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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找一棵接近天空的树-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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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久没有参加草根系的活动了。」

我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的动向会被留意。

「你怎麽知道?现在还常去帮忙带队吗?」

「最近满常去的。」

「我以为你b较常住在山上。」

「一个月十天,其他时间姑且算是平地人。」阿森露出浅浅的微笑。

病房的天花板像是有一头巨大的鲸鱼缓缓游过,落下沉沉的y影。刚才身t太不舒服了,他走进来之後,我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胡髭没有刮乾净,衣服松垮垮的,整个人好像消瘦了一些。

「阿森,你发生什麽事了吗?」

想不到会轮到我来关心他。他看着我,温和的笑容还没消失,眼睛里却少了一点明亮的光采。

「没有什麽事b身t健康更重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愣了愣,轻声说了谢谢。

也许是他很重视的人倒下了,他才会对我语重心长。会在医院这个场合巧遇本来就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含蓄的悲伤,跟在山上和大家侃侃而谈的时候不一样,那时的他远b现在轻松愉快。

「我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休息吗?」

我摇摇头,他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场救赎,让我的思绪可以绕着他转,暂时远离燃烧我的那颗太yan。我允许自己为他担心。

「你真的是来探望朋友的吗?身t不舒服的不是你吧?」

「嗯?我很好,没事。」阿森挺直背脊,好像觉得这麽做就能消除我的疑虑。

「对了,你有收到我寄的明信片吗?」

「有啊。」

用明信片带开的话题化作另一头鲸鱼,把我的臆想和病房门口徘徊的高挑身影一起,神秘地乘着透明的海流洄游。

我们小聊几句交换彼此的近况,我像舀热汤一样,只捞起表面不烫口的部分。阿森好像也是,提及上个月去海外挑战高山的惊险旅程,没有圆梦的兴奋,却像是在回想一场遥远的梦境。

他的叙事方式太过轻描淡写,反而给人另有隐情的想像。但我没有机会往下问,他看了一下手表,将身t的重心向前移,准备向我告别了。

「时间有点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罗。」

「好,路上小心。」

就像海王星无意间跨越天王星的轨道一样,不确定何年何月能够在同时同地面对面相遇一遍。复杂的计算公式对我来说太困难,不能算出一个jg确的数字也无妨。

生命的轨道无时无刻都可能改变,横掠而过的彗星可以震动整颗行星,也可以被行星捕捉,下一秒会发生什麽没人料得准。望远镜的视野永远只能扫描小小的角度,专注凝望同一颗星就可能耗尽一生所有。

阿森离去之际,我握在手上的手机冷不防开始震动。低头查看,品宁不准我处理的那些工作讯息沉没在幽黑的暗屏之下,被老爸的来电通知盖了过去。

接通电话,老爸疲惫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我有不好的预感,胃痛隐隐约约,又开始躁动了。胃酸由内而外刺激着脆弱的胃壁,像是把这个器官当成煲汤的锅,re1a辣地熬煮着所有的坏事。我的眼睛闭上再张开,病房里明亮到炫目的白光让视觉暂时失能,只留下听觉。

「??你在警察局报案?」

阿森已经走到门口,听见对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我。门帘被掀开了。我越过他,越过门帘边缘,终究瞥见了我避而不见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洁白的医师袍,外袍底下是直条纹的浅蓝se衬衫,跟我曾经买给他的那一件很像。他的穿搭还是一如既往的整齐,那件衬衫就算不熨平也不会轻易起皱。

为什麽偏偏是现在?

