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改造身体尿进膀胱冲水崩溃尖叫自残疯狂喊哥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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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了李妍珍姐姐叔叔是不是出去约会了所以不回家,对方笑着说怎么可能,她说叔叔去了永登浦的工业园调查案件。我问具体是在哪里,李妍珍想了想,才告诉我是红玉洞附近。
当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进入了宕机状态。李妍珍看我半天没有回话,问我如果叔叔没有留饭菜的话要不要到她家来吃饭,我愣了好久才僵硬地笑着说,不用了。
工业园是去年才规划要建的,两年前那里燃烧过一场大火,把原本肮脏的建筑群夷为平地。
挂了电话,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滑到地上,瘫坐在原地很久很久,额头上渗出薄汗来。我能听到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感觉到它泵出的新鲜血液正冲击着我身体的每一条血管,我摁住它,感觉那里即将有鲜血喷薄而出。
我知道我在害怕。
为什么呢?
因为红玉洞是我的老巢,我曾像条狗一样在那里讨日子过。每天要做的就是被饲养员洗干净身体,全身上下什么也不穿,蹲在笼子里等客人来挑选喜欢的狗做爱。我蹲在只比我的身体大一点点的狗笼子里,无聊的时候就望着饭盆发呆。
我不喜欢跟旁边的狗说话,也很讨厌他们互相交流,尤其是讨厌他们之间互相交流客人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什么自由、平等的话题,我通通不想听到。我曾经因为这个而猛然把胳膊冲出笼子去,抓住旁边的那条狗开始狂打。那时候我真的是疯了,听说我差点把他的眼睛打瞎,差点把他打死。
那天下着大雨,有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到我的笼子前,蹲下来,对我笑。
我害怕地往后缩了很多,笼子发出声响。因为他的身后不至一个人,全部都穿着黑色的西装,体格健壮,是可以随意就把我们这种小动物撕碎的人类。
那个男人就是崔胜道。他露出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问我:“狗狗,想要自由吗?”
我立刻摇摇头。
我害怕那种东西。饲养员曾经把我们放出去,拍拍我们的头,说我们“自由”了。我对忽然得到的自由还不是很适应,所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子。果然,其他跑出去的小狗很快就被抓了回来,那些试图跑去派出所找警察的小狗是最惨的,所有小狗都看着他们,他们的脸上被烫上了印子。我听见皮肉被烧焦时候的滋啦声,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听到他们叫得撕心裂肺,然后被扒光了衣服把头按进冷水里,被烫过的皮肤很快脱落了下来。
我不想要自由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要听到这两个字,我告诉自己,要安分守己地在这里做一条狗。
崔胜道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不知道他从那里看出了什么。不一会儿,我被放出来了。可我也只是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崔胜道亲手给我穿上了衣服,不是小狗的衣服,而是十三四岁的男孩都穿过的那种白色t恤。从内裤到上衣,都是他亲自给我穿上的。
“出去逛逛。”
我看着他的脸,摇摇头。
“没事的,出去吧。”他拍拍我的头,把我推到一个高个子黑衣男人的面前。那人往我的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再一睁眼我看到的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很多陌生人从我身边经过,很多形状不一的车子穿过我的视线。
那一瞬间我害怕极了。我害怕这种鼎沸的人声,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了。
于是我开始在人群中狂奔,胃里翻江倒海,我捂着头很想呕吐,努力回想着红玉洞的模样,脑海里面是一张张被撕破的脸皮,哭声、吼声、尖叫声一瞬间充斥着我的大脑。
周围的人都把我当作一个怪异的少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可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根本不是他们的看法,我只想重新回到狗笼里去。
对我来说,哪里不是笼子呢?红玉洞是我的小笼子,出了红玉洞,世界就是我的大笼子,无论我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去,最终以更加悲惨的方式死去。
也许那就是人类的本能吧。我不想死,我想四肢健全的活着,所以我要回到笼子里去。
原来他们并没有把我放出去很远,我很快就回到了红玉洞。
在崔胜道面前,我盯着他的皮鞋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我很想抱住我的脚,告诉他不要杀我,但是我又很怕他觉得我那么做是在玷污他的鞋。
“乖狗狗。”他摸着我的头表扬我。
我以为崔胜道要像从前的客人一样,把我带到舞台上表演现场调教,或者是把我带去处刑室一样的黑房子里去鞭打玩弄,结果都没有,他让我连续出了7天的门,然而我每一次都准确找到了回去的路。
终于,噩梦一样的第8天来了。
那天早上我很早就被饲养员从笼子里带了出来,很罕见的,有6个饲养员把我带到了浴室给我洗澡。作为狗,我从不穿衣服,所以也不用脱。我跪在地上撅起屁股,等待令人作呕的灌肠。
饲养员却让我站起来,让我双手向上,把我的手吊在天花板的横梁上。
“这次你的主人们至少有4位,要玩np的,而且他们比较喜欢你前面的阴茎,所以你最好不要乱动,这是警告。”
“先给他的膀胱灌300毫升甘油。”
我闭住眼睛不想看到自己的阴茎里被插入那种可怕的管子,但是猛然就被饲养员用来惩罚人的电击棒电了一下鸡巴,我发出一声惨叫。
“睁开眼睛,看着。如果你再闭上的话可就不是电鸡巴这么简单的了。”饲养员用力捏着我的脸。
我浑身冷汗,用力点点头。
“电击肛门里的射精中枢,先让他硬起来。”一个饲养员说道。
很快,一根电击棒被强行插入我的后穴,没有做任何润滑,饲养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彩超画面,寻找着我身体里那个最敏感的位置。我双手被吊在天花板上,拧起眉毛痛苦地忍耐着。
突然,我的脚尖紧绷,身体开始剧烈抖动,眼球不自觉地上翻,我身后的饲养员观察到我的反应立刻打开电击棒放出微弱的电流刺激我的敏感点,企图让我勃起。我的鸡巴已经抬头,但是我并不快乐,被电刺激的感觉让我以为自己快死了。
“快!”站在我的前面的饲养员在我阴茎抬头的一瞬间捏开我的铃口,将导尿管一插到底。
“啊啊啊啊啊啊阿————”猛烈而急促的射进被生生压制,一股冰凉的细流猛然冲进我的尿道,把我本来可以喷薄而出的精液冲进膀胱,我翻着白眼,仰着头剧烈地颤抖尖叫,如果没有吊着我的绳索,我可能已经像坨烂肉一样瘫倒在地上了。
紧接着,饲养员用尿道棒扩开了我的马眼,把一个小型的电极片塞进我装满尿液的膀胱,打开电极片,我膀胱里被灌进去的甘油、尿液和精液开始剧烈地翻滚沸腾,我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在空中挣扎,电极片每隔5秒放一次电,我的膀胱就成了一个烧水壶,沸腾而肮脏的液体灼烧着我的排泄器官,直到我昏迷。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四肢都被用黑色的皮带固定着。我睁眼看到了那四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是崔胜道,他的旁边还站着两个饲养员。其中一个饲养员的脚边跪着一条漂亮的小狗,他低着头,戴着一条蓝色的狗链。
四台摄像机对准我的脸和身体。
“你的忍耐力非常好,所以现在我们要给你的阴茎做入珠,这是很多小狗都没有的待遇哦。”崔胜道对我说。
我茫然地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我只不过是条狗而已,根本没有提反对意见的权利。
“不能打麻醉哦。”
在冰凉的手术刀还没有触碰到我的阴茎时,我并不知道那种疼痛是比挨鞭子痛千万倍的,刀子割破我包皮的一瞬间,我的心冷到了极限,随即,我的嗓子发出了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声音。
我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但我丝毫动弹不得,鲜血顺着我的阴茎流了下来,那颗小钢珠被塞进我的皮肉,针线穿过,又将它残忍地缝合起来。
跪在饲养员脚边的男孩听见我的叫声瑟瑟发抖,他漂亮的头颅一次也没有抬起来过。
随后,我的直肠被一根带着电线的夹子夹住,他们打开通电装置测试我的勃起时间和硬度,我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像砧板上的鱼肉,剧烈挣扎跳动,一次一次没有自主意识地射精。
四个男人拍手叫好,让饲养员将我放下来,我无力地躺在地上,他们摁住我的脑袋,往我的鼻子上摁住什么东西让我使劲吸,我闻过之后脑袋发昏,下半身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他们让我去操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孩,我看着他精致的脸,大概跟我刚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大,很小的一只。他已经被吓哭了,身体抖得像筛子,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不敢用手去擦。
我有点同情他,想跟他说点什么来着,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把被迫肿胀的阴茎捅进了他柔软的肠道,像条真的公狗一样开始操他的屁眼,如果我的狗屌软了他们就会立刻启动电击来让它挺立。我身下的小狗哭得很厉害但却不敢出声,用两只手使劲儿堵住自己的嘴巴,我只能听见他鼻腔里的声音。
等到我在他的肠道里用刚做了入珠的阴茎射了大概五六次以后,身下的小狗终于失禁了,我被从他的身上拉开,尿道里被重新插进一根导尿管,倒进很多甘油,我痛苦地看着我的肚子一点点变大,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们同时打开了我膀胱里的电极片和直肠里的电夹,用来排泄的器官就那样被疯狂折磨着,我为了不那么痛苦而努力在其中寻找着细微的快感,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不要……救命……”睁开眼时,我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那四位财阀笑着抚摸我的身体。
“前面的感觉更好还是后面的感觉更好?”有个方脸猪头问我,“只能挑一个,我不想听到这之外的回答。”
“后……后面……”我用力挤出一个丑陋的笑,阴茎和膀胱实在太痛了,我只是感觉自己快死了。
“哦……那就是前面咯,继续电他的前面吧,看看这条狗的极限在哪里,再灌100毫升进去试试。”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这样我会坏掉的,会死……求求你们,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我悲痛地乞求着,声音已经回到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温和的求救是没用的,这样只会增加人类扭曲的性欲,如果温和的求救能配上一把装着子弹并上了膛的枪,那我的温声细语就会成为枪上缠绕着的荆棘玫瑰。
事实证明,当我用枪抵着那个欺负我的财阀的头时,他哭得比猪还难看。我歪着头,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问他:“求求你,放过我……那个时候我是这么说的吧?”
