晚上,跟江临通完电话,乔遇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他去店里买了新的手机,打算开始新的生活。结果没两天就收到消息推送,接下来三天南方地区将有大幅度降温,相比于依旧炎热的立秋,他知道这意味着秋天是真的来了。
随着天气变化,他开始咳嗽,偶尔是干咳,偶尔也吐出一点血沫子来。嗓子长久都在涨疼的状态,可能是发炎肿大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管他吃中药西药都没能消下去。
但是没关系,这根本不足以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他时常出去乱逛,将住处四周都摸得清清楚楚。在某个晚上,闲来无事的他再度进到附近的夜市,穿过数不清的泛着海边城市特有气味的小店,最后找到了一家卖卡片的商铺。
就像是网红城市必有的,那些成本低廉的卡片被印上这个城市的风景之后就能翻数十倍的价格。他站在货架旁漫不经心的挑选卡片,忍不住想秦放收到卡片的话,一定会因为生气而黑着脸。
从夜市出去,乔遇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回住处的末班公交。他蹲在路边检索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最后还是在逐渐寒凉的夜风中打了退堂鼓,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腿已经愈发难熬了,就连嗓子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乔遇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能持续多久,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陌生的城市死去,他就觉得这样也不错。
毕竟如果是在京城,秦放一定会威胁医生抢救他,不管他多么痛苦难熬,秦放都只会让医生抢救他。
无关他的意愿,全部被秦放拿捏。
天气愈发寒凉的时候,乔遇再度给江临打了电话。他依旧在便利店,但这次很快被接通,并且不等他打招呼,江临便直截了当地问,“你还想在外面待多久。”
没想到会听见这话从秦放之外的人的嘴里说出来,乔遇还有些不自在。他舔了舔唇瓣,莫名觉得空气稀薄的难捱,于是只声音沙哑的回答:“没想好。”
江临知道这是暂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漫不经心的点明,“南边更潮湿,不太好过吧。”
乔遇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情绪都一并在下沉,他反应过来,原来有些事情他以为是秘密,比如他的腿……但其实周边人或许都知道。
但转念一想,其实他早应该想到才对,那几个玩得好的人确实是玩得好,但彼此都把腌臜事掌握的清楚明白。早在他十八岁正叛逆,想着要把秦放的秘密出卖给薄遂,以让薄遂帮他逃离秦家时他就明白了这点。
那是在宋律的生日宴上,他特地找机会将薄遂堵在了三楼阳台。但当他说出自己的意图,薄遂却只挑着眉冲他笑,“你觉得这些是秘密?”
“乔遇,这里不适用你们的规则,如果连这点东西都掌握不了的话,我们怎么敢做朋友呢?”
背靠着阳台护栏的俊美青年在笑,薄唇张张合合说出的话却叫乔遇打了个寒战,因为他再一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那些人的差距。
他意识到他们确实是互相信任,但又像是被本能驱使,互相握紧把柄。手里的把柄才是他们能够和对方来往交心的前提,没有人会跟一无所知的人做朋友。
他原本踩着阳台和客厅之间的推拉门卡槽上,反应过来薄遂的意思,面色发白的倒退一步,站进了客厅里。
“你们真恶心。”
秦放因为他这句话给薄遂赔了份大礼,回家当晚操得他的放空了。他无法回头看乔遇,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无比清晰的想起来那天乔遇对他说他很缺爱的事情。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在往好的方向走。我说过,我以前是不会爱人的,我总想不明白人类这种生物,到底有哪里可爱……”
乔遇知道,秦放这话虽然疯狂,但确实是真的。
要说起依据,他又会想起自己被秦放从床尾格子里捞出来的那天。那天床板被掀开,他看着笑容诡谲的青年轻声感叹“又是一个小疯子”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正常。
可他没有办法,他当时没有别的路。他只能跟着秦放回秦家,被当做小宠物养在秦放身边。
时间久了,乔遇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秦放逐渐的像个人了。像是因为终于遇到了同类,秦放逐渐剥开茧子,同时也更加猖狂。
乔遇印象很深刻的,是自己刚去秦家的时候,秦放看人的时候,眼神经常是冰冷的,像是看着死物。
当时秦放在学些他看不懂的课程,经常坐在回廊底下看书,同时勒令他坐在一旁跟着看书。
他看初中数学教材,秦放看经营学教材。
一般那个时间,秦家佣人都会特地避开那个路段。偶有不得不打扰的事情,佣人极尽小心翼翼的过来。一般佣人刚一走过拐角,秦放就会猛地抬头看过去,眼神冷得渗人,像是被侵犯了领土的狼。
那种情况过了几年才好转,乔遇知道秦放的意思,是那段时间和“手足”同吃同住,多少叫秦放有了点正常的感情。
可那远远不够的。
现在秦放清楚知道这一点,于是他说起“我明明已经有很大进步”的时候,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遗憾。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无法分开,秦放给出的理由是,“只有爱情和亲情一起,才会叫我们的关系更牢固,不管你还是我,我们和旁人是过不下去的。”
“你说我们都不是心脏饱满的人,这点我是承认的。但你说我们那个生存环境,要多天赋异禀,我们才能成长得像是正常的、你所谓的心脏饱满的人?你要知道我周边找遍了,也找不出你向往的那种爱情故事。没有那种案例,你叫我怎么学得会。”
乔遇听着听着就笑出了声,“这就是我们不能分开的原因?”