我一手握着手机,一手隔着衣服按住肚皮底下不安份的胃。充斥在耳朵旁边嘈杂的车声令我jg神更加紧绷。

「客运站和火车站都找过了吗?」

阿森折回病房,站在床尾等我讲完电话。我希望他能把外面的人完全挡住,但是不管我的眼睛重新对焦到什麽地方,那个人还是残留在背景里。

「怡文阿姨呢?她在家吗?」

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冷,才会有这麽多坏事跟毛线一样纠结成团吗?还真暖心,我得调度一些有用的激素让身t听话。待办事件叠起的牌组全数倾塌了,没有一件事可以被归类到「已完成」栏位。今天不是我的日子,从里到外都不是,从早到晚都不是。

背景变得一片空白,本来黏在那里的人已经脱落,跟随命运的运镜,移动到离我很近的地方,抬起头就会把他眉清目秀的斯文长相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低着头,低着声音,低着我能低着的全部。

「我等一下就搭车回去。你先回家等消息,不要太担心。」

老爸是报喜不报忧的典型,拨打我的电话必定历经过天人交战。我知道他需要有人分摊他的害怕与担心,哪怕我其实什麽忙都帮不上,只是出张嘴皮子,也能让他定心一些。

「现在路上监视器这麽多,有警察帮忙找,一定很快就会找到阿公了。」

让他听了相信有道理的话,让他听了不那麽自责的话,我努力说给他听。他还没退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阿公。而且阿公不是卧病在床的虚弱老人,也不是监狱里行动受限的犯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他的自由。

「回家吧,老爸。你晚上看不清楚,b阿公还危险。」

好说歹说,我费尽唇舌,终於把热锅上的蚂蚁劝回蚂蚁窝。

挂断电话,我稍微调整呼x1,试着冷静下来,厘清待办事项的先後顺序。

「需要帮忙吗?」「需要帮忙吗?」

同一句话以零点几秒的微小差距穿越李靖森和张焕东的喉咙,震入我的耳膜。

他们相望。这跟双胞胎用心电感应彼此不一样,没有心有灵犀的美好,只是让他们意识到双方的存在。

「张医师,我可以提前出院吗?」

「张医师」这个疏离的称呼令张焕东的表情浮现难捱的情绪,我不愿解析这种情绪的意义,只是静静等待他的答覆。

阿森的名字长满了树,有着盘根错节的细腻感知和深沉智慧,只是扫掠一眼,就觉察出这种客气的疏离源自过度熟稔。其实他不必留下来共感这种凝滞的尴尬,我已经婉谢了他的好意。但他真的像树,一棵无畏去接近天空的树。哪怕这片天空正乌云密布,闷雷yu雨。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就只是出於礼貌,并非真的打算一脚踩进别人的泥沼。但是对阿森来说,踩进别人的泥沼似乎b踩进他自己的泥沼更轻松一些。

「我有开车,可以送你一程。你身t不舒服,不要一个人行动b较好。」

张焕东闷不吭声地盯着第一次见的李靖森。他是谁?咏青身边什麽时候多了这一号人物?值班表让这位形象t面的医师杵在一边动弹不得,他无法说出自己也可以去帮忙找阿公这种热心过头的谎话,更可笑的是,他甚至无法决定这位病人的去留。

他不再是她的伴侣了,现在也不是她的主治医师。对她来说,他什麽也不是。

跟太yan一样灿烂的张焕东好像从来没有这麽黯淡过。看到他复杂的表情,我的心情也很复杂。是心疼吗?我回答自己不是。是同情吗?我回答自己不值得。心酸的化学反应是不可逆的,就跟破碎的关系一样,回不去。

「你不能决定的话,帮我问问叶医师吧!」我用毫无波澜的口吻说道。张焕东和叶莳蕴这两个名字在我的世界里彷佛只剩两道整齐的刻痕,刻在一面冰冷的墓碑上,埋葬屍骨未寒的信任。

「这次是突发意外,以後我不会再来这里挂号了。我保证。」

迎着张焕东迟疑的神情,我感觉自己还躺在棺木里等待复活。他看似懊悔,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如此果断,跟人鱼化为气泡的结局一样,只是不晓得究竟谁才是那只为ai牺牲的傻瓜人鱼。

阿森一边打方向盘变换车道,一边注意後方跟车。那辆车从几个路口前就一直跟在後面,车前的大灯有点亮过头了,开在他前面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咏青,你跟张医师是朋友吗?」