猪头跪在地上,鼻涕和眼泪黏了一地,语无伦次地说着一些我不想听的话。等到我听够了他的求饶,就将装了消音器的枪头一寸一寸挤进他的眼睛,插爆他的眼球,他摆弄着双手求我,我也捏紧枪,温声细语地求他。
“求求你!我不想死……我我我我救命!!!”猪头求我。
“求求你,死慢一点哦,我想看着你的脑子开花,倒在血泊里挣扎的样子呢。”我蹲在他面前,也这样笑着求他。我两眼放光,他越是挣扎我越是高兴,什么东西在我的血液中沸腾着,原来人类濒死时候的求饶是如此地令一条狗兴奋。
猪头是在江南一带混的黑社会头子,我杀了他,崔胜道如愿以偿地接了他手下的人。从此以后,有了崔胜道撑腰,在红玉洞里,我成了唯一一个拥有“自由”的人,我可以自由出入红玉洞,不再被饲养员盯着。慢慢地,我也对强奸我的人有了选择权。
季炡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浑身都很痛,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盆骨好像没办法和大腿骨连接,就松松垮垮地搭在上面,肛口还有点撕裂的疼痛感,肠道里面黏糊糊的,伸手摸一下又不是精液。是药。
大腿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和咬痕,下半身完全没办法动,但他还是选择强撑着身体去床边寻找电话。
“喂……老师吗?我是沐焓的家长,请问他今天去学校了吗?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毕业典礼我会按时参加的,谢谢您。”
“呃……好痛……”
刚挂了电话,季炡的腰间脊柱突然一阵针刺一样的疼痛,令他被迫重新躺回床上,胸腔上下起伏,仰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呼吸。
轻轻动了一下,季炡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踝上套着一个沉重的铁链,末端连接着床头底部的墙,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环形的锁扣。
季炡皱眉,努力扭头看了一眼那里。其实就算不栓他他的不会走的,经过一天一夜疯狂而激烈的性爱,身体被折磨到了极限,他已经完全脱力了。他重新躺好,微微侧目望着窗外的大树,那棵树生长得十分茁壮,枝干奋力向天空伸去,开枝散叶,像是要努力够到什么东西一样。
所以……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了呢?那个孩子……别人眼中温柔体贴的孩子,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
“沐焓……”
“沐焓同学!你在发什么呆?难得今天没睡着啊,起来回答这道题。”
因为根本看不懂,沐焓没说话,选择趴下去装睡。
“老师……沐焓同学他……又睡着了。”旁边的四眼同学好心提醒老师。
“下周结业考试了!你怎么还在睡觉!不想毕业了吗!”
那个秃子和尚好像叽叽歪歪地揣着戒尺过来了,尺子挠痒痒一样抽在身上试图叫醒他,沐焓毫不在意背部的抽打,他满脑子都是临走的时候季炡熟睡的那张脸。沐焓细致地擦干净了他的身体,从沾满精液的眼睑到屁股缝隙,从红肿的乳头到疲软的阴茎,沐焓都虔诚地亲吻过。
当时轻轻地掰开了他被操得红肿的穴口,那里因为疼痛而本能地翕张,鱼嘴一样吐出一些刚射进去的浓白精液,沐焓盯着那美丽的事物发了一会儿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要帮叔叔把精液弄出来,然后再检查一下有没有撕裂的伤口,涂一点帮助愈合的药膏进去。
叔叔的小穴就算刚挨过操都是紧紧的,一个小穴就像是一个拥有生命的小东西,知道鸡巴进入到怎样的程度该怎样去收缩,怎样侍弄才会让鸡巴最舒服,不断地吸收让鸡巴一波一波无法控制地攀上高潮的巅峰,用爱液滋养润泽这枯竭的甬道。
沐焓用中指沾了药膏,揉成微热的水状,慢慢扩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的肛口,再把中指放进去,细细地感受里面的每一条褶皱,遇到细小破裂的地方会多揉一会儿,让药物充分吸收。
“叔叔……叔叔……叔叔……”
沐焓时常听到一种比喻,说每个孩子都是一粒种子,慢慢发芽,又恣意生长,长成一棵大树。
“叔叔……叔叔……”沐焓动情地叫着,趴到他的耳边呼唤他的名字。
“主人……”
沐焓的手指依然轻轻抽插着季炡的后穴,慢慢把脸贴在他的小腹上,仿佛在倾听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
“小狗其实是你的孩子吧……”
季炡疲惫地闭着双眼,能听到什么一样动了动睫毛,却没能睁开双眼。
“小狗给叔叔的阴茎也涂一点药吧,不痛的……叔叔不要害怕……”
沐焓扶起他双腿间已经软下去的阴茎,仔细地推开包皮,把搓热的药膏涂满每一寸皮肤,用指尖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在把自己的阴茎插入他的身体时,沐焓一直注视着季炡的表情。他的眉心从未舒展过,紧咬着牙齿,额头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凝成一缕,再滑落。
沐焓不断地在他的身上耕耘着,腰部耸动,一下一下地大力抽插,把浓稠的精液射进去,再重新堵住,直到精液被完全插成白色的泡沫。
沐焓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控了,他对叔叔那样的表情上了瘾,那张脸好像能让人兴奋到发疯,他从未把季炡当作过自己的父亲。但或许是爱人或者是亲人吗?他又觉得都不是,那是一种与亲情和爱情都有着细微差别的微妙情感。
“别再深了……拿出去,好大,肚子要破了,破了……”
“不要……放开我吧……好痛……呃……好痛啊……停一下,停下……”
“小焓,小……小焓,求你……求你了……停下吧,不要这样……痛……好痛……”
情至深处,沐焓觉得自己失聪了,他只是不知疲倦地动着腰,像一头发情的野兽,以让雌性受孕为目的不停地与之交媾,他听不到季炡在快要昏迷时候的求饶,听不清他喉间溢出的痛苦呻吟,也听不见自己低沉的喘息声。
在他看到季炡眼角泛红,流下些晶莹液体的瞬间,沐焓竟然想到了自己那时的模样。那个临近年尾的冬天,季炡总是因为繁忙的工作而彻夜不归,他跑到季炡的卧室里,不敢爬上他的床,就那样蹲在床下的地毯上,抱住被子的一角发呆,不知不觉中已经用眼泪把被子弄湿了好大一片。
叔叔,你知道小狗每天在家等你是什么心情吗?这次你也等等小狗好吗?不要离开,小狗把吃的东西都做好了放在床头,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吃一点,无聊的时候就看看电视吧,在家里等一等小狗好吗?小狗会按时回家的。
已经用链条把叔叔锁在家里了,这下他应该不会出去了吧?如果叔叔叫人来家里了怎么办?他会选择跟别人走吗?
叔叔……叔叔会跟着别人走的吧……
为什么?
沐焓突然睡意全无,猛地从课桌上抬起头来,两眼放光。
叔叔为什么会走?叔叔要抛弃我吗?
叔叔要结婚了,他结婚了就会扔掉小狗了吗?
不行……
沐焓越想越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可又找不到源头。最后这节课也没听完,抓起书包就从后排冲出了教室。
他一路狂奔,回到家迅速跑上二楼飞速转角来到卧室,却看到了季炡一丝不挂地趴在地上,脚踝肿成了一个大包,叔叔似乎用手用力地掰过那里,床头的台灯也被砸断了,嵌入墙体的锁扣却依旧在那里,一根金属链条连着他的脚,季炡的头部朝向卫生间的方向,似乎是很想去哪里。
沐焓这才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原来叔叔已经失禁了,他的双腿之前是一片淡黄色的液体,背对着自己。
锁链不够长,没法让他走到厕所,长时间的挨操可能让他的膀胱发胀,膀胱里积攒了很多尿液,前列腺被刺激到发麻,所以他在床边漏尿失禁了。
季炡在知道沐焓回来的一瞬间,自尊心终于碎了一地,就那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沐焓分明听见了轻轻的哭声。
沐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叔叔……我没想到……我马上就给你松开,你等等……”沐焓慌乱地扑倒在地去开被锁在地栓上的链子,手忙脚乱到起来时都差点摔倒磕到下巴。
“别哭了……别哭了叔叔……你不要哭……我抱着你,我抱着你啊……”沐焓想要抱抱季炡,却被一双被绳子磨破,绵软无力的手给推开。
季炡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遏制住了颤抖的嗓音,只同他说了一句话:“出去……”
沐焓感觉心脏被什么深深刺了一下,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季炡就没有一点想念自己吗?为什么……沐焓很不理解,难道他不怕自己不再回来了吗?
“叔叔就没有一点点想我吗……”沐焓好奇地问,“叔叔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沐焓没有再动作,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希望叔叔能说出一个能令人满意的回答,但内容究竟是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我是你的监护人。”
“这算是什么理由吗?为什么我不能喜欢我的监护人?那我不做叔叔的孩子就好了,我们不要再维持这种关系了……”
沐焓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顿,身体仿佛被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这个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因为季炡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沐焓从那张惯常自如的脸上看到了惊讶、愤怒与悲伤,或许还有其他感情,它们交融在一起,能令任何看到这张脸的人心脏骤停。
这一瞬间,他知道,季炡是真的生气了。
季炡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眼睛:“滚出去……滚出去!!!”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滚出去……你不是不想跟我维持这种关系了吗?”季炡双目猩红,那两只眼睛像两个漆黑幽深的洞窟,能滴出血来。
沐焓一怔,望着他,忽然听到有东西碎掉的声音,血和肉都被什么东西疯狂绞着,生命正在被一种鲜活的情感所消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知所措,手脚并用的往他跟前爬。
“对不起叔叔,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就这一次……”
“滚出去……我叫你滚出去!!!”季炡开始愤怒地大吼咆哮。
沐焓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季炡,在自己的记忆里,季炡一直都是对他温和地笑着。于是沐焓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发着抖,就连声带都不受控制地颤抖。
“叔叔……叔叔,你听我说,我……我不是,我……我说错话了,你原谅我……你原谅,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不会这样了你,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抛弃小狗,别讨厌小狗可以吗……小狗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求求你……小狗喜欢叔叔……叔叔也喜欢小狗……”
“叔叔可以打小狗,叔叔打小狗的这里……”沐焓颤抖着声音,用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叔叔可以揍小狗的,小狗错了……叔叔……”
“叔叔……叔叔啊……你理理我……求求你理理我啊……别不理小狗,小狗错了,再也,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求求叔叔……”沐焓抿着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他。
“滚……不……我不想看见你了。”季炡背靠着床,闭上眼睛,脱力地说。
沐焓的心脏揪疼了一下,然后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叔叔……”沐焓把身体放得很低,抬头望着季炡,“你真的要赶小狗走吗?”
