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剑天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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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夜见天证恢复理智,才松下戒备,这一松,便因伤重,嘣的栽在地上。
项司雨听这动静,擦了擦眼泪,想回屋去拿绷带,可一抬头,才发觉这间宅院已经被天证的剑气化为齑粉。项司雨只能脱下自己的外衣,把衣服撕成了布条,给苍夜包扎伤口。
叁里外的树梢上,一只乌鸦目睹了这一切,它飞到项司雨天证的头上,盘旋了几圈,随后飞离了。
项司雨给苍夜包扎完毕后,看向天证,她小声说:“你……”
可“你”什么还没说,项司雨看见天证木然悲怆的神情,竟说不出话来了。
项司雨擦干了眼泪。天证痛失挚爱,尚沉浸于打击中,项司雨决定放他一个人静静,便背负着苍夜去疗伤求医。可她身形瘦弱,根本背不动一个大男人,只能将双手穿过苍夜的腋下,拖着他,一步一步,往医馆走去。
将苍夜拖入医馆求医后,项司雨就去给芷汀置办棺材、香烛、纸钱等物。过了两个时辰,项司雨用拖车拖着棺材回来,天证还抱着芷汀,死死不肯松手。
项司雨轻轻放下拖车,轻轻走到天证身边,又轻声说:“逝者为大,早点让芷汀姐姐安息,轮回转世吧。”
天证一听这话,才终于流出眼泪,竟是几滴浑浊沉重的眼泪。天证抱着芷汀,轻声说:“你还有来世……”
说着,他将芷汀抱了起来,放入项司雨拖来的棺木里。项司雨瞧天证神情,面色漠然,双目无华,似乎芷汀死后,他的生命活力也一并被抽干了,与一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无异。
芷汀的身后事,是由项司雨主理的。天证只给芷汀清理仪容、置换衣物,随后便又陷入无尽的沉默与哀恸中。
据人界风俗,凡人死后,皆是水葬。将死者置于棺木,将棺木放置在竹筏上,推开竹筏,点一把火,死者的竹筏就会随水流入鬼界的叁途川中。
芷汀死后叁日,项司雨和天证一起水葬了芷汀。
丧筏是天证亲手推向水中,火也是天证亲手点燃的。芷汀的丧筏燃着熊熊火焰,随着水流慢慢远去。可远了一半,丧筏便不肯去,一直随着水流在远处打转,便像是芷汀的亡灵徘徊着,不肯离开。见此情状,项司雨又流泪了,天证却木然地盯着丧筏。
等丧筏消失在天尽头,已是日薄西山的时候了。天证忽而打破了沉默:“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项司雨抹着眼泪,摇了摇头。
天证说:“我是六界十神剑之一的天证神剑剑灵,乃是神界天帝之剑,掌六界秩序。”
项司雨说:“这就是那些人追杀你的原因?”
天证说:“是。”
项司雨听说过十神剑的名声,但对十神剑的了解仅限于名字而已。
项司雨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天证说:“芷汀死,是不想让我为她回归天界,我绝不会回去。”
项司雨沉默片刻,天证忽而向项司雨单膝下跪。项司雨一惊,也赶忙跪下,先做了平礼,再去扶天证,却扶不起来。天证是执意向项司雨下跪的。项司雨嚷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天证说:“你对我们夫妇有大恩,从今往后,我便认你为主,待在你身边。”
“你……不行,绝对不行。你是芷汀姐姐的丈夫,怎么能认我为主?”
只看甘骞等人为天证而来,致使芷汀身亡,项司雨便知一二利害。如今晓得天证身份,更清楚他是个烫手山芋,绝对碰不得。偏偏悲伤之下,项司雨思考迟滞,也想不到该用何种理由搪塞天证。
天证看穿了项司雨的心思,他道:“如果你不愿我认你为主,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昆仑山上有一处火山,叫喀玛火山,直通地心。我当年便是由那里的熔岩锻造,你要不愿意收我,便将我的剑身投入喀玛火山的熔岩中,让我一了百了。”
“你……”项司雨一听此言,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她知天证因芷汀亡故,有了寻死念头,怎敢再拒绝?便赶忙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你赶紧起来吧。”
项司雨应声那一刹,天证身形幻化消散,变为一把精美的利剑。项司雨双手捧起,细细打量。
天证神剑有着白金的剑身,剑身却布着一层淡淡的血雾,使原本华贵庄严的剑,透着一股诡异感。剑上的纹饰并不繁复,但扑面而来的凌厉寒意,使项司雨不禁胆怯。
项司雨拿出自己的包裹布,小心的把剑身包缠起来,想背在背上。可天证更为细心,为不给项司雨招惹祸患,他主动变成一把匕首,藏在了项司雨斜挎的布袋子里。
这时,一只小毛驴蹬着驴蹄,哒哒哒的跑了过来。项司雨赶忙迎上去,摸摸小毛驴的头,说:“阿红,你去哪儿了?找你好几天了,还以为你也……”项司雨说了“也”,就说不下去了。
“毛驴阿红”用耳朵蹭了蹭项司雨的手心,项司雨被弄得痒痒的,不禁笑了:“好痒啊,别闹了,我们上路吧,这回不去昆仑山了。我们还是浪迹天涯,安安心心说书去。”
原本,项司雨是想参加昆仑山的升仙大会的。可如今有了天证,她想,仙界到底多是非,项司雨有怀璧之罪,还是躲着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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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与天证交谈过的乌鸦一直西飞,穿过层层云海,进入了妖界地界。
乌鸦落在一座参天巨木上。这巨木树枝粗壮,可供六排车马经过。树干蜿蜒缠绕着火红的凤尾花,一直延伸到顶端的云海。远远望去,妖艳得像一棵将红艳烧到天际的火树。此树有梧桐的树形,凤尾的花,故名凤尾梧桐树。
在凤尾梧桐树东边的一处枝桠上,有一座藤木宫殿,殿门口的牌匾写:云弼殿。
乌鸦在殿阶下化为人形,一步步走入主殿中。乌鸦的人形是一个乌发乌眼、穿着乌羽衣的冷峻男子。发间一条暗黄色的发带,使这一身乌黑的男子看起来没那么闷暗。云弼殿内陈设简朴,放的都是日常文书办公用得上的东西。化为人形的乌鸦向书桌前缁衣女子单膝下跪,恭谨颔首:“属下夜咫鸦,参见妖王。”
“免礼。说吧。”
妖王一身缁衣素服,面上不施一点粉黛,发丝也简简单单地绾起来,只斜插一支乌木簪,很是端庄温文。她正拿着朱笔,批阅奏章,模样沉静。这副情景,使她看着不像妖界之王,反像是书香世家的寡妇。
接着,夜咫鸦向妖王详细报告了天证与芷汀之事。妖王听完后,缓缓道:“天证入了杀道?此话当真?”
“妖王面前,属下不敢虚言。”夜咫鸦道。
妖王放下了笔,手撑着脸,思考了片刻。夜咫鸦却还跪着。妖王一边思考,一边道:“你先起来吧,自己找个椅子坐下,要杯茶喝。”
妖王说让夜咫鸦自己找椅子要茶,可妖王的随侍哪会如此失礼?花妖苏尚彤给夜咫鸦端了茶,雪妖叶冰清给夜咫鸦搬了椅子。
妖王说:“再备两把椅子,把二位少主叫来。”
妖王另一名随侍,蝶妖商穆痕领了命,离开了云弼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