「不是。」

「那就是暧昧对象罗?」品宁从後视镜里冒出来,直率地说出心中所想。「刚刚去病房找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严重到需要急救。他没事把阵仗ga0那麽大,脸se还那麽难看,吓si人了。」

「他是我前男友。」我盯着行车导航,指引阿森在下一个路口转弯。

「咦??噢,对不起。」

品宁发现自己误踩雷区,赶紧换一个话题,把焦点转移到阿森身上。她就像是第一次在高山上发动「十万个为什麽」攻势的我,对阿森的工作和生活充满好奇,但阿森专注在路况,没办法仔细回答每个问题,乍听之下有些心不在焉。

路灯的光每隔一小段路就洒进车窗,在我身上忽明忽暗。我抱着沉重的包包,胃痛低伏下去,好似被包包里的药丸隔空压制。

停等红灯的时候,阿森又看了後照镜一眼。越过几个路口,那辆车已经不在後面。或许是他多心了,但张医师看他的眼神就跟那辆车的大灯一样锐利,让他想不多心都难。

「你还好吗?」视线角度稍微偏移,他透过镜面望向我。

「嗯?没事。不好意思,这麽晚了还麻烦你送我们。」

「别在意,刚好顺路。」

「对啊,朋友不就是要在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助吗?你不要老是在意一些有的没的啦!还有,我是认真的,你看有哪些事情b较急的先交代给我,我明天有空可以帮你处理。」

「不用啦,你也很忙,我会自己看着办。」

品宁说过不是她的责任她绝不会往自己身上揽,我不想成为让她破例的人。但她今天表现得莫名积极,b平时更加热心。

「你真的很固执。交给我啦!你现在蜡烛两头烧,我不帮你心里过不去。」

阿森不经意跟後座的品宁视线交会,她的眼睛灵动含笑,很热情的样子。

「难得看到像你们这样愿意共患难的同事。你们本来就认识了吗?」

「进公司才认识的。我b咏青晚两年入职,她教我很多,是我的好榜样。」

品宁的手穿过副驾驶座的椅背两侧,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肩膀。如她所说,她b我晚来两年,刚开始的确是由我手把手带着她完成新手任务,但她很快就丰足了羽翼,有了独自起飞的能量。我教给她的其实并不多,而且都很基本,说实在话,我从她身上学到的更多。

「看是aiga0事的jiy还是有g0u通障碍的ror明天通通交给我,我帮你摆平!」

看品宁磨刀霍霍的样子,活像是要去摆平对手而不是协助同事,斗志有点太旺盛了。

「没关系啦,真的不用了。谢谢你。」

「林咏青——」

「好像到了,是这里对吗?」阿森适时打断我们之间的无穷回圈,搭在我肩上的手指总算泄力放开。

「对,停在前面就可以。」

阿森把车停在便利超商前,方便品宁下车。

「你还没吃晚餐,会不会饿啊?要不要买点东西带在路上吃?」下车前,品宁t贴地问。我不能进食,这份关心是给新朋友阿森的。

「没关系,我还不饿。谢谢你。」

「吼,你们两个可以组个没关系谢谢二人组了,讲的话都一个样。那我不管你们啦!路上小心点。咏青,有事再跟我联络,明天请假休息不准来上班,知道吗?」

「好啦,知道了。」我对她挥挥手,像是被训诫的小学生,对她的管束说一不二。

驶离品宁的住处,车子重新返回多线车道。灯影幢幢,一页一页翻动着心事。品宁下车後,车子里变得静悄悄的,只剩引擎运作的声音。

「阿森,其实你一点都不顺路吧?」

「嗯。」

这人承认得十分乾脆,令我备感意外。品宁家在市中心附近,从医院开过来不算太远,但我老家连蛋白区都算不上,要横越整座城市才能抵达,根本完全反方向。

「是不顺路,可是没关系,我觉得顺心b较重要。」阿森伸手打开音响,播放起音se柔软的抒情歌。「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你可以休息一下。」