季炡没再说话。
……
初夏的傍晚很漂亮,汉江边吹着风,太阳翻着滚烫的热浪从林立的高楼中缓缓下沉。
“打我好不好?”沐焓摇晃着高大的身体,对着江边的一群不良青年说。
“你谁啊?”捏着烟的牛仔裤斜眼看了沐焓。
“有病吧……等一下,弟弟还在上学?”旁边戴着墨镜的把眼镜推下来一点看他。
“废话……”沐焓突然一拳挥到那个墨镜男的鼻梁骨上,墨镜男的小身板根本顶不住沐焓的拳头,一下子被甩出了两米远。
“真他妈多……”沐焓低头用下巴看了一眼这些人。
“操!”捏烟的一下子就怒了,纠集着剩下的人冲了上来,对着沐焓一顿拳打脚踢。肩膀上的一脚让他重心不稳倒在地上,他躺在地上挨打,没用再爬起来。
怎么办……不痛……
脑子里面全部都是叔叔的声音,他让我滚……
没有感觉……为什么不痛呢?
“你们……没吃饭吗?”
“操……打死他!打死他个小逼崽子!!!”
膝盖被拖在地上摩擦,破了皮,白皙的脸颊被踢到青红,被揪住后脑勺上的头发仰面向上,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沐焓却并没有看他们,他望着远处,他并不惧怕死亡,相反,窒息的感觉让世界变得很安静,只有火一样的太阳在水里燃烧着。
“等一下,别弄死了。”
“狗崽子,听见了吧,哥是管这一带的,好好听话哥几个罩着你,你他妈的再敢没大没小地,下次见到让你断胳膊断腿!听见了吗!”
“妈的!大哥问话你哑巴了吗!”
有人抽了他两下,沐焓听着他们无用的狂吠,点了点头。
那些人走了,他被落在江边。
……
沐焓一摇一晃地回到家,推开常年不锁的院门,走到别墅的大门前,站了很久又慢慢蹲下来,像一条弃犬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却被主人丢在门外,始终不敢进去。
“我真的……做错了吗?”沐焓挂着一脸的伤,这样问自己。
“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呀……我该怎么办……小狗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主人……”
“他们都对小狗很坏,他们会打小狗,虐待小狗,只有叔叔让小狗上学,只有叔叔给小狗吃的……叔叔舍不得打小狗,小狗自己挨过打了……叔叔开门吧……”
沐焓说着说着眼眶慢慢湿润起来:“小狗知道错了……叔叔不要不要小狗呀……小狗不想被丢掉……但是,但是小狗真的很喜欢叔叔怎么办……不想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不想叔叔有其他的孩子,你不要和其他姐姐结婚好不好……”
“叔叔……小狗每天都好害怕,怕你说你有其他孩子了,要把小狗赶出去住……怕你说其他孩子很好,很听话,性格很温柔……他们会做数学题,能考出很好的排名,在学校总是被老师夸,能考上很好的大学……可是小狗从来没有上过学呀……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理由,但是……但是……呜呜呜呜呜……”
“你不要赶小狗走……小狗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小狗也会很乖的,小狗也能很温柔,小狗会给叔叔做饭,会给叔叔洗衣服,小狗什么都都会做……小狗也会好好学习考大学的……小狗只是太害怕了,小狗太害怕所以犯了错误,你原谅小狗好吗?”
“求求你了,叔叔……叔叔……”
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季炡拖着肿了的脚踝,一步一步走到一楼来,他想要出去找沐焓,但那孩子做了很过分的事情……等一下,难道自己有做过什么令他不安的事吗?是因为前段时间连续好几个晚上不回家吗?
到底季炡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究竟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感情,亲情中掺杂着欲望,爱情又不纯粹。好畸形……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或许是自己先对他有了这种畸形的欲望,所以才导致了孩子的回应,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呢?
想清楚了这些,季炡给沉重的脚踝套上护踝,穿好鞋打算去找他的孩子。
可当他走到门前却又顿住了脚步。
一门之隔,里面躲着不敢开门的人,外面站着不敢进去的人。
如果叔叔不要我了该怎么办……
如果小焓不再回来了该怎么办……
等一下……季炡的心脏忽然紧紧一缩,因为他听到了哭声,是那声音穿过了厚重的门,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的手按下了把手。
啪嗒一声,门开了。
孩子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一脸伤痕,衣服被撕破,红肿着眼眶,缓缓回过头望着他。
在看到主人的瞬间,沐焓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活了过来,叫嚣着,嘶吼着,把每一条痛觉神经都发挥到了极致,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的身体,快要让他连站都站不住。
季炡一顿。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最宝贝的孩子被弄得脏兮兮的,像条被弄脏了一身雪白绒毛的大狗。
“叔叔……”沐焓猛地起来,一把抱住他,“叔叔……呜呜呜……呜呜呜小狗就知道你不会不要小狗的……小狗错了,小狗只是太害怕了……求求叔叔不要赶走小狗好不好?小狗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突然努力挤出违和的笑容,好像一个小丑:“你看叔叔,叔叔,小狗已经受到惩罚了,很疼……小狗挨过揍了,这里,这里都好疼……叔叔,小狗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啊……”
沐焓最终还是号啕大哭起来,扑在季炡的怀里。
“叔叔,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呀……小狗好难受……呜呜呜……小狗真的,真的好难受……好痛,这里好痛……好难受啊……叔叔……你抱抱小狗好不好,你抱抱小狗……”沐焓哭着哭着突然脸色胀红,呼吸急促,说不完一句话。呼吸过度让他的大脑发胀。
“呜呜呜呜……你抱抱小狗,叔叔……求求你了……小狗好喜欢叔叔……不要丢掉小狗啊,小狗不想再被扔掉了……”
良久,他才感觉到疼痛到快要碎掉的肩胛骨上被温暖的手掌缓释了痛觉。
“好了……别哭了。”
小狗猛地止住呼吸,去认真地听主人的声音。可是他居然听到主人说了那样的话。
“是叔叔错了啊……”
【沐焓的日记】
1999年2月14日情人节阳川阴
人声嗡嗡地,从我耳边掠过。
终于走到了阳川的一家地下娱乐场,我抬头看了眼那块有点破破烂烂的牌子,上面还滴下几点脏兮兮的雨水,它和阴沉的天空很是般配。
低头,进去,走一段距离画面就大不一样了。酒吧吧台上坐着很多正在缠绵亲吻的男男女女,他们亲嘴的样子就像是在疯狂地吃着什么恶心的东西,看得我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他妈的糟糕了。
“同学,这里未满二十一岁不能进去哦。”吧台的酒保长得倒是不错,看到穿着校服外套的我准备走进一扇紧锁的大门,好心提醒了我一句。他一定是新来的,我之前没见过。
我走过去对他笑了笑:“找权宰赫的。”
酒保顿了一下,恭谨地对我点了点头:“不过权室长可能这会儿在忙,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如果t包厢里动静太大的话请您稍微等等再进去。”
我走到t字包厢的时候看来权宰赫已经完事了,包厢的门半开着,我能想象到有人大哭着推开门跑出去的样子。
刚一进门我就看到了数量惊人的避孕套,大概有三十几只,里面装着体积不同的精液随意打了结扔在地上。桌子上有很多被打碎的洋酒瓶子,酒味混合着疯狂性爱的味道令人反胃。
沙发上有点和红酒质感不同的液体,是血吗?权宰赫又玩了什么?拳交?还是茎交?不会弄了什么需要流血的极限性爱吧?我竟然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画面,四肢纤细皮肤白皙的男孩被强行按在这里,被凶残的捅抽撕扯着屁股缝中间的小穴,包间里是凄厉的尖叫声,男孩痛哭流涕,想要抓住什么,双手却被死死地钳制在身后,只能崩溃地大哭着。
“这里被你弄得一团糟……人还活着吧?”我问了他一句。
权宰赫是我通过学校里一些不学无术的“底层人士”认识的,他们多半是靠父辈过硬的关系进来的这所高中,所以大概也会认为那些考进来的人付出的努力很可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的,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像已经被权宰赫盯上了。
他想上我,我能看出来,但他这个人很奇怪,他想让我被上得心服口服,好像不想对我用强。按照他这种混黑的老大作风,完全可以把我绑到黑巷子里轮奸了,可是他没有。他说他喜欢我身上的戾气,总有一天要让我亲自跪在他的双腿间给他吸鸡巴。
他不知道我身上带着这种戾气,是因为我杀过人。我是个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了?打人了吗?怎么这么多血……”
包厢昏暗的灯光打在权宰赫的半个脸上,他端着杯酒坐在不远处的皮质沙发上,衬衫前面的口子被崩掉了两颗,露出里面光滑的肌肉,显然是射过很多次精都把自己射虚了,回头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
“过来了?”
“嗯,阳川那边的暴力事件跟你有关系吗?”
权宰赫没说话,我当他默认了。
“最近能不能清闲一点,交界处地带的事情没必要分得太清……”我走过去,顺便帮他扶了一瓶倒了的轩尼诗。
叔叔最近太忙了,他本来就有很重的黑眼圈,阳川这边他是要管的,我不想他半夜还在外面处理案件。检察官的那身衣服穿到他身上的时候就代表着他要远离我,所以我不喜欢他穿那件衣服。
权宰赫哼笑了一声看向我,我能感到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那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完全没必要管。”我提醒他。
“必须管。”权宰赫转过头回答我。
“理由是什么?”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单纯的生气无处发泄吗?
就在这时,权宰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冲到我身前,一把把我推到沙发边,我重心不稳被推倒在沙发上,他的身体顺势压下来,我背对着他回过头,黝黑的眼睛跟我对视着。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我听到他这样说。
“就……只是因为我?”他的体格跟我差不多,属于肩膀比较宽的类型,因此他只能靠双手钳制住我的脖颈。我没反抗,但我认为论力气他不如我。
记得之前跟他说过,要做爱,可以,我上他。当然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呵……不是说过要让我被上的心服口服吗?怎么了,要打我吗?”
