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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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瑾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给他发的消息也一直石沉大海。傅琛合上手机，心不在焉地草稿纸上划了几笔，写下最后一道题的答案。

铃声准时响起，老师整理好教辅下课，学生们也应声而起，陆陆续续离开教室。裴宇从后座走来问他晚上去哪里吃？

“先送我去一趟施瑾家。”

俩人抵达导航显示目的地——这里是一片老式住宅区，不出意外前几年应该跟着城西的老街一并拆迁建房地产的，然而因为居民不满拆迁补偿款而未能如愿，此后无人动心思，就一直搁置至今。因为是老小区，连保安亭都没有，所以车辆可以随意进出。裴宇照alpha说的把车开到最里面一栋，找了车位停好，开门，下车。

“你自己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他说完抬头望向面前的楼房，外表看上去年代感十足，楼道里停着几辆摩托，把原本就窄小的出口挤得水泄不通。

“嗯。”alpha点点头，迈开步伐走进那黑漆漆的入口。

站定在防盗门前，出于礼貌傅琛抬手敲了敲，里面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几秒后门被打开，一个剃着寸头的小男孩探出半张脸，看见他后眨眨眼睛。

施瑾有个alpha弟弟。傅琛听他提起过一嘴，想来这就是了。他微微屈膝，用尽量友善的口吻对小男孩说道：“你好，我是来找你哥哥的，他今天在家吗？”

小男孩听后转身向屋里跑去，扯着嗓子喊：“妈妈，有人找哥哥！”

很快出现一个中年妇女，系着围裙，看样子是刚从厨房出来，十个指尖还沾着水滴。

女人见到他肉眼可见地一愣，随即拉下脸来，语气不善地说：“施瑾不在，你回去吧。”

说完就要闭门谢客。

这时他旁边的男孩开口，仰着头提醒：“妈妈，哥哥在房间里写作业。”

女人被戳破后干脆也不装了。她见过傅琛，在一个礼拜前傅琛来她家楼下找施瑾的时候，她站在阳台晾衣服无意间瞥见俩人并排走在一起，光从背影谁都会认为那是一对情侣。

“阿姨，老师让我来给施瑾送课堂笔记。”傅琛见女人不想让自己进门，随口扯了个理由。

岂知女人拿冷眼斜他，阴阳怪气地反问：“是来送笔记还是来幽会？你心里清楚。”

傅琛微微拧眉。女人的态度很显然是知道自己和施瑾的关系。可当今社会高中生恋爱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何况他们已经成年了。不过他不想让施瑾为难，于是便给双方都找了台阶下：“既然他不在家，那就打扰了。”

裴宇在楼下抽烟到一半，就看见alpha的身影从黑暗中一点点显现。他掐灭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随口一问：“这么快就叙好旧了？”

alpha没理他，自顾打开车门走进去。饶是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裴宇反射弧太长，此时也看出不对劲来了：“怎么了？没见到人啊？”

傅琛不想作答。正好中控台的手机响了，他伸手去拿，滑动接听开了免提。

是陆斯泽打来的，电话里问他们去哪里了？晚上出来吃饭。

“怎么又喊吃饭了？”两分钟后他已经调整好情绪，又恢复平时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听见陆斯泽说晚上吃饭，就问了一嘴。

“陆狗欠我的。今晚我来挑地方，陆狗付钱。”

裴宇说完把电话挂断，然后让傅琛翻翻美食点评app，找一家贵点好吃的餐厅，自己要好好饱餐一顿。

傅琛照做，然而还没来得及打开app，屏幕顶端又弹出一条消息通知。秉持着不窥探他人隐私的想法，他把手机递过去。

“你点开就行，我这开车呢，你想我被拍到扣分罚款啊。”

经过手机主人的同意，他点开那条消息，不是其他人，是刚打电话来的陆斯泽，只有很简短的几个字——

江知许也来。

“谁啊？说什么了？”

“陆斯泽，他说江知许晚上也会来。”刚说完就感受到了身旁赤裸裸的视线——裴宇这下不担心被违章抓拍到了，头扭了九十度转过来看他。

“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裴宇见人好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咽咽口水干巴巴地答道。