「谢谢,我今天的心情糟透了,你是天使。」

「其实我今天的心情也糟透了,你就当是陪我出来透透气,不用一直说谢谢。」

我往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他一眼。他英挺的侧脸在夜se的剪辑下褪去白昼的爽朗,睫毛如落叶,彷佛正在扫荡北半球的空寂。

「你想聊聊你的事吗?」

「下次吧,你先把自己照顾好。」

我不知道该怎麽理解这个人带给我的安全感,明明只打过几次照面,对彼此的认识尚浅,我却不排斥跟他单独同车。就这样占了副驾的位置,他nv朋友会生气吗?这是上车前我唯一担心的问题,但他只是淡淡说不会,连我提议传讯息向对方报备都说不需要。

或许是我多事了,信任双方的ai情不需要把每件小事都摊开来说也能坦坦荡荡。望向车窗外流动的街景,我心中牵挂万千。逃避现实的心理早已大於这份无处安放的罪恶感,此时我甚至私心希望身旁这个人tgps可以暂时迷航,带我多绕一小段远路,不要太快抵达目的地。

驶入一个宁静的社区,李靖森按下车窗举目张望。附近矗立的几幢华厦看起来至少都有三十年以上的屋龄,外观稍嫌老旧。晚上十点多了,幽暗的夜路只有几盏路灯照明,冷冷清清的。

「巷口那里有人,是你爸爸吗?」

「嗯,是我爸。在这里放我下车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你快过去吧!他应该等你很久了。」

林瑞祥双手背在身後,在社区外的红砖道上来回踱步,看到路口有亮光就抬头观望。自从nv儿告诉他要搭朋友的便车回家,他就觉得心神不宁,每隔一段时间就传讯息问她开到哪里了。nv儿从小到大结交的朋友无论同x异x,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他不认识的,无奈的是,即便他已经如此谨慎,还是无法避免错付真心的意外。

他难受了很久。带过一届又一届良莠不齐的学生,本以为自己阅人无数,选好男人的眼光不会错,谁知终究还是看走眼了。他非但没有在nv儿的感情路上扮演好踢开脏东西的角se,还误把那个脏东西当成钻石捧在手心炫耀好多年。

这回他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哪家勇者想来拐走他家nv儿,非先过他这魔王关不可。

「老爸!」

我在人行道上小跑步的时候,一辆白se休旅车悄悄拐弯驶进社区,在李靖森的车子後面煞停。

李靖森马上就注意到这辆车,亮晃晃的大灯让他心存警惕。挡风玻璃後面的脸孔他看不清,但对方迟迟没有下车,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小青,你朋友呢?怎麽没看到人?」

「他在後面,准备要开车回去了。阿公呢?找到他了吗?」

「哎,找到了。我刚去警察局接他回来。他跑去港口看人家钓鱼,看到天黑等不到公车回来,就想用走的回家,结果迷路了。」

「噢。」我肩膀垮下,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累。「太好了,他平安回家了就好。」

「伯父、咏青。」阿森忽然把车开到我们旁边,低声叫我们上车。

老爸紧盯着他,像是教练在选秀场上监定球员一样,眼神火辣辣的。

「後面那辆白se的车好像是跟着我们来的,我觉得很可疑,你们先回家吧!我怕有危险。」

「白se的车?」我探头往後看,那辆筋r0u线条分明的休旅车似曾相识,但还等不及辨认,对方便驶离路边,加速离开了。

「等等,那不是脏东西的车吗?」老爸用鹰眼捕捉到熟悉的车t特徵,整个人火气都上来了。

「脏东西?」阿森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在说张医师。」我叹息。「老爸,你不要乱认啦,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我不可能认错啦!那个臭小子一看到我就开溜,不是他还会有谁?」