我看不清权宰赫的表情,但我脖子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他不甚平稳的气息,那是只有人在努力遏制某种愤怒的情绪时才能发出的。
“比起这个,我感觉你的状态不太好呢,硬得起来吗?”我被他摁着脖子,用眼角余光看向他的下巴,反手拍了拍他的下胯骨。刚才那些小男孩明显还没能满足他的心理,但他的身体已经快垮掉了。
权宰赫憋着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转头看了一眼,是刚才那个酒保,他和我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权宰赫呵斥。他撞到枪口上了。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随便放人进来!!!”
相比起权宰赫吸了毒一样的表情,酒保十分冷静:“室长,是很重要的事情。”
“说!”
“可是……”酒保看了眼我,我抬抬眉毛看了眼权宰赫。
“我他妈的让你说你听不见是吧?!”权宰赫很显然是把对我的怒火发泄给了可怜的酒保。
“是郑议员竞选的事情,他希望您今晚之前能给他回个话……”
“这么点逼事儿还要来跟我汇报!?没看到我正忙吗!”
“郑议员的丈人是地方检察厅的副检察长……”
权宰赫骂了句妈的,用力摁了一下我的脖子,之后不舍地放开了。
我从他身下站起来,摸了摸留了几根指头印子发红的脖子,整理了一下额头前面的刘海:“阳川的暴力事件麻烦你平息一下了。”
权宰赫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整理自己歪歪扭扭的西装,我看到他小臂上鲜艳的纹身,好像是张着嘴的粗壮蟒蛇,嘴里面是血红色的,有两颗尖牙。
你这小逼崽子到底有什么好让人留恋的?
权宰赫用出去前最后留给我的那个眼神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呢?不过……如果我不是条漂亮的狗崽子,叔叔也许就不会把我捡回家了吧……
会吗?
我真的不知道。
我笑了笑,随他之后走出了娱乐场。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一只虫子。
“疼吗?”
“嗯……”
“电鸡巴疼还是逼疼?”
“没有逼……”
“后面就是你的狗逼!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主人最喜欢看你疼的样子了,就算你感觉没有那么疼,也要尽量装出疼的样子,多叫,多说骚话,多叫主人们拿大鸡巴捅你的贱逼,你现在是我们的头牌童星了,很多主人爱你的。”
“……主人,我能问个问题吗?”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落在他的奶头上,瞬间多出一条骇人的红印子。
“贱狗还想问问题?看在你业绩不错的份上,让你说话,不过说话前要干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汪……我是肮脏的贱狗,请主人狠狠调教我的贱鸡巴和臭抹布一样的脏逼,请……请主人允许我问一个问题……”
“说。”
“小林呢?2号笼子的小林,他是条棕色头发的小狗,皮肤很白,上次贱狗的贱阴茎被做入珠的时候操过他,他流了好多血……他去哪里了?前几天明明还在贱狗旁边的……”
“它?我想想……哦,不经调教,那根小鸡巴刚被电击了两下人已经傻了,口水流得像个最低等的脏畜牲,鸡巴细得跟细香肠一样可怜,我们已经建议把他畜化调教成公共肉便器了,在最低等的屄尻区,只露一个白屁股在外面挨操的那种,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它了……”
屄尻区……等一下,那里的小狗每天都要大张着双腿,双腿会合不拢,身体被塞进墙体里,只露出下体和腿来供人发泄欲望,后穴和前面的阴茎会被随意玩耍,尿道甚至会被扩阴器扩张成一个大洞,用完一次就要在尿道或者后穴里塞进一粒米饭或者豆子,最后生殖器官里全部都被塞满,惨不忍睹,是这里最低等的性奴,脑子里会被灌输一些物化的思维,想象自己只是一件物品,会得很恐怖的病,到最后连爬都爬不了,就被宣布报废,用废弃以后会被鞭打至死,然后扔掉……
“他,他长得那么好看,主人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他的贱逼很嫩的,适合把鸡巴隐藏起来当双性小狗的——”
啪——
沐焓话还没说完,另一只乳头又挨了狠狠一鞭子,他的表情僵在空气中。
“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我看你是想去当肉便器了是吧?还想被电鸡巴吗?反正你的贱鸡巴刚做了入珠,用这里挨电能一下子就送你上巅峰,电死你个狗逼……敢跟主人顶嘴了?啊?电死你……狗逼,脏逼,臭抹布……”
“放过他……好不好?”
“还敢提要求??!我看你是嫌命长了!臭抹布!”
“啊啊啊啊啊啊!!!!不……别……主人……主人……求求主人……贱狗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停一下……主人……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要死了……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
“救命……”
黑暗中,沐焓后背冷汗涔涔,剧烈地抽动了一下身体。
……
“小焓?”
“小焓?你怎么了?”
沐焓一把向空中,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猛然睁开双目,额间大汗淋漓,才恍然发觉原来一切都是梦,而身旁也并没有人在呼唤自己。
他坐在床上冷静了一阵子,脑子里有点发懵,深夜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让他清醒了一些。
叔叔呢?
……原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哈……沐焓自嘲地笑,叔叔果然是不会来一起睡的。
沐焓下床去喝了杯水压惊,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季炡的房间。房门没锁,叔叔没这个习惯,即便是自己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他也从没想过要把自己关在外面。
黑暗中沐焓的眼睛很亮,发着光。
叔叔睡着了吗?
不知不觉中,沐焓的手掌已经慢慢逼近季炡的脖颈。
“为什么……”
为什么救下我,为什么收留我,为什么给我希望又抛下我?我承认我自私肮脏我活该去死,可你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人的内心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惧怕的东西呢?你就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敢说出来?我不信你不爱我。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我上了你,伤害了你,你拖着个瘸了的腿也要出来寻我,你不担心我吗?我不信。
只是因为你是胆小鬼罢了,叔叔是个胆小鬼。
跟男人谈恋爱是件可耻的事,跟自己抚养的孩子相爱是件会让人戳脊梁骨的事,跟我公开关系是会让你丢掉体面工作的事,你奋斗了小半辈子得到了的身份,地位,一切的一切都会因为我而消失殆尽。
所以你在害怕。我知道。
叔叔,我干死你好不好?
因为真的不想跟你分开,你总要结婚,我不想你有了别人就离我而去,干死你我也去死,我们去地狱做一对冤魂。
“呃……”季炡在睡梦中难受地哼了一声。
沐焓被他轻微的动作惊醒了,猛然收回已经掐住他脖子的那双手。
我在干什么……
沐焓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手向后撑去,撑到了桌子边的什么东西,回头看去,那是个牛皮纸封好的东西。他赶忙把那东西推到原位放好,却无意间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永登浦工业园拆迁案。
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脑子里有根弦崩断了。
等等……
永登浦工业园拆迁案……叔叔他们调查到哪里了?火灾?还是更早?
卷宗里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崔胜道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暗中,沐焓感到一阵大脑缺氧,心脏跟着剧烈收缩跳动着,每跳动一次泵走了血液就再也流不回来了。
那我呢?如果叔叔他们打草惊蛇,崔胜道一定会发现我还活着的,我就是当面那个被放走的人,我是……
那具失踪的尸体。
一瞬间,愤怒,不安,紧张,绝望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像一把尖刀,捅破了他迄今为止对于未来所有的幻想。
沐焓猛地清醒过来。
所以他还能在叔叔这里待多久呢?
……
阳川娱乐场。
权宰赫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质问他:“你怎么被打成这样?谁碰的?”
“不要管这个了,这不重要,”沐焓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我想找你帮忙。”
“谁打的?你先回答我。”权宰赫怒气冲冲,眼睛里那莫名的怒火还没下去,死死盯着沐焓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上突然多出来的擦伤。
“被你干就能答应我任何事的话还算不算数?”沐焓没搭理他的问题,反问了权宰赫一句,他的手从自己的后脑勺拿下来。
权宰赫胸膛起伏可见,气得发抖:“你现在被打成这副德行,我怎么还对你有性趣?”
沐焓面无表情地看他,这眼神在权宰赫眼中却变成了轻蔑的鄙视。
“哦?意思就是你硬不起来?”
安静片刻,权宰赫终于忍不住一把提起沐焓的衣领:“妈的,你他妈的再说一句?”
沐焓本来想反问他是要朝自己脸上来一拳吗?但这么说还不如直接切入主题。
“我心甘情愿地让你上,你用前面,我用后面,你可以对我的身体做任何事,包括鞭打和拳交,但是要保证我的四肢健全。我是心甘情愿的,但这之后作为等价的条件,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权宰赫不敢相信,一时间竟然也不知如何做答。他确实想干沐焓,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想象着要干死这个总是拿下巴看人的家伙,把鸡巴狠狠捅进他的后面,干到他双腿发软,最后哭着求饶。
但是沐焓从没怕过任何事,就连死亡都不怕。那么多次,他都说过想要操他,无论他要什么都会答应,只要他心甘情愿,因为自己不喜欢强奸,可沐焓从来没有想过用身体来换,唯独这次。
他遇到了什么必须求助于自己的困难?权宰赫内心无比好奇,这个连死亡都不惧怕的人,他会怕什么?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谈条件?”权宰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容一点,千万不要把那种急切的欲望表现出来。
可是沐焓却好像比他更能看懂他的内心。
被征服者的逆向征服,这时候的权宰赫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沐焓把嘴唇贴近他的耳边吹了口气,轻笑:“正因为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才会来跟你谈条件。”
“什么意思?”权宰赫心跳一顿,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就是字面意思。”
“所以你要我管我借人?”
“不是。”
“要杀人?我提醒你杀人这事……”权宰赫还没说完,就被沐焓打断了。
“也不是。”
“你到底要什么……”权宰赫屈服于自己的内心,他实在想知道为什么。
沐焓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他的眼尾微微向上,面部逼近权宰赫,下睫毛被呼吸拂乱。
“钱。我要钱。”
权宰赫:“……”
气氛微妙而安静。
权宰赫做梦也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要这种东西,这种肤浅的东西根本配不上他。
“能给吗?给我就给你上,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沐焓说。
权宰赫内心五味杂陈。他忽然就想抡起拳头在这家伙满是伤痕的脸上再添一拳。
啪——
沐焓被用力扇了一巴掌,脑袋偏到一边。
“你他妈的……”权宰赫咬着牙,“把我当提款机吗!”
“嗯。”沐焓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又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那位检察官不能给你?”
