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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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的边缘被他捏的变了形,傅尧臣继续说道:“江酌言上午找了我,我们商讨了这件事,最后决定权交由你们。”
“傅琛,你是一个成年人了,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们都清楚高于百分之九十的契合度意味着什么。
“江知许,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没有哪样配不上你。你一个月前不是要说要报考军校么?江酌言作为军部一把手,如果我们两家联姻,他将会成为你从军路上最好的提携者。”
这是一桩怎么看都稳赚不赔的“生意,”既能娶到一个漂亮家世好的妻子又能让傅家进入军部就站稳脚跟。傅尧臣利用他的辨口利辞使这桩“生意”利益最大化,傅琛向来知道自己的父亲手段高明,不然也不会成为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交部部长。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天在餐厅,苏云洲握着他的手眼露哀伤——oga美丽、大方、在事业上可以给予帮扶,傅尧臣娶了他就是娶了体面。可这样的婚姻跟走入坟墓有什么区别?自从懂事起他就很少看见母亲笑过,在初三毕业那年的一场争吵中苏云洲彻底心灰意冷,定居国外,一年到头除了过年阖家团聚,否则决不回来。
他攥紧双拳,发誓不要让自己成为下一个他父亲,也不要让江知许成为下一个他母亲。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扶,在你的眼里,婚姻就是谈判桌上的生意,而我是你可以取胜的筹码。”他自嘲般笑了笑,认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转身离开。
而男人似乎早就料定了他的反应。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再一次开口,不容置喙:“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医生说oga的生殖腔受损,可能会对将来的生育造成影响。那到底是因为锐物的撞击,还是一周前刚做过的人流手术?”
像是干涸河床边缓慢等待死亡的鱼,腮部一张一合。空气中的氧气被抽空,傅琛僵在原地,大脑因为缺氧导致无法思考,他伫立了半响才机械地回头,眼底布满红血丝——
什么意思?
他以为傅尧臣找医生私聊只是为了帮忙掩盖oga怀孕流产的事实,却没想到连报告单上写明的生殖腔受损原因都是假的。为什么会大出血,不是因为腹部遭受钝器的外力撞击,而是因为一周前刚做过人流手术,生殖腔腔壁尚未完全恢复腹部又遭受重创,所以才会流那么多血,才会导致以后生育困难…
谈判桌上的刀光剑影、唇枪舌战,傅尧臣经历得太多。前面铺垫的话语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对于alpha而言或许都不值一提,最后的质问才给人致命一击。
下午的课傅琛没来,班主任也没有收到对方的请假短信,于是找到裴宇和陆斯泽,问他们俩知道人去哪里了吗?
陆斯泽当然记得对方中午才说回家一趟,不在一起吃饭了,下午就不见人影。他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隐隐觉得事情开始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对女人说自己联系上了就会告诉她,说完就给alpha发短信。
意料之中的,石沉大海。裴宇也挂断电话摇头说一直无人接听。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陆斯泽略微思索在联系人列表翻找到要打的号码正要拨过去,一个熟悉的号码映入眼帘。
他接通后问:“你在医院吗?”
对面没有回答,迎接他们的是长久的沉默,然而陆斯泽却猜出alpha此时置于何地了——和一个月前一样,约在河畔的咖啡馆见面。
彼时他们一边啜饮手中的espres,一边听《蓝色多瑙河》。
傅琛几乎全程保持沉默。眉目间笼罩着一层郁悒,像阴雨季厚积薄发的云翳,久久未能散去。
他忍不住问:“是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对面依旧是沉默,就在他无法忍受打算挂断电话时,屏幕那方终于传来alpha的声音,犹如受电磁信号干扰的电台广播,听起来迷离、失真——
“斯泽,我会和江知许订婚。”
订婚的消息经此放出,犹如安上翅膀一般,短时间内附属高中人尽皆知,成了学生饭后课余时间谈论的话题。
裴宇不是第一时间知道,但也比班上其他同学灵通。陆斯泽把这个重磅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伸手贴上对方的额头,被嫌弃地打开后说:“你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alpha冷笑一声,抛下一句爱信不信起身离开。他总觉得这不像玩笑,太冷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于是向当事者本人求证,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当场石化。
他百思不得其解,当事者又何尝不是?江知许被告知傅尧臣提出婚约,傅琛同意时的惊讶并不比裴宇少。他攥紧洁白的被单向沈庭书求证:“妈妈,你没在开玩笑吗?”
