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第一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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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书房的路上,纪园絮絮叨叨说:“我们的人是在城外十几里地的庆元镇截住他的,应该是连夜出逃,他随身带了几个暗卫,不过,不过都被纪六他们杀了。”
“嗯。”纪行止走进书房,停在置物架前,将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瓷杯左拧叁圈右拧叁圈,原本挂着一副山水图的墙壁便咯吱一声转动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纪行止走在前面,寂静的暗道里回荡着她不紧不慢的脚步,两侧壁上挂着的油灯忽闪跳跃,影影绰绰的光芒掠过她的脸,映出一双极是漆黑的眼眸。
走到底了,她逐渐听到一些锁链晃动的声响,入目是一条走廊,两边四个牢房,她朝唯一亮着的那间走去,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纪行止微微掩鼻,抬头望去,看见吊在半空中血淋淋的男人,和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椅子吃葡萄的女人。
听见动静,女人率先回头,她生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眉目清秀,看起来亲和无害,见到纪行止便挂起笑,拍了拍手,凑过来清脆叫道:“主子!”
她比纪行止矮了半个头,娇小玲珑,憨态可掬,若是不认识她的人,想必第一眼就会把她当做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纪行止放下掩鼻的手:“纪六,你打他了?”
纪六闻言一顿,哼道:“若不是主子要活的,我早就把他杀了!”
纪园在一边干咳一声,纪六顿时瞪向他,毫不客气道:“还有你,真是个废物,明明跟着主子还能让她遇到这种事!你有什么脸咳我?”
纪园无力辩驳:“我是男子,晚上怎么能和主子……”
“所以我早说了换我贴身跟着主子,你去管下面那群人,你就仗着自己跟着主子的时间长,才会……”
“行了。”见他们两个有吵起来的趋势,纪行止摆了摆手,两人顿时住嘴,但眼神交错间,纪园还是被纪六狠狠瞪了眼。
纪行止皱着眉缓步走近,瞧了瞧毫无动静的男人,裴恒头发凌乱,双眼紧闭,满脸血污,他被脱得只剩中衣,而那白色的衣料也已经被泅成了红色,滴滴答答往下落血。
纪行止后退两步,说:“把他弄醒。”
纪六抢先上前,从一边抱来一盆盐水,哗得一声全泼裴恒身上。
裴恒顿时哆嗦了一下,吊在空中的手臂猛地挣了下,他竭力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睛,身体抽搐,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惨叫:“啊……啊……”
纪行止注视着他,平静道:“又见面了,裴公子。”
“纪,纪相……”裴恒大喘着气,低头看向她,但出乎纪行止的意外,他痛得狰狞的脸上竟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磕磕巴巴道:“真高兴……我又见到你了……”
纪行止蹙眉,环视了一圈布满刑具的牢房:“高兴?”她嗤了一声,道:“确实该高兴,这里已经有几年没开过了,你倒为我这里增了不少人气啊。”
裴恒没应声,只痴痴看着她。
纪行止嫌恶地离他远了点:“裴公子,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竟妄想欺辱我?”
“我没有要欺辱你……”裴恒低低笑起来,他眼睛发亮,有些魔怔地盯着纪行止,沙哑道:“您那样高贵,那样美好,纯净无暇,是神女降世……这世上,这世上谁也配不上你!哈哈,哈哈哈……纪相,我只想与你亲近亲近,昨晚那样做后,我已死而无憾……若能死在您手里,我更是心满意足……”
纪行止眉头皱得更深,纪六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用手掩着嘴悄悄跟纪园说:“我要吐了。”
纪园少有的赞同她,抱着刀点点头。
纪行止沉默了一会儿,皱起眉,抬头怪异地看他:“你爱我?”
“当然!”裴恒猛地激动得晃了一下,声音嘶哑:“我爱你许多年了!纪相,纪相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初中状元时,小舟倾覆,落水的不仅有那阮家小姐,还有我啊,你救了我!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一直关注着你,我爱你!可我却成了一个天乾,该死的天乾!若我不是个天乾,我早就,早就……”
“可我不记得。”纪行止漠然看着他,冷冰冰道:“你对我根本无关紧要。”
裴恒一僵,半晌后,他又吃吃笑起来:“没关系,我爱你……我爱你就够了。”
“你真是恶心。”纪行止忍住心里的烦躁,视线上移,不经意瞥见他手腕上层迭的伤痕,裴恒时时关注她,立马意识到她在看什么,笑得更开心了:“纪相,纪相……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爱你的证明!哈哈哈哈,我爹不允许我生出这种心思,我就割腕威胁他,他昨晚,还硬要送我离开,我才不想离开!纪相,便是被你杀死,我也……”
“我受不了了!”纪六忽然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她怒目而视,刷地拔出一把刀,大步往前走:“我这就杀了他!”
纪行止蹙眉:“纪六!”
“主子!”纪六气得跺脚:“你干嘛要让他活着!”
“我不是让他活着。”纪行止抬头,直直与裴恒沾染疯狂笑意的双眸对视:“但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她眼尾微挑,一字一句道:“纪六,挖了他的眼睛,剁了他的手,把他的肉给我一片片剜下来,喂给他自己吃。”
纪六微愣,但很快欢天喜地笑起来:“遵命!”
纪行止又看了裴恒一眼,即使她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裴恒依旧没有惧意,只是陶醉地看着她,纪行止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纪六,别让他死的太快。”
“是!”
纪行止离开暗室没多久,就有下人通报,说是刑部侍郎裴照求见。
纪行止正在换衣服,闻言嗤笑一声:“他来的倒快。”
“主子,要见吗?”
“为何不见?”纪行止声音低柔,慢条斯理道:“裴大人寻子心切,我该体恤才是啊。”
她换好一身墨绿色的裙衫,如墨长发也配上同色的玉簪,勾上腰带后,腰肢盈盈一握,行走间步履如风,姿容优雅,恍若清风雅竹。
她坐到前厅的高座上,端起纪园奉来的茶,轻轻吹了下,才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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