“不能。”
“你要钱做什么?”
沐焓唔了一声,似乎是想了想,用手指卷了头顶的几根毛:“读大学吧……”
权宰赫:“……你放屁!你觉得说这种谎话骗得了我吗?”
沐焓笑了:“你给我钱,资助我读书,至少在我找到个正经工作前都要依靠你而活着,那我给你免费操,我们各取所需,等你玩腻我了我也差不多该毕业了,我从此消失,不就好了?”
权宰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人拉近身边:“编这么拙劣的理由来骗我?我给了你钱你现在就消失了怎么办?”
“那就先付定金。”沐焓说。
权宰赫瞪着他很久很久,沐焓看到那双眼睛里除了不可思议的愤怒似乎还有其他情绪。
……
“好,脱裤子。”
【沐焓的日记】
1999年5月15日阳川小雨
2号笼子的小林快死的时候,我去见过他。
那个地下室十分肮脏,充斥着各种腥臭体液,即使有人勤快地打扫,我的鼻子依旧能闻到这里精液混合着血的味道。
小林跟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漂亮男孩完全不一样,他闭着眼睛,躺在即将被清理出去的一堆半死不活的尸体里,原本白皙的身体上烙印了红色的瘢痕,有的血管凸出在外,屁股后面拖着一串东西,或许是肠子,或许是沾血的玩具,这里光线太暗,我已经分辨不清了。
我拍了拍他的脸,希望他还没死。
过了很久,小林才动了动睫毛,艰难地睁开眼睛。
“快……死了……”他扯着嘶哑的嗓子缓缓地说,“放过我吧……”
“我不是嫖客。”我慢慢抱起他。
小林躺在我的怀里,他没穿任何衣服,连块遮羞布也没有,他激动得四肢抽动了一下:“哥哥……大哥哥……”
他突然就开始哭了,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难道是害怕我会操他吗?
“你别哭。”
“大哥哥,哥哥……我……我不想死……救我……救救我……”
小林用手拽住我的衣服,哽咽着流泪,他的头拼命向上,手指骨抠着我的衣服发白,眼球像是快要凸出来了一样,长期缺乏睡眠让他的眼眶很黑,眼白上是密密麻麻的血丝,那双眼睛一定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渴望活着的眼睛。
“救救我……哥哥……救我……”
“救救我……”
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全部都为了那渺茫的希望而奋力跳动着。如果此刻我告诉他,他根本没有丝毫活着的希望,他一定会崩溃的。
所以我骗了他,我没有告诉他他是即将被废弃的玩具,其实他的命很贱,是有钱人的玩具,跟路边的流浪狗是一样的,要被填埋进水泥桶里,埋进深深的地基中,埋在将来有钱人住着的高楼大厦下,永远被人踩在脚底,连灵魂也无法转世逃脱。
我一直告诉自己,人不能毫无指望地活着,至少要在希望中死去。所以我希望他也能如此。
那时候,我看到他笑了。我希望至少那时候他相信了我的话,他足够坚信自己能活着。
人的一生总要有点什么指望的吧……
哈……我叹了口气。
连我们呼吸的空气都是如此卑微。
被叔叔收养后的一日,我去了江南的一片开发空地。
站在一片快要被铺整的地基上,望着远处渐渐下沉至地平线的一轮血红的落日,我的脑海中突然跳出光头和尚老师讲过的一句什么话。
他说,组成我左手上的原子来自宇宙中的一颗恒星的大爆炸,组成你右手的原子来自另一颗恒星的大爆炸。所以这告诉我们,所有生命的本质都是宇宙中的星尘,是那么美好的事物。
头一次有人告诉我生命的本质是一样的,我和他们没有区别,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无比浪漫的事情。
我闭上眼,感受着徐徐的晚风。如果叔叔也是星尘,那他一定是玫瑰星云深处最好看的那一颗星星组成的吧。如果我牵着他的手,那么宇宙中就有两颗恒星正在激烈地碰撞出绚烂的花火。
叔叔问我以后想不想读大学,我反问他需要多少钱,他说大概一年六七百万韩元吧,我说我没有那么多钱,不想读。叔叔拍着我的头,说这些都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他的亲生儿子。
他只比我大11岁而已,我可不想做他的儿子。
叔叔又问我如果有机会可以出国读书的话,想去什么国家?我想了半天,说纽约。我想看自由女神,但也想去看日落。叔叔又问我就因为自由女神和日落吗?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说是,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自由女神的样子,我想站在她的脚下抬头仰望,也想体验一下美国的日落和韩国的究竟有什么不同。叔叔笑着说,好,有机会他送我出国。我也笑着告诉他,自由女神跟叔叔比起来不算什么。叔叔说怎么会,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因为叔叔,我才开始渴望自由。自由女神只是我所仰望的一座巨型塑像,而叔叔却是我的整个世界。只不过这些话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曾想过,要不要打断叔叔的腿,切断他的四肢,把他捆绑在我的身边,每天喂他吃我亲手包的猪肉饺子,为他擦洗睡莲一样瘦弱的身体,每天和他做爱,亲吻他睡意朦胧的眼角,亲吻他的笑容,亲吻他的泪水。
他每天都要依靠着我而活,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是唯一爱他的人。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渴望得到他,得到他的全部。他的笑容,他的骨骼,他的血肉。
对,我的内心就是这样的阴暗,我就是这样一个死性不改的坏人,我不想去怪任何人,我知道也有那些生在艰苦条件下但仍然可以保持本心的人,但很遗憾我不是。
我生活的世界向上走是地狱,向下走是我的人间。
我从小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我没有自由,所以也想要剥夺别人的自由。一个人的孤独是很绝望的,但如果两个人一起的话,那样就不算孤独了吧?
我对父亲毫无印象,但对生我的母亲还存留着一点记忆。
“等一下。”权宰赫突然叫停。
“怎么了?”
“找……找点人来给你看个示范吧,你先看再决定要不要给我上,被我操很疼的。”
沐焓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只是说疼而已。沐焓笑了一下:“有多疼?”
“我喜欢用电。”权宰赫说。
沐焓的眼睛突然一亮,饶有兴致:“很多人喜欢玩这个,电击弱小的动物,看着他们濒死时的状态最让人兴奋。死亡是最大的快乐。”
“针刺进你的射精中枢,电流会刺激得你不断高潮射精,你会翻白眼,全身痉挛,抽搐。”
“然后呢?”
“可能会把吃过的饭都吐出来。”
“这个我不会,多疼我都不会吐饭,那样多没职业素养,让客人恶心到了。”
沐焓能观察到权宰赫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在忍耐着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牙齿被咬得很紧,按他这种黑社会的作风,下一秒应该把拳头砸自己脸上。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上前一步咆哮道:“你他妈的就那么缺钱?!!!”
“嗯。”
“你根本不是缺钱。”权宰赫冲上来一把提住他的领子,“通常来找我借钱的人有两类,一类是走投无路的懦夫,另一类是愚蠢的亡命之徒,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类?”
沐焓低头想了想,说:“走投无路的懦夫吧。”
权宰赫:“不对,你属于第二类。你这么做确实是懦夫行径,但你想做亡命之徒,”他轻点着沐焓的胸口,“你在害怕什么,所以想要逃避。从前的你身上没有这种感觉,至少我一次也没有从你的身上发现过。”
权宰赫看起来有些无奈,包间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松开沐焓,向远处走去。
“我以为我可以不靠权力和金钱找到一个令我真心喜欢的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汉高的西门,我在等人的时候无意中从人群中看到了你,你穿着白色的校服,一脸不屑地走着,那时候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只有17岁。”
“听这话的意思是还有第二次?”沐焓问。
“有。”权宰赫在酒桌前转了两圈,试图把汹涌而出的话组织好,“第二次……第二次是在红玉洞,你在打人,一对五,我让司机停了车,就坐在车里看你什么时候被打死。但是很奇怪,一对五竟然是你赢了,等那些人跑了,你站在巷子里往外看,眼睛像鳄鱼一样发着光。你在那一群高中生里很刺眼,明明就只有17岁,为什么能拥有那样惊人的魅力,我不太明白。”
“……”
沐焓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次了。被叔叔收养以后他决定再也不插手黑道的事,但是那次在红玉洞他看到了个跟2号笼子的小林很像的男孩,他正在被一群地痞流氓欺负。
那时候沐焓的拳头捏得很紧,他在心里劝说自己,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千万不要多管闲事,闭上眼睛尽量不去听那些凄厉哭嚎的声音,可是脚步却不自觉地越来越缓慢,手背上的青筋越来越暴,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那群人的跟前。
自己明明只有一个人,而对方却有五六个人,这场搏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那时候却不要命地把拳头挥在那群地痞流氓身上。
地上的男孩大概是上小学或者初中的年纪,衣服被撕破了,沾血的内裤挂在脚踝边,他就光着屁股坐在一堆塑料袋上,用手抹着脸,眼泪和鼻涕黏到一起,哭得一抽一抽的。他的屁股上有血,大概已经被轮奸过了,所以走不动路,也没办法逃跑。
他的眼角有被打的痕迹,擦破了皮,血渗出来。沐焓知道那个姿势,有一个人把男孩的头摁在地上,有一个人抬起他的屁股,他的膝盖跪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肛门被破开,肠道被疯狂的抽插着,所以脸蛋才会在地上被擦破出皮来。
沐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控制住,明明是没关系的人,他根本没必要救。
可是那个时候他分明听见了小林的哭声,2号笼子里那个被轮奸至死的男孩,小林在自己耳边大哭着说“大哥哥,救我”“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说过我能活”……
到底为什么呢?那个时候其实自己明明有能力救他,如果去求崔胜道,如果他做的再多一点,那个男孩明明不用去死,当年自己为什么冷漠地看着他被轮奸至死呢?因为自己犹豫了,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放弃一丁点好处来换取与自己无关的人的生命。
那是与你毫无关系的人,你为什么要为了他而自陷风险,而拼尽全力,而赴汤蹈火呢?
沐焓认为自己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可自从有人从路边捡回了一条脏兮兮的小狗,他也开始有所改变。
黑暗中,沐焓的头越来越低。
“你真的……”沐焓低着头说,“你真的很搞笑啊,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表白,不是吗?”
