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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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着记忆看了看脚下的线,又根据他站的位置往线后面挪了挪,还是抬头向他确认:“是在这里投吗?”
他嗯了一声。
我有点紧张,因为太多人看了,很容易丢人。
我抱着球,忐忑问他:“这个球是算你的吗,投不进会不会害你输?”
周嘉也没看我:“你不会让我输。”
他走到我身后,覆着我的手抱住篮球,抬高,用力,远远的距离,篮球稳稳投进了篮筐里。
场上他一起打球的朋友怪叫着为这个球欢呼。
而我听见身后周嘉也依然低淡的声音,“我也不会让你输。”
◎不如就认命吧。◎
那天之后,躲藏在我耳边的窃窃私语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刘晨艺和她的朋友没有再在我走过时用手指着我,也没有再用我听得到的声音发出笑,没有不认识的其他班的人来后门指着我说就是那个女的。
他们直接无视我,就当做班上没有我这个人,不再谈论我,但也不再搭理我,班上的班干部有跟他们交好的,于是班上与我有关的事不再通知我。
有一回学校有活动,要求第二天全都穿黑色皮鞋。
那时候我在医务室输液,回来的时候已经通知过了,但是没有人告诉我,所以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也许是班长察觉了我在班上的处境微妙,有事情都会单独通知我一次,所以我的这半个学期基本上算是安稳度过。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因为暑假过后,我没有再回来。
由于暑假过后开学就是高三,学校组织了一个月的集中学习,但是我没有来学校上课。
我听了校医的建议,去看了医生,最好能在高三到来之前治好自己,老师准了假。
不出所料,病例上写着我的诊断病症。病例上写的每一行字都让我感到陌生,但是我很平静。
回家的路上,做饭阿姨温声说着回去给我做什么菜,语气温柔平和,车窗外的天很蓝很蓝,盛夏的蝉鸣无限悠长,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而车依然在驶向前方。
乐乐放暑假以后依然会来我家陪我一起写作业。
半年不见,她又长高了许多,头发也长了,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阿姨给她买的新裙子,一开门就甜甜的叫着林薏姐姐。
我按时吃药,也按时睡觉,和乐乐一起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有时候学着网络上的视频给她扎漂亮的发型,我们一起在电脑上打双人小游戏,她笑着说林薏姐姐玩得好厉害,因为那些小游戏我一个人玩过无数个日夜。
白天一天的光景总是很快度过,日落后,乐乐就和阿姨一起回了家。
我安静的写会儿小说,看着后台里增加的评论,心情会好许多,有时候对着评论后台就能发半天都呆。只要有一个人理我,就证明着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的,而不是一团无人看得见也无人在意的垃圾。
几个小时后,特别关注弹出来周嘉也在线。周嘉也晚自习回家后见我在线,会找我聊天。
学校的暑假学习刚开始第一天,周嘉也就问我怎么没有去学校。
我好奇他怎么知道我没去,他很直接地说:“问你们班长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后知后觉察觉,在剩下的那半个安稳度过的学期里,班长每次有事都要单独通知我一次。
我问他,“他是你朋友吗?”
周嘉也理所当然:“你才知道啊?”
隔着电脑屏幕,我仿佛看得见他在笑,吊儿郎当的语气,浑身的自由散漫,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后我问他学校上课累吗。
他说当然累了,把从高一开始学的东西从头又学了一遍,结果发现高一跟没学似的,所有东西都升了个难度,学起来像是女娲补天。
他说老师给每个人发了纸条,写自己的目标大学,今年一整年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我问他写的是什么,他说等你开学再告诉你。
然后,他问我开学的时候能回学校吗。
我说应该可以吧。
我的病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按时吃药按时调整,理论上是能够在开学之前恢复。那时候虽然心情压抑,但大多时候仍然正常生活,好好调整不难好起来。
周嘉也说:“行,等你回来,到时候我要看看你写什么学校。”
那段时间我和周嘉也的聊天很多,我似乎养成了习惯,会在下了晚自习之后的时间登陆着企鹅等他上线。
我们有一搭没一塔聊着学校里的事,他会告诉我复习进度到了哪里,会吐槽学得远比高一的时候深太多,下课后还有很多不懂,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出了新品,应该会是我喜欢的口味,而我能跟他讲的事情很少,我只能说乐乐今天又讲了什么笑话哄我开心,我还会说乐乐教我折纸,我现在已经会折星星和千纸鹤了。
他说不信,于是我把寒假时折的千纸鹤和星星找出来给他看。
他还是不信,非要我开学折给他看,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他无非就是想让我开学后折给他看,所以我答应得快快乐乐。
我们什么都聊,除了我在家养病的事,但我知道,他每天晚自习回家找我聊天,都是希望我能早点开心起来。
他以为我是因为他而被刘晨艺他们针对才变成现在这样,但其实不是,我的病症由来已久。
我的人生已经压抑了很久,是从第一次被妈妈锁在房间里挨饿被骂废物开始,还是从第一次同班同学笑骂是婊子生的私生女开始,哪些是因哪些是果早就已经不得而知,刘晨艺只是再次勾起了我初中三年的噩梦,而那三年远比这要恐怖得多。
但是我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些,他那样灼烈灿烂,会显得我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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