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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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不再吭声,拉着季怀真离开。
翌日一早,大军开拔,向着寿礼前进。此次前去的不止有燕迟的人马,还有瀛禾的,他们互相提防着,各出兵近半,瀛禾一方领兵的,乃是乌兰和他的父亲。
那人身材魁梧,不苟言笑,近九尺高,看气势谈吐便知不是等闲之辈。他走到乌兰身边一站,乌兰便蔫儿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乌兰闻风丧胆的亲老爹——莫格。莫格见燕迟看过来,当即把头一点,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便再无动作。
季怀真笑道:“当真嚣张,看见你,竟不行礼。”
燕迟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莫格见了我父王都不必行礼的。他在族中声望很高,又是我大哥的授业恩师,昔年是跟着我爹的,我大哥能打下大齐半壁江山,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
季怀真唏嘘道:“怪不得你大哥这样纵容乌兰,被他指着鼻子骂都不带生气的。我说你大哥怎么这样放心你来领兵,合着是留有后手,我看这个叫莫格的不好打发,你要小心他们将计就计,挑起你与齐人的冲突。”
毕竟相较于瀛禾,燕迟还有一优势——他是齐人与夷戎人的孩子。
然而这一优势,也只能在燕迟下定决心要与瀛禾争夺皇位时才可发挥作用。
燕迟坐于案前,掏出地图一看,沉声道:“还有三日路程,就到寿礼了。斥候午时来报,说李峁亲自领军,已驻扎在寿礼河畔,你过来……”
他将季怀真扯了过去。
季怀真坐在他腿上,将人脖子一搂,不怀好意道:“殿下,说正事就说正事,你老是动手动脚,把在下抱来抱去做什么。”
燕迟面色一哂,竟是耳根薄红。
“殿下,你我已相识……”季怀真掰着指头一数,“勉强算三年,你说,你我二人之间,有无默契?能不能做到心有灵犀。”
燕迟摇了摇头,莞尔道:“够呛,想岔的时候倒是多得很,所以才生出许多事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罢,便两手圈住季怀真。
这话季怀真只认同一半,当即反驳道:“那倒不是,就是因为想到一处去了,才会生事端,若想不到一处去,才会阴差阳错。”
“那你猜我现在想要做什么?”燕迟抬眼看他。
季怀真不吭声,狡黠一笑,凑近了,作势要吻,轻声呢喃道:“你的心思我还不是一猜一个准……”越说,就离得越近,他离得越近,燕迟心跳就越快,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尽,二人的手就同时伸向案下,摸了个正着。
指间相处的一刹那,皆是一愣。
燕迟微妙地笑了笑。
季怀真道:“这不就想到一处去了……”
下一刻,二人同时出手,扭打在一处,季怀真探头往下一看,见案下果然藏着一捆麻绳,又鬼吼鬼叫,说燕迟扭痛他了。这样一喊,燕迟方下意识松手,正巧给季怀真抓住机会,将榻上扔着的单衣捞起拧成绳,作势要去绑燕迟,口中骂道:“兔崽子,学会跟你家大人耍心眼了!”
“你也骗我了,你我扯平了!”
“谁跟你扯平了,我是个瘸子,还废了一只手,好啊你拓跋燕迟,一身蛮力不用到正处,就会关门打人了不是!好的不学你学坏的!”
“谁打你了!”
帐内一阵乒乒乓乓,桌案翻倒的动静。
燕迟的亲兵守在帅帐外,听见如此动静依旧面不改色,谁叫这几日来,夜夜都能听到从七殿下帐中传出奇怪声响,早已见怪不怪。
帐内,燕迟气喘吁吁起身,将季怀真五花大绑,丢到榻上,慌乱中还被他捶了好几拳。
季怀真不依不饶,喋喋不休,燕迟恼怒地俯身,低头将人亲住。季怀真怕咬到他舌头,不敢再动。燕迟将人细细亲了一阵,初时带着恼意,后来温柔缱绻,亲得季怀真无可奈何,怒意尽消。
二人双唇微微分开,燕迟抵着他的额头,面容因情动而俊美无比。
他轻声道:“睡一觉,等醒了,再见到我,就能带你回凭栏村了……两年前我说过的话一直算数。”
季怀真抬眼,看到燕迟眼中带着无尽珍重眷恋,又见他伸出一手,按在自己颈侧,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武昭二十六年,大齐新都临安被鞑靼攻破后,大齐皇子李峁从鞑靼手中出逃,以复国之名自立为王,亲自领兵,率三万大军驻扎到寿礼河畔,与夷戎展开最后的谈判。
夷戎军队驻扎在高地,朝下一看,便将齐军营地尽收眼底。
这支军队一看便是临时拼凑而起,行军无纪,一盘散沙,就连身上铠甲都是东拼西凑,甚至还能看到有些人穿着鞑靼军服,一看便知是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
这些人脸上丝毫不见气馁,也不知此行有多危险,人人义愤填膺,若没有分到刀枪,便拿着下地干农活用的铁耙,似乎就靠一股精气神撑着。
乌兰的父亲莫格走上前来,和燕迟于高处并肩而立,一起看着前方的齐人营地。
莫格沉声道:“想不到竟是李峁亲自领兵。”
燕迟道:“他们已无可用的将领了,只得李峁亲自上阵,只怕连这三万人,都是临时征来的。”
“困兽之斗。”莫格不住摇头,语气中竟是带着一丝惋惜。
燕迟也跟着一时无话,思衬半晌,才道:“我娘以前教过我一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语气一顿,继而缓缓道,“大哥灭的了大齐,却灭不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总有一日,这把火会再烧回来。”
莫格不置可否,更是听出了燕迟话中更深的含义,突然问道:“刺客偷袭大殿下的那个晚上,殿下也在?”
燕迟不再隐瞒,点头认下。
莫格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燕迟,转身走了。
翌日一早,齐人的营地中设好案席,李峁亲自率领众副将迎燕迟等人入营。大齐官员协同疯疯癫癫的武昭帝一同跟在后面,皆未以战俘之姿佩戴手铐脚链,只左右被两列夷戎士兵看守着。
这是自从临安出逃后,众人时隔多月再见李峁,看着那坐在案后的人,俱是心中一惊。
仅仅数月未见,只比季怀真大上四岁的李峁就满头白发,双眼暗淡无光。原也是上京城中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一连数月的殚精竭虑使他变成眼前这副模样,当真叫人唏嘘。
李峁对这别样目光浑然不觉,四下一看,温声问道:“怎么不见陆铮陆大人?”
众人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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