幽暗的包厢里,有个字眼刺痛到了权宰赫,他转过身来看着沐焓:"是……是又怎样?我喜欢的是从前的你,而你现在看起来就跟那些卖身赚羞耻钱的男妓没什么区别。"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呢?”沐焓抬起头来看他。
“……”
权宰赫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但似乎是气急了,胸腔上下起伏着。他在酒桌和沙发的空隙间来回踱步,口中一句句骂着脏话,似乎是那种恨极了的感觉,沐焓说不出来他究竟是怎么了,但好像却又能感同身受。
“滚……”
“什么?”沐焓皱眉。
“滚去拿钱……你滚出去,”权宰赫指着门,“滚去拿钱,想要多少拿多少,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为什么这么生气?”沐焓看着他,有些不理解。
“你他妈……你他妈的你说呢!!!我辛辛苦苦期待了一整个夏天的人,到头来是你这样一个垃圾!我觉得不值!”
权宰赫大吼着,沐焓看见他脖子上的血管鼓动着,两只眼睛快要凸出来了,有点悲伤又有点愤恨或者崩溃,这时候沐焓有点读不懂他想的什么了。
“钱……我总有一天会还给你的。”沐焓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但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不用还,你永远欠我的。”
权宰赫低头看着自己新买的沙发,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条缝隙。
沐焓握着门把手,没有回头。
“谢谢你的告白,但我是个不值得的人。”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江南别墅。
啪嗒一声,沐焓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却看到季炡正坐在玄关换鞋。
“大晚上的去哪呢?”
沐焓走过去,像是恋人一样坐在他旁边,温柔地帮他把刚穿好的鞋子脱掉,指尖触碰到身体的时候季炡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都说了,脚痛就先在家里办公嘛,家里的办公条件明明比检察院好多了。”
“小焓,你这样……你这样真的让我没办法再面对你。”季炡抬头看他。
“有什么不能的呢?”
季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沐焓一把抱了起来。
“叔叔,你去客厅坐一下,我去做饭好吗?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做。”沐焓把他轻轻放下来,扶着叔叔的背小心翼翼地靠在沙发上。
季炡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我今晚要去济安家,有些事情要跟他讨论一下……”
“什么事情啊?”
“单位的案件,我不能全都告诉你。”
沐焓眉心微蹙,表情瞬间微冷:“为什么?是什么重要的事,要让叔叔大半夜地跑去别人家睡呢?你的脚这个样子,还不能休息吗?工作比身体重要吗?还是说他比我重要?”
季炡无奈地摇头:“不是的,小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还是个孩子……”
沐焓打断他的话,像条弃犬一样低着头:“叔叔,我想跟你做爱。”
季炡愣了一下:“……什么?”
晚风悄悄吹动了树梢,沐焓面无表情地说:“做爱,我想上你。”
“……”安静一秒。
季炡在瞬间察觉到了他瞳孔中那种失控的情绪,可当他想要翻身逃跑的时候,沐焓的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受伤肿起的脚踝,季炡因疼痛而尖叫一声。
他生气了。沐焓手指使劲,攥紧他的脚:“疼吗?叔叔?”
季炡额角流下汗水,仰头看向他的双眼,艰难地喘息着:“放……放开……”
“叔叔刚才说要抛弃小狗的时候,有想过小狗也很疼吗?”沐焓气息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可季炡分明能感觉到那种危险正在逼近着自己,上一次被沐焓强奸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气息。像是发怒的狼要吃掉自己养的小羊。
“跑?你觉得你跑的了吗?”
沐焓一把把人翻过来,季炡的后脑勺磕在沙发角上,行动迟缓中被拉开了裤链,皮带瞬间被抽出,裤子被残忍地扒了下来。
季炡惊慌失措,用手胡乱推着:“小焓!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是的啊……”沐焓突然睁大眼睛看着他,瞳孔发光,“我疯了,怎么办?叔叔,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那朴济安到底是你什么人?叔叔,你知道小狗嫉妒吗,你是故意的吧?”一边撕扯他的衣服一边愤怒地喊,“你故意让我嫉妒,叔叔是想要测试小狗的忠心吗?不然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其他人呢?嗯?”
“放开我!小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季炡用手掌推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阻止他正在扒自己裤子的手。
“干你呀,叔叔。”
季炡奋力挣扎着,男人的拳头用力捶在他的肩膀和胸膛上,沐焓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一手钳制住季炡的身体,发疯一样撕扯着他的衣服和裤子,光滑的屁股露出来,阴茎疲软地吊在双腿之间,最终只给他留下一双袜子。
“啊啊啊啊放开我!沐焓!你不能这样!”
“那我嫉妒啊,叔叔,你说怎么办呢?我怎么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呢?”
“我是你的监护人,你还没成年,你以为我不敢……呃——”
沐焓一把捏住季炡的脖子,季炡难受地仰起头,用被捏紧的气管艰难呼吸着。
沐焓逼近他的脸,话像是警告:“叔叔,别总是拿监护人说事了,你想用它来逃避什么呢?你比我还要清楚吧?”
沐焓把人在沙发上摆正,让他上半身尽量趴在沙发坐垫上,捉起他的小腿向两边掰开,让季炡保持着趴着翘起屁股的姿势,干涩的屁眼露出来。
“好干啊,叔叔,你的这里……我想给你舔舔。”
“不要……”季炡惊恐地回头,声带染上哭腔,求他,“不要,不要……小焓……”
“不要我?那叔叔想要谁呀?姓朴的吗?”沐焓吓唬他,“那叔叔给他打电话,叫他一起来玩好不好?”
季炡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愤怒阻断了持续的紧张感,他顿了顿,浑的肌肉紧绷着:“沐焓!!!!”
“叔叔,我好急呀……你回头看看我的大肉棒,竖起来了,好硬,胀得特别疼,怎么办……好想进入叔叔的这里,插进去,小狗想要插进去怎么办呢……”沐焓用手指在季炡的穴口揉弄抚摸着,“好像有一点点撕裂,我给叔叔舔舔好不好,舔舔就不痛了……”
“你放开我!!”季炡抓住他固定着自己身体的手腕,却发现这小子的力气大得出奇,他根本无法
“不要……不要,脏!!!啊……”
沐焓说完已经把脸埋进了他的股缝中间,舌尖深入他的花心,尽力地吮吸着,发出噗呲噗呲的水声,略微粗糙的舌尖刮过肠肉内壁的褶皱,牙齿轻轻咬在肛口调情,激得身下之人身体颤抖不停。
舌尖从肠道深处拉出银丝,沐焓问:“舒服吗?叔叔?”
季炡意识不到自己的理智防线正在逐渐崩溃:“混账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啊……”
“叔叔大张着腿的样子真漂亮啊……”沐焓的双目一片混浊,嘴角挂着淫靡的液体,痴迷地说,“屁股这里,滴滴答答地流着白色的东西,大腿根这里的咬痕很漂亮呢,肛口这里也是哦,一跳一跳地在动……啊……我好硬啊,你看到我这里的血管了吗?它好凸出啊……我有点急,怎么办叔叔,你准备好了吗?”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那晚陌生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季炡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战栗着,用力向前爬,想要逃离这里,“小焓,不要……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别这样……你不能这样……”
沐焓冷着脸,一把揪住他的脚踝把人拽回来趴好,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臀肉。
“啊!”季炡仰着脖子尖叫一声。
“别跑,叔叔,你跑的话我就不给你扩张了嗷,那样超级痛的。”
季炡眼眶湿红,眼泪不争气地流下,回头看着陌生的他:“你疯了,你疯了沐焓……”
沐焓扑上来咬住他的耳尖,回应着:“嗯……疯了,因为他爱你了,怎么办呢?不想离开你……”
他一个挺身,粗大的柱身挤进狭窄的穴道,季炡的肠道不受控制地收缩,激得沐焓差点被夹射,他在季炡的右臀上拍了一下:“叔叔,不要这么夹我,会射。”
“那你……”季炡喘着粗气,“那你就拔出去啊!”
“不想拔,想呆在叔叔的身体里,想射在你里面,好不好?”沐焓说完猛地用力,茎身又向里冲刺一截,季炡被顶得差点摔下沙发去。
“呃!!”季炡瞪大眼睛,大张着嘴,想要吐出什么的样子,沐焓顺势把手插进他的嘴里模仿者性器抽插的样子来回翻搅。
“呕……”
啪啪啪……啪啪……沐焓开始大力抽插,阴茎抽打着季炡的肛口,季炡在他身下颤抖着,肠肉一阵一阵地痉挛,后背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沐焓一手抚摸上他的茎身:“叔叔,我抠你的马眼你会感觉到舒服吗?”
口腔还被他的手指填满着,季炡崩溃地摇头,面色已经泛上不正常的酡红,看起来像熟透了的桃子,浑身上下能进去的洞都被堵住了。
“怎么会不舒服呢?我帮你撸射好不好?”沐焓于是剥开他的包皮,在里面不曾露出过的嫩肉上来回转动手指尖刺激。
汗水顺着季炡的额前流进眼睛,他闭上眼睛。
小焓……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昏暗的灯光下,沐焓却仿佛听见他心底的声音,靠近他的耳尖回应道:“叔叔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太爱你了……”沐焓吸了一口他身边的气息,“我想住在你的身体里,一直和你在一起。”
“唔唔唔……唔……呜呜呜呜……”
“你知道吗叔叔?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这么想了。”
“我想看你笑,也想看你哭,想看你在我身下露出混乱的表情,想听你说也喜欢小狗……”
肚子里面被肉棒搅成了一团,季炡难受地用手摁住肚子,像是要把那一根强行挤进来的东西给摁出去。
“别……别再进来了……别进来了……呜呜呜……”水模糊了季炡的眼睛,他摁着小腹上的那一块突起,哭着求他,“别进来了啊……小焓……”
“我射在你里面好不好呀叔叔……你怀一个小宝宝给我,然后你发现那个小宝宝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每天都喊你爸爸……”
“拔出去……拔出去……呜呜呜……出去……”季炡已经被他不知疲惫的大力抽插弄得几近失聪,眼神开始失焦,听力也在逐渐下降,口水顺着嘴角流出,又被沐焓用舌头重新卷进他的口腔。
“爸爸……爸爸……小狗好喜欢你呀……”
啪啪啪……啪啪啪啪……
“呜呜呜呜……松开……快不行了……要死了……”
“爸爸……小焓喜欢你,射……要射在你里面……”
“求你了……求你了,沐焓……”
“……”
“叔叔是怕这样畸形的关系夺走你现在的一切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呕……”
沐焓温声细语地问他,身下凶狠的阴茎却操得越发起劲,肠肉被搅得外翻出,黏腻的水声响彻整个客厅,混合着季炡的哭声和哀求声,让深夜的颜色更加幽暗。
“你为什么那么怕?”沐焓的手指滑上他的脖颈。
黑暗中,沐焓的眼睛发着光,从身后靠近他的耳畔,低声问他。
“你也是愚蠢的亡命之徒吗?”