beta看向他的目光中交织着多种情绪,让他一时读不懂,愧疚?心疼?抑或是无可奈何?沈庭书在床边坐下,握着他有些泛寒的手说:“你和傅琛的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你们的信息素等级都是s级,这意味着什么?知许,你要想清楚。”
双方家长给了他们一天时间考虑。不能再多的原因是江知许的发情期即将来临,医生委婉表示在信息素紊乱后的第一次发情,最好是在伴侣的安抚下度过。同时也说明了使用药物抑制的不确定性和副作用。
医生讲述利弊的时候傅家父子二人都在。傅尧臣在听完医生的建议后去观察儿子的脸色——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抗拒,他定下心。想ao之间信息素的相互吸引是天性,而一个人是不可能轻易违背天性的。
江知许出院后没有回学校,依医嘱在家静心修养。医生说要尽量远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alpha多的地方,以免引起信息素波动。江酌言和沈庭书就商量让儿子回市里的大平层住,为了方便照顾起居将selena一起送了过去。
selena在江家做工多年,沈庭书当初怀孕她被江酌言安排过来照顾,所以是看着江知许长大,对他感情不一般。她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体会不到信息素带来的欢愉与痛苦。可她知道oga近来不快乐,郁郁寡欢,对她的笑容都是强颜欢笑。
“你在烦恼什么?可以告诉我,虽然我不一定能解决。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晚餐后,做完工作,她找了个时机在oga旁边坐下,彼此相对而视。
江知许听着女人关切的话语低下头,复抬起,问道:“selena,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她已是不惑之年,早就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不过oga殷切期盼的眼神让她陷入回忆,陈年往事落了一层灰,再次回想起难免不清晰,雾蒙蒙。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也基本忘了对方的面容,记忆深处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睛。
“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语调缓慢,努力拾起记忆碎片。“他是我邻居家的大儿子,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我每次放学回家看见他,都会情不自禁多看他一眼,可每当他的目光与我的视线相遇,我又会急急避开,不好意思垂下头。他和我说话,我就会脸红、心跳、紧张。他成绩很好,高年级,有时候会辅导我作业,耐心地答疑解惑…”
“后来呢?你和他相处得怎么样?”oga迫切想要知道后续,可女人没有立马回答,在低头沉思片刻后苦笑道:“没有后来,他不喜欢我,对我就像对他家里的小妹妹。”
“要说他的后来,他和他同班的一个女生结了婚。在我离开家到这里的时候,我还受邀参加了他和那个女孩的婚礼。”
江知许感觉心里紧绷的一根弦随着对方的话音一字一句落下而陡然断裂。他紧咬下唇,脸色开始变得难看。selena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起身,为了转移oga的注意力问他要不要来点餐后水果,然而话未出口,门铃响了。
她依声走到门前,透过显示屏认出了外面的人,回头对江知许道:“是傅少爷来了。”
江家人都很聪明,保姆也是如此,直觉敏锐,selena在刚才的对话中已经发现问题——oga近来的情绪低落与眼前人有脱不开的关系。她找了个理由说要外出采购,把诺大的空间留给俩人,敞开天窗说亮话。
alpha的来意是什么,江知许看墙上钟表走完一圈,窗外已然夜幕降临,轻声问道:“你已经决定好了?”
他看着对面alpha点头,说一天时间即将结束,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觉得可笑又可悲,结婚,明明是人生大事,需要慎重考虑,谨慎对待,在对方话里听来却是一项必须完成而且急于交卷的任务。
“你为什么要答应?这是我想不通的。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同意联姻?”
他质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总要找个发泄口,傅琛理解,并不为此恼火,对于oga的逼问,他用最理性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
因为责任。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责任。我无法做到标记了你而当作无事发生,同样,我也无法忘记我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晚风吹拂,幻影纱纤柔婀娜的身姿抚过地面,又吻上墙壁挂的一幅油画。可江知许的心仿佛在遭受鞭笞,他颓然坐下,捂着脸,消瘦的两侧肩微微轻颤。抬起朦胧泪眼说:“可结婚不是因为责任,是因为相互喜欢。傅琛,我不要你的弥补,这一切都是我自食其果,我们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oga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心疼。傅琛不是机器人,机械心,见此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受到触动,他抽了几张纸巾给人递过去,oga没有接,垂下薄眼皮不去看他。泛红的眼尾,墨色的长睫,纤细的鼻骨,在灯光照射下犹如瓷一般冷白的皮肤。傅琛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行为不受控制,鬼使神差般伸手捏着人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与之对视。
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皮囊凌驾于灵魂之上的美。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oga脸上未干的泪痕,俯身吻下去。
夜色正浓,恰到好处,沉木与冷杉的气味缠绕交织,汇聚成暧昧的气团在枝形吊灯下膨胀、发酵、炸开,江知许感觉后颈的腺体隐隐作痛,浑身上下开始发热。
他想去拿空调遥控器调室温,却被alpha骨节分明且有的手摁住动弹不得。他们还在接吻,alpha柔韧的舌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仿佛要捅入喉管最深处。
一股反胃感涌上心头,他蹙起眉,晕乎乎地想着法式热吻,只是听上去浪漫,他不喜欢。大脑长时间缺氧,窒息的感觉开始在颅内蔓延,体温也一点点升高,他总算意识到不对劲,抓住对方后背的手一紧,硬是从这个绵长又粗暴的吻中挣脱开,仰起脖颈喘息,瞳孔蒙上一层水雾,脸色潮红。
“傅琛…”他喊对方名字,意识到自己发情期到了,断断续续地恳求道:“抑制剂,在我房间第二个抽屉里,帮我拿过来…”
alpha从紊乱的气息中平复,看向他的目光意味不明,挑眉问:“普通抑制剂有用吗?”
江知许哑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不知道普通抑制剂对自己有没有用,只知道身体温度越升越高,后颈的腺体释放出浓郁的信息素,在肆无忌惮地撩拨、勾缠眼前alpha——渴望被锋利的犬牙刺破肌肤,再往里面注入填满对方的信息素…
本能与理智在对抗,痛苦的是自己。他感觉整个人都被alpha的信息素包围,层层叠叠,起起伏伏,在沉木香的海洋中快要溺毙。
“不管有没有用…”oga仍然坚持己见,嗓音嘶哑颤抖,“你帮我拿过来好吗?”
傅琛看着对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而自己在信息素的挑逗下下体也已硬的发痛。不过他秉持尊重当事人的原则,在缄默两秒后说好,回房间取出那根透明玻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