此后无话，一路开到餐厅，因为是傅琛选的餐厅，所以他就跟在人后边走，等电梯到了十八楼，开门出去门口的侍者迎上前，引他们途径一面说斥资百万的红酒墙时，裴宇环顾四周，才发觉不对劲——

怎么都是两两一桌啊？好像情侣餐厅。

他嘀咕一句。旁边的侍者耳力过人，微笑着为他解答：“先生，我们这里就是情侣餐厅哦。每年都入选点评网站十大最适合情侣约会的高档餐厅。

裴宇：“……”

侍者又问：“先生，您二位这边是有预约吗？还是……”

“哦，有。”裴宇打开手机查看陆斯泽发来的消息。“是2号包厢。”

“好的，您二位这边请。”

订错餐厅对裴宇而言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在他看来，餐厅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至于是什么类型的餐厅，他并不挑剔。可直到他进到包厢里，才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一路介绍的侍者说得果然没错，高档情侣餐厅就是不一样，无论是单桌还是包厢，都布置得精致美丽——鎏金冰裂纹花瓶里插着红玫瑰，高脚杯里盛着红酒，像唐顿庄园晚宴上的巴洛克银器烛台，尖烛蜡的熠熠烛光照射得oga的脸庞格外恬静柔美。

听到开门声，陆斯泽率先抬头，在看清来者后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问：“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那要几个人？”裴宇心虚地拉开餐椅坐下。

“哦，”陆少爷拖长音调继续阴阳怪气：“我以为你俩都要带女朋友来，不然定什么情侣餐厅？”

裴宇对旁边坦然得不能再坦然的alpha投去一道幽怨的目光——

傅琛一手在扣崩开的袖口，眼皮也不抬地回答：“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今晚这顿我请吧。”

“这还差不多。欸，点单了吗？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还没有，”陆斯泽说着推来一份nu，另外一份则给江知许。“看看吃什么。”

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趁着上菜的空档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已经高三上学期了，马上就要填报志愿。

裴宇问你们都想报哪个大学？陆斯泽抿了一口红酒，淡淡说道：“我应该报警校，要么就去政法学院。”

不意外，陆斯泽双亲都在司法部门工作，父亲是帝国最高院的大法官，母亲则是检察长。

“那你呢知许？你会报帝国理工吗？”

他们所在的高中每年为帝国理工学院培养大量优秀人才，但凡a级以上的alpha和oga有百分之八十都会被该校录取，学习不同专业，毕业后成为社会各领域的佼佼者。

这是流传百年的制度，一直未变。附属高中好比进化论里的优胜劣汰，通过各种考试机制不断筛选出优秀人才，这些人被聚集到一起，是帝国未来最璀璨夺目的明珠。

江知许一时答不上来。他不像大多数高干子弟，从出生起便被规划好一生，江酌言和沈庭书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平安顺遂。所以无论他选哪所大学他们都会支持。

“知许？”

“嗯？”oga回过神，想了想才慢吞吞道：“暂时还没有想好。离填志愿不是还有几个月吗？”

“哦。我以为你会去，毕竟我们学校一半以上不都去那儿嘛。”

他说完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对了傅琛，施瑾应该也去帝国理工吧？不然你俩大学要异地恋么？”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傅琛下意识往声源方向看去，见江知许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无措，望着砸在地上的牛排刀怔愣。

异地恋三个字就好像摔在地上的刀，锋利的锯齿切割着他的心脏，让他指尖轻颤，简直握不住。

陆斯泽先反应过来，弯腰捡起刀具放在餐巾上说道：“待会让服务员重新拿一个。”

“不用了，我吃得差不多了。”

掩在桌布下的双手不由自主攥紧，松开时指甲在掌心上掐出一道白印。

时间到八点，他们吃饱喝足，傅琛起身去结账，陆斯泽也跟出来了。俩人并肩而行，傅琛淡笑：“不是说好我请客么？”

陆斯泽答非所问：“你怎么想的？”

“嗯？”

“我说订餐厅这事。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们三个中，你最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