“……!”
随着一声低吼,爱液从沐焓的阴茎喷薄而出,又源源不断地灌进季炡的身体里。
“呼……”沐焓深呼吸一口,趴在季炡光滑的后背上,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却发现季炡早已昏迷。
于是沐焓温柔地把人翻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用纸巾擦拭他额头和身体上的汗水,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宝物。
瞳孔中只有一人的身影,耳畔也只有一人的呻吟。
沐焓低头,终于在他的眉心落下最后一个吻。
“叔叔……我们要一直逃避到什么时候呢?”
【沐焓的日记】
1999年12月25日金浦机场小雪
我决定离开叔叔了。
其实权宰赫的告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我需要他做我走投无路时的垫脚石,我需要他的爱慕来换取一张亡命之徒的机票。
我一直认为人是一种没有勇气的生物,他们无法做到无所畏惧,他们总有顾忌的事情,所以会在面对抉择的时候畏手畏脚,我不明白这种生物为什么总是要舍弃一些美好的东西,才能换取那些自以为更加重要的,他们总是没有能力得到想要的所有。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我也是这种没有勇气的生物。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也曾想过永不放弃,我羡慕拥有那种精神的人,我曾试图和命运抗争,想找到一种权衡的方法,能让我们永远维持着这种平静的关系。但是随着年岁渐长,我越来越认为那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人永远也无法轻易地放弃已经取得的成绩,就像有些时候去爬山,明明知道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所以永远也无法抵达终点,可依然倔强地想要找到那个“出路”,然后继续走错的路。人只不过是在怕罢了,怕自己做了无用功,怕努力付之一炬,怕重头来过。
我已经替叔叔想过了,他是人,他也怕,我不想他的努力付之一炬,如此遗憾地渡过一生。
我拉着一箱很轻的行李来到出发大厅,我想尽量少带一些东西,多留一点我们的回忆给叔叔。
冬风刺骨,大韩民国的太极旗在广场上飞舞着,我回头看向它。
我笑了。我还是存了很多私心,即便我走了我也想要叔叔的心里一直有我,我不想他就这么忘记我。我想要他在看到太阳沉进汉江的时候想起我,窗边的槽子里落进雪花的时候想起我,看到跟我年纪差不多的高中生三三两两地过马路时,眼前晃过我的背影。
“……”
人的一生总是充满了遗憾,像一根线,它是由无数断掉的点拼凑而成的,正因为它与生俱来地带着伤痕,所以某天从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断掉也是件很自然的事情。
遗憾是注定的,圆满是相对的。
我站在这里很久很久,想趁着还没远去的时候说一点什么给叔叔听,却在一瞬间哑然。
我突然发现我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任由身体慢慢蜷缩成一团。
“我不想走……”
我不想走,叔叔……呜呜呜呜呜呜……
我不想离开……
我不想离开你,这才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
叔叔,如果崔胜道要公开我那些肮脏的过去,求你……不要看我落魄的模样。
你是个好人,请你一定要在每个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明媚的阳光,在每个沉沉睡去的夜晚梦到繁星漫天,请你一定要娶一个漂亮的妻子,做好你的工作,实现你最初的梦想吧,过好这一生。
我是个不值得的人。我从出生起就注定过不上平常的生活,我也不甘平庸,我也不愿作为有钱人的玩物,像个垃圾一样地渡过一生。所以我要去一个大家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来过。
不要来找我,我要走了。我会去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安静地过完我的后半辈子。如果有叔叔阿姨问起我,你就告诉他们,你送我去国外读大学了,是很好的学校,之后也会尝试着留在那里工作,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出发大厅里的我像个傻子一样发出可悲的哭声。
可是啊,叔叔……
请你不要经常搬家,说不定我会在某个非常想你的夜晚飞奔回来,看一眼你是否过得安好,我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的,所以求你不要经常搬家,我怕我找不到你了。
真的……我很怕这个的。我不去见你,但求你给我远远看看你的权利。
那天我想了一夜。
从前你对我说过一句话,幼年时期的孩子会错把对监护人的依赖当作是爱,或许那句话是对的吧,但我认为这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非常确信那是爱,我比任何人都爱你,我爱你,叔叔,我依赖你,但我同样爱你,这并不冲突。
叔叔,虽然你听不到,或许也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我爱你。同时,我也绝不会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点作为爱人之间的爱,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从来都不相信这句谎话。
谁也不能夺走我与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感受过平静的生活,所以贪心地想要余生也是那样,我希望你永远是我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去爱别人,我希望你不要有妻子,不要再有其他孩子。
但是……哈,好像现实并不能像我想象的那样呢,我的存在只会毁掉你的一切。我能看到你常年堆积在眼下的黑色,也能看到你内心最纯洁的白色,所以,我其实是叔叔的孩子吧。
我好希望是这样啊……
谢谢你,叔叔。当年其实如果你没能下车看我一眼,我也想好了对策,但是……谢谢你当年愿意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并把我捡回家,谢谢你在除夕夜给我的那一盘猪肉大葱饺子。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肉很香,蘸着你倒进碟子里的酱油和醋,我甚至记得碟子里有几颗葱花和香菜。我永远记得那时心里的滋味,我强忍着才没在你面前嚎啕大哭,真的,饺子特别好吃,我没有骗叔叔。
我永远想念那个冬天的雪。
江南别墅。
卧室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怎么了?!”朴济安一把推开门进来,看到床头的水洒了一地,季炡的半个身体正垂在床边,眼神恍惚游离。
朴济安连忙过去抱住他,把人上半身放回到床上,听见季炡小声说:“小焓……小焓没有回来,我把他弄丢了……弄丢了……”
“小焓会回来的,会回来的……他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朴济安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这样拍着他的身体。
“小焓?”季炡突然抬头看向朴济安的眼睛,“你回来啦?”
朴济安:“……”他转头对一道过来帮忙的事务官说,“妍珍,给郑医生打个电话,叫他来季炡打一针吧,他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已经出现幻觉了。”
听到他的话,季炡好像清醒了不少,突然摇着头,一把打开朴济安的双手就准备往下跑。
“不……你不是小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的小焓,小焓……你去哪啦?小焓?你回答叔叔一声……”
“季炡!”朴济安和李妍珍两人才勉强把醉汉一样的季炡扶住,“你要永远这样吗?!”
啪的一声,朴济安扇了季炡一巴掌,想让他清醒过来,吓了李妍珍一跳。
挨了一巴掌的季炡愣在原地,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们都知道永登浦大火的真相了,沐焓是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受害人,你现在要做的是找到他!不仅仅因为他是这个案件的受害人不是吗?!你要做的是站起来,而不是在这里发疯!你要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3天了!”
季炡好像真的被他这一巴掌打醒了:“……出去。”
朴济安:“所以你清醒了吗?”
季炡摁住太阳穴让自己的脑袋转起来:“你不是叫了医生过来吗?”
朴济安于是叹了口气,和李妍珍出去了。
李妍珍看着房门里面,担心地问:“季检不会出什么事吧?”
朴济安皱眉,思索片刻也觉得不放心:“那这样,今天也很晚了,妍珍你先回家,我留下来陪着他,我也怕他这样出点什么事,他现在已经神经脆弱得跟个孩子一样了。”
李妍珍点点头:“好吧,辛苦你了朴检。”
朴济安:“嗯,回去吧,明天再联系。”
只有月光照进的房间里,季炡睁着双眼,侧身望着屋子外的那棵大树。它的枝叶被一层薄雪覆盖着,很安静,微风一阵,吹落一抖洁白。
啪嗒一声。
我想你了,小焓。
半小时后。
季炡穿好衣服打开门,发现朴济安竟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动静,朴济安起身回过头来。
“季……炡?”他以为自己幻视了,“你……你怎么?”
季炡啪的一下打开灯,刺目的灯光照得朴济安眼前一黑。过了一会儿,季炡把一个装着东西的信封袋交给他。
“什么?”他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人的资料。
“权宰赫?这是谁?”
朴济安疑惑地盯着季炡反光的瞳孔。丢了沐焓的季炡在这个瞬间坚强了起来,他好像只弄丢了孩子的老虎。
“这个人经营着阳川一带的大小娱乐场,他应该知道小焓的下落,或许是他把小焓藏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
“小焓走的时候一分钱也没有带走,我给他的卡里,25号他只用了900韩元,这连打车去机场的钱都不够,所以他一定有其他的资金来源。”
“你……你什么时候调查的权宰赫?”
“小焓走掉的第二天下午。”季炡解释道,“我用了一些关系。每天下午金浦机场的国际航班只有那几趟,不算难查,用来购买机票的银行卡登记姓名和实际的旅客姓名不一致这一条件又可以筛选掉一批人,再一一追查剩下的银行卡账户流水,可能涉及红灯区交易的只有他一人了。估计和案子也有牵连,不过济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朴济安略有戒备地皱起眉毛:“什么?”
“不要再深究这个人了,只需要问到小焓的去处即可。”
季炡大致感觉到了沐焓是怎样存活到现在的,他的手上不可能清清白白,如果深究这个人,势必会牵扯到他的孩子。
他不知道朴济安是否理解了他的意图,但朴济安答应了。
“谢谢你。”
“现在就走吗?”