秦放终于回头看着他,应声,“这个只能一起学习,你不能不等我。”
其实在秦放看来,但凡是乔遇早个几年说要离开,他一定不至于这么死缠烂打的。可时间就是这么不赶巧,他好不容易有了点爱人的能力,对象居然就说要离开了。
他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承受那个后果呢?
秦放想不通,他们真的无法分开,这个道理乔遇怎么就想不明白。
他们像是一块贫瘠土壤上两株互相依附的藤,分享那少得可怜的养分,又互相漏些阳光雨露。他们这样才勉强生长起来的,乔遇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顺利抽身离开。
秦家这个环境造就了他们两个的贫瘠,所以他努力在叫一切止步于他和乔遇这里。
这种情况下再失去对方的话,那之后那个漫长的道路,他们应该怎么走呢。
“所以我们就算是耗死,也要死在这里是不是?”
“你也可以期待点好的。”秦放眼睑垂着,因为连日来休息不好,眼窝变得更深了。“比如我能够学到你期待的能力,或者你逐渐靠近我,不再那么需要来自他人的爱意。”
乔遇不再说话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好多年前秦放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之后都不会好过。
明明只要那个时候错开,没有龌龊的血缘吸引,没有逐渐亲近之后重新活络起来的心思,就算他们一辈子陌生人,被秦家人的龌龊本性影响着或许永远都遇不到真正的爱人。
可至少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团糟,顶多只是像沉寂的河流,连前进都悄无声息。
最后一抹黄昏还沉在天边,乔遇坐在轮椅上仰头,能够看见头顶的天空是灰沉沉的。他缓慢吐息,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叫他控制不住想着,要是能够停在这里就好了。
时间停在这里,一切都是。停在他和秦放把所有问题都摊开说明白的现在,叫他不用再经历之后苍白的一眼可以看到头的未来。
如果能这样,那这大抵就是足以刻在他墓碑上的那种幸运事了。
——
出院那天小雨,做完手术不久的腿依旧不能走路。
乔遇还是坐的那把轮椅,车轮碾过湿淋淋的地板时发出淅沥沥的声响,将身后男人的脚步声衬得愈发分明。
经过中庭的时候,乔遇瞥眼看见许多人还在往医院里涌。不同年纪的男男女女为伴,还有一些是父母子女互相帮扶。
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笑得惊动秦放问他怎么了,可他却说不出合理的字句来。
这天在下雨,这天却依旧纷繁多彩。他好像没多大的年纪,但已经见了许许多多不同样的爱。
那么多,那么多的爱,好像每一种都是他期待的模样。
可又每一种,都是他未曾经历过的模样。
快要跨年的时候,秦放借了块地。
郊区,面积很大,不高的小山头上绿化做得很好,他知道每年秋冬时候,朋友就会组织人去山里打猎。
每一年,每一年的初秋,运送猎物的车队会提前进到山里。在外地捉来的野生猪羊或者兔子之类的,都会被放进去。
野生的动物,玩起来有意思。毕竟还有在大自然里养出来的野性,不至于看见人类还主动蹭过来,逃窜或者扑过来的时候会叫活动有别样的乐趣。
而今年,活动已经结束,可又一辆卡车,在黄昏时候进到了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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