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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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冬月心头微酸,面上却假装没看见,切好肉拿盐腌起来,再三叮嘱林巧英中?午炖了?吃,省得放坏。
林巧英点点头:“妈知道,你快回去吧,过几天我到石桥村看笑笑和笑安,你腾出?空了?就去赶集卖衣裳。”
她年轻时满心盼着养儿防老,临到老了?两手空空,只有?闺女惦记她吃饭穿衣,她也得给闺女帮点忙才是。
要工钱
马秀兰追着陈大娘烧香破煞, 又?请她算了吉日,三月十八到唐老四坟前重新祭拜。
唐霞则听从陈大娘建议修三天闭口禅,为此专门缝了个口罩, 唯恐不?小心破戒。
她怀孕后仗着肚里男娃金贵,在婆家没少生事。今年清明节回娘家,也是因?为嫌公婆给小姑子花钱置办嫁妆,拉着脸指桑骂槐两天后,李建军憋不?住跟她吵了起来。
甭看公婆明面上向着她,要是这胎真的男变女,可就成笑话了……
唐霞越想?越发愁, 老老实?实?坐在家里跟马秀兰一起织毛衣、搓绳子,实?在忍不?住要开口,就虔诚地念两声阿弥陀佛, 一头一尾将自己要说的话夹在中间。
如此艰难忍到第二天傍晚, 见到提着的东西从西康村赶来叫媳妇的李建军, 唐霞立刻红了眼眶, 泪珠啪啪掉,神?色比孟姜女还幽怨。
李建军:“……”
要不?是爹娘在头上硬压着, 他其实?根本不?想?过来, 甚至想?让唐霞在娘家多?晾几天。
本来嘛,他就那么一个妹妹, 嫁的还是本村小伙,嫁妆多?点咋啦?难道要抠抠搜搜叫人笑话吗?
这会儿见唐霞挺着肚子哭得委屈,李建军顿时心软了,放下东西凑过去帮忙, 又?给唐霞说好话。
说着说着发现?唐霞不?搭腔,李建军这才察觉异常, 惊得瞪大眼睛:“小霞你咋病了?嗓子难受?”
唐霞戴着口罩不?张嘴,只一个劲儿摇头,在桌下伸脚踢了踢马秀兰。
“嗨呀,小霞嗓子没事儿,她、她是给孩子祈福呢。”马秀兰急中生智,三下五除二扯了套场面话,“我们村陈大娘你听说过吧?特别灵的活菩萨。小霞受了点化,要修几天那个什么禅,保佑肚里男娃平安。”
她越说越顺畅,趁机数落女婿,“建军呀,小霞吃苦遭罪的,是想?着生个男娃给你们老李家传宗接代,你可不?能欺负她。”
李建军猛点头:“妈,我以后啥都听小霞的,你给我作证!要是以后我再?让小霞生气,就叫大哥二哥——”
“嗯!”唐霞用力从鼻孔哼出个声儿打断李建军,不?叫他赌咒发誓。
这是夫妻俩的小情趣,李建军心头微暖,暗道唐霞虽然脾气大性子懒,但对他还是很好的。
李建军心气顺了,好话说起来更甜,没多?会儿就哄得马秀兰眉开眼笑。
“妈,我今天先带小霞回去,过几天给爹烧纸了我们再?回来,你在家照顾好身体昂。”
马秀兰喜道:“好说好说,你们热热乎乎地过日子,妈就高?兴了。”
……
到了三月十八,马秀兰掐着表,赶正?中午去唐老四坟头烧纸。
这回烧的不?是黄纸,而是红黄蓝黑紫的五色纸,五张算一沓,整整烧了五沓,叫做“破五煞,立五福”。
轻薄的五色纸很快烧成灰烬,什么异样也没有,马秀兰和唐霞俱是松了口气,回村又?给陈大娘买了几斤糕饼糖果作谢礼。
出了门,唐霞摸着肚皮感慨:“我就知道,肯定是虚惊一场,咱们求个心安罢了。”
马秀兰深以为然:“没错,是这么个理儿,横竖菩萨不?嫌凡人礼多?。”