都过这麽久了,老爸还是余怒未消,每次提起张焕东就张牙舞爪,把我隐藏在心底的悲伤大肆泼洒成他的愤怒,好像受了b我更重的情伤。

但我可以理解他。毕竟这五年来他把张焕东当自己人看待,逢年过节就跟他举杯畅饮,关心不b我少。我之所以可以表现得这麽理x,或许就是因为家里已经有个过度感x的老爸,他的情感裂痕b我更需要照顾。

「脏东西为什麽会跟着你?你去医院找他了?」

「你不要再叫他脏东西了啦,很难听。」

「脏东西不叫脏东西要叫什麽?怕难听就不要在外面乱ga0啊!ga0得我看到他就来气!」

「好啦好啦,忘记脏东西。你有高血压,不要这麽激动。」

「等一下,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去医院找他了?」

「我是有去医院没错,但是不小心碰到他的啦。」

「你没事去医院g什麽?生病了吗?」

「没有啦,就??去探望朋友。」我下意识撒了谎。

阿森眉头皱了一下,向我投以一个「这样不可取」的眼神,还好老爸没发现。

「哪个朋友?」

「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啦,你不认识。」我草率带过医院的话题,老爸半信半疑,我赶紧拉着他跟阿森面对面。

「我还没有跟你介绍,这是送我回来的朋友,他叫李靖森,是之前带我们爬山的向导。」

「伯父你好。」阿森礼貌问候。

「哦,我听张主任提过你。年纪轻轻就爬完百岳了,还去国外带队,你很厉害。」

「谢谢。」阿森垂下眼眸,谦虚地接受老爸的赞美。

老爸对这位年轻登山家的赏识之情透过眼神的驯化表露无遗,但是欣赏他年轻有为是一回事,要不要同意他跟nv儿往来又是另一回事,他有一堵厚实的铜墙铁壁和一副最高标准的眼镜。

「今天不太方便招待你,下次再邀请你来我们家作客。谢谢你带小青回来,回程路上小心。」

阿森点点头,微笑向我们挥手道别。

「晚安。」

目送闪烁的方向灯消失在街角,老爸轻拍我的肩膀。

「走吧,回家了。」

跟上老爸的脚步之前,我忍不住回头多看了空荡荡的马路一眼。也许种种一切都只是巧合。那辆车只是偶然跟我们同路,车型又刚好同款,才会引发我们不切实际的联想。

何况那辆车起步加速的样子那麽鲁莽,一点都不符合他过往小心谨慎的行车风格。

如果真的是他,他又是为何而来?

假如真的是我误会了什麽,当初为什麽不好好解释清楚?身为专业医师的他怎会不明白,错失h金时间的救援,再怎麽积极都难以挽回。

因为胃痛的缘故,这一晚特别难睡。在客厅沙发辗转反侧,瑟缩在保暖效果不佳的被子里,穿梭在时间线混乱的梦境之间,感觉更疲倦了。

阿公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厨房里先是传来电锅窜出蒸气的滋滋声,接着又有锅碗瓢盆互相碰撞的哐啷声,冰箱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听觉已经醒透的我不得已,只能裹着棉被坐起身,甩甩头去浴室盥洗。

「妹仔,你yu呷包子某?」

咦,今天阿公认得我。我呆呆地看着神清气爽的阿公,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虽然叶莳蕴昨天才提醒过我最近必须控制饮食,最多只能吃少量的白吐司,我还是满怀感谢收下阿公多蒸的包子。

咬下一口,我眉头一皱,包子里r0u馅冰冷,根本还没蒸好。

「阿公,这还没热,要搁炊一下,哩先麦呷。」

我赶紧没收阿公手上的包子,匆匆拿回厨房重新放进电锅。

阿公跟着我进厨房,像小孩不懂大人在说什麽似的摆出茫然的表情。

「阿公,咱先去坐着看电视,炊好我再来拿。」

把阿公劝回客厅,我替他打开电视,拿起手机坐到沙发上看讯息。不久,客房的门打开了,浑身萦绕着起床气的怡文阿姨披着披肩,眼神哀怨地飘过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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