话是这么说,母女二人到底受了些打击,没有以往那般张扬得意?。走街上碰到熟人打问,马秀兰张口“生男生女都一样”,闭口“咱们当老人的思想?进步”,差点把对方惊掉下巴,直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唐霞笑道:“我妈想?得可开了。我公公婆婆也经常说,先花后果,先果后花,各有各的好处。”
她忙着把先前抛出去的话往回捞一捞,小姑子那边也要稍稍弥补,自顾尚且不?暇,更顾不?上掺和哥嫂家的事。
没了亲闺女在耳朵旁撺掇打气,加上实?在不?愿意?给唐笑安洗尿布,马秀兰很快消停下来,再?没提过给姜冬月看孩子的话。
姜冬月权当不?知道,消消停停地过完魏村庙会,就把林巧英接来看孩子。
等到下旬平村镇集市,她提早收拾干净三轮车,带着十二套衣裳和两盒发夹皮筋等零碎小玩意?儿,去卫生所附近占了块地方出摊。
乡下集市很多?,譬如平村镇是逢二、逢八有集,即每月的初二、初八、十二、十八和廿二、廿八都能赶集,虽然方便,但远不?如庙会时人多?热闹。
姜冬月摆了一上午摊,也就卖出两套衣裳和几毛钱发卡,反倒是相隔不?远卖菜籽和调料的两口子生意?挺好,一会儿收钱找钱一会儿整理东西,忙得满脸笑容。
稳住,做买卖就是这样,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姜冬月自我安慰着,中午馒头就咸菜,喝光从家里带的水,守着三轮车继续等。 约摸四点来钟,她折价卖出一件红色上衣,又?趁傍晚小孩们放学的功夫,卖掉两块钱的皮筋和发卡,街上就没什么人了。
姜冬月看看天色,收拾了东西往石桥村走,琢磨着下次出来带上皮尺和本子,看有没有人找她裁衣裳。
地里那么多?庄稼,收获之前谁也不?知道哪棵挂果最多?,都得浇水。
姜冬月沉住气,回家修整两天,又?蹬着三轮车到东牛庄出摊。她说话和气,衣裳质量也好,就这么有枣没枣打三竿,到立夏时零零碎碎的也攒了百来块钱。 “嘿,自己做买卖真是比打零工强多?了。”夜里,唐墨坐在板凳上,一边闭着眼让姜冬月给她推头,一边念叨板厂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有板子的时候吧,恨不?能把我跟成功变成机器,不?吃不?喝地给他干。板子少的时候吧,又?嫌砂得太快了不?仔细,啧,怎么摊上这么个老板?”
姜冬月握着推子清理唐墨后脖颈的碎发,低声道:“那你们干完这季换地方吗?我赶集时听说打日工的钱涨了,砂光涨不?涨呀?”
所谓“打日工”,是将板厂拉来的木条做处理,有些是把长木条搭成架子摞起来晾晒,有些是把短木条分?类挑拣捆起来。这活儿不?费那么多?劳力,但需要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七点,按天数算工资。
唐墨叹口气:“问了,说不?涨。我跟成功大哥商量着明天找老板算账,要是给钱痛快就不?换,要是拖拖拉拉的……过完麦天立马找新板厂。”
“行,你看着整吧,算账时先对两遍数,别叫人坑了。”姜冬月说着,将唐墨身上的塑料布解下来,拿湿毛巾擦掉碎头发,让他兑点儿热水冲冲脑袋。
唐墨今天累得够呛,原想?着胡乱擦两把就赶紧睡,到床边看看裹着小被子呼呼大睡的闺女和儿子,到底没敢,硬撑着打了个哈欠洗干净头,然后才躺到大床右侧,一秒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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