“嗯,一刻也等不了了。”
朴济安见他正在用绷带在自己的脚踝上缠绕,于是也起身整理衣着。紧紧缠过几圈之后,季炡把脚放进鞋子里穿好,朴济安跟在他的身后。
“走吧,”季炡道,“我要把孩子找回来。”
【季炡的日记】
1999年12月28日大雪转晴
这是没有他的第二个夜晚,我依旧难以入眠,精神在崩溃的边缘。
我总是难以忘记一些事情,比如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我也时常梦见他,他不在的这五天对我来说就像五年一样漫长,我睡不着,时常在半夜惊醒,那些准备被用作起诉证据材料的视频我只有勇气看完一遍。
一个我以为普通的下午,事务官将一个闪存盘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让我对里面的起诉材料做最后的确认。
那时候我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暴徒虐待儿童的视频,但我大概并不清楚那里面的一些孩子,因为他们姓名未知,生死未卜。
我想到了自己看这些视频的时候心情不会太好,也许会很愤怒或是难过,但我没想到自己会是现在的模样。
双目猩红,血丝像一张网一样爬满了眼球,手指骨紧张到泛白,脑子里被一种极度的悲哀与愤怒充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因为我认出来了。
在大脑宕机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一片寂静。
“啊啊啊啊啊!!!!”
检察官的办公室从来没有穿出过这样的尖叫声,在门口办公事务官下了一跳,赶快跑过去敲门。
显示屏上的画面还在播放着,男孩浑身赤裸,脖子上是一条栓狗的皮带,银色的链子被抓在别人手中。他被绑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下体被蹂躏得流血,滚烫的血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滑下,大腿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银色的手术刀切开他阴茎的皮肉,男孩眯着眼睛,尖叫着大哭,撕心裂肺地嚎叫,挣扎,却怎么都无法逃脱自己任人宰割的命运。
两颗银色的钢珠被塞进皮肉,针线生生穿过他的阴茎,男孩已经痛到痉挛,一阵一阵不正常地抽搐着身体,眼睛不自觉地上翻,吐着舌头,像头畜牲一样被对待,呕吐着胃酸和血丝。这时候,有人将一条粗大的按摩棒打开,强行插进他脆弱的喉咙。
“呕呕呕……呕呕呕……”
男孩的眼睛很大,亮晶晶的,眼角挂着眼泪,像一只可见的弃犬,嘴里塞着一根巨大的按摩棒,拿可怕的东西剧烈震动着他纤细的喉管,嘴已经被撑到变形,呜呜地叫着。但是他只不过是一条狗,所以即使是死亡,他也只能承受。
男孩视线的好像透过了屏幕,就那样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作为一名检察官,我愤怒到了极点,头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那是沐焓……画面中的孩子是我的心头血肉,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他!
男孩全身上下的洞都被插上乳胶管,一米多长的管子慢慢插进他的身体,他的足尖紧绷,身体痛苦得痉挛,眼泪流个不停,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些没吃够奶的呜呜声。
他的身体被反复抽打,电击夹夹住他的双乳,一根根鬃毛被强行插进他的奶孔,一根电击棒插进他的下体,以人体安全电压的上限反复电击着他的身体,男孩的双目逐渐迷离,被强烈的电流刺激到慢慢失去意识,翻着白眼剧烈地摇晃着身体。摄像机对准他脆弱的阴茎拍摄邪淫的视频准备贩卖。
无数只拳头用力捶打着男孩的腹部,男孩开始呕吐,眼球凸出,血丝爬满他的眼球,但是口腔里的按摩棒还在卖力工作着,他甚至连用力呕吐都做不到,只能瞪着血红的眼球阵阵反复干呕着。
他们把男孩关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漆黑小房间里,一关就是整整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这间狗笼子里,男孩绝望地敲打着房间的门,哭声撕心裂肺。他的声音从刚开始的大吼大叫渐渐变得很小声,从刚开始的询问变成了低声哀求,从失望变成了绝望。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所有的认知全部被颠覆,我的所有愤怒与悲伤都到达了极点,心底的防线被生生击碎,死一样的痛苦和绝望令我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小焓……
我蹲在地上捂住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一地,我意识不到人性中最卑劣的东西正在侵蚀着我的灵魂。
此刻我多希望躺在那里的人只是一个和我不曾相识的陌生人,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受害者,我自私地想要那个人是谁都好。
“是谁都好……”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小焓……
我自以为能平静地看着那里的孩子以一个单纯的“受害人”的身份受到残酷的性虐待,毕竟我是个见过许多生死的检察官。可如果那个孩子是沐焓,我一定会疯掉。
这些视频只不过是证据材料罢了,沐焓在我的面前始终都是那样的自信阳光,从没讲过半分苦难,只把自己最灿烂美好的一面展现给我。
那些臭虫们……我要用正义将他们绳之以法吗?
我并不想。因为那样做太慢了。
我想现在就带上枪直接打爆他们的脑袋,他们弄在我孩子身上的那些脏东西,我要原封不动地塞回他们的脑子里。
他们根本不配做人,所以也并不需要用法律来约束他们。蛀虫就要放在烈火中被烧死,皮肤被烫得焦烂,把他们用来轮奸我儿子的那根东西剁下来,剁成渣子再喂回他们嘴里。
这些蛀虫,垃圾,败类……
“呜呜呜呜……小焓……小焓……”
比起这些,我更加迫切地想要我的孩子……我想要他回来。
从前我并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性格有一些怪异,我只当他是个16岁还在流浪的孩子,他拥有最纯洁阳光的笑容,是我三十年孤独的人生里,我上帝赐给我的礼物。
“小焓啊,你在哪……”
“叔叔错了……呜呜呜叔叔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
接到那份起诉材料的时候,我拿着手机的手臂是颤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一地,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时我正在办公室里,作为一名检察官我的样子失态极了,可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朴妍珍看着我哭泣的模样,我盯着显示器的屏幕,心如刀绞。
记得第一次与小焓发生关系的那个夜晚,我质问他为什么给自己的阴茎做了入珠,只当他是个学坏的不良少年。我有点熟悉,有点亲切,但又有点害怕。
我害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会在那个雪夜把你捡回家?当时我只是敷衍地应付了你几句,我尽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十分有爱心的人,好像无论那里是谁我都会把他捡回家一样。
可事实并非如此,只是看见你的那个瞬间,我想起了我死去的弟弟。
我不知我的父母出于什么原因不喜欢我的弟弟,他从小就被放在乡下,他对于父母区别对待的怨恨和委屈让他过早地进入社会,不知是家里人的嫌弃让他成为了不良青年,还是因为他是不良青年所以家里人才嫌弃他。我的弟弟十四岁就烫发,抽烟,纹身,穿孔,盗窃,抢劫,彻底混成了个不良青年,如此家里人便更加嫌弃他。
我一直以为他不认得我了,因为实在太久不见,但那年在汉城的街头,他蹲在汉大学生超市转角的巷子里抽烟,和同学路过的时候,他就那样抬头看着我,指尖夹着一根很细的香烟。
那个眼神令我毛骨悚然,我至今都记得。他蹲在地上,看着我时的眼睛像水一样,格外平静。仿佛一切的怨恨和无奈都消失了,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身份和生活现状,他的眼神很纯洁,只是那样看着我罢了。
他应该很想开口叫声哥,但那时我的身边是汉大的同学,他看了看我的同学,眼神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游离,最终只是装作不认识。
他从前也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但他那时候的眼神很复杂,有点像是在埋怨什么,似乎是如果父母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他一定会比现在的我做得更好,他是个很有能力的小孩,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
凭什么好的资源给了我,凭什么他一无所有?其实我也说不上来,这是注定的事情。
现在他放下了一切,只是想来汉大看看我,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他已经走进了生命的尾声。我的眼光太过稚嫩,在与我的强烈对比之下,他成熟得像个饱经风霜的大人,而我才是那个小孩。
那时的我看不出死亡的气息正笼罩在他的周围,那是种绝望又无能为力的眼神。那双眼睛也曾经炽热,藏着嫉妒与不甘,羡慕与憎恨,如今却只剩下平静,他看着我的样子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我无比悔恨。出于同学情面,当时的我没能上前去问问弟弟为什么来汉大找我,是不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才最后想来见见我这个哥哥?当时的我只懂得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我害怕他来问我借钱,害怕他在我朋友的面前说自己是我的弟弟,我怕自己那可笑的颜面扫地。
可弟弟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抽完了最后半根烟,我的眼神也仅仅只是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而已。
现在回忆起来,在第一时间以如此想法揣测别人,或许我才是那个最卑劣的人。
在那一秒钟,我放弃了他的人生。
后来我也在思考,我为何会走上检察官这条道路。或许我从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我本想为这个世界伸张正义,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没有人有权利审判别人的人生,任何人都无法作出绝对公正的审判,究竟何为正义,又如何才能实现它,我无法评判。而人如蝼蚁这句话,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有体会。
他说的没错,我跟杀了人,却还想要活的亡命之徒没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仍然站在这里,只不过是在用利用这个身份赎罪罢了。是人就会错,是船就会沉。这个身份对于我来说是个赎罪的笼子,我从不断审判别人的那刻起,就走进了自己的监狱。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无比的悔恨中,弟弟的那个眼神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直到我在那个雪夜遇见了你。
你的眼神无比纯澈,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仿佛我三十年的生命都是为了与你相遇,那个瞬间是我人生的第二秒。
小焓,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人性中最卑劣的东西会在无数个瞬间侵蚀我的灵魂,我只是想要赎罪罢了。我也是人,只要人存在于世,口中的正义便永远也无法实现。
小焓,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吧?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我不想再体会那样的痛苦了。
从前我只把你当孩子,我尽力逃避,不只是因为与你如此会坏了我的名誉和前途,更多的是因为我害怕,某些瞬间我在你身上能看到我死去的弟弟当年的样子。
可现在我清楚了,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就是你,我对你的感觉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不是大人对小孩的喜欢,而是爱。
我在第一秒犯了错,可我不想再错过第二秒。
在你一走了之的这些天,每个夜晚我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孤独地蹦出一些干涸的血液,它们缓缓流进我的四肢,刺痛着我的,叫嚣着,要我去把你寻回来。
那不是别的,而是爱,是作为爱人之间的爱。
“小焓……你回来好不好……”
很抱歉没能早些遇见你,很抱歉我不曾早些发现红玉洞的存在,很抱歉永登浦的大火。我不想说恶人终将被绳之以法,正义一定不会缺席这种话,因为这本身是个伪命题,人定法在设计之初就包含着太多人性中最卑劣的缺陷,用刀杀人和杀人不见血的人,究竟谁是恶人?最朴素的正义又是否存在?我不知道。
以我之力或许无法改变秩序,但这一次,我想保护你。
“以后……”
以后我做你的壳,永远保护你,爱护你,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从前我不愿承认与你的感情,但是这一次,我想18岁的你已经彻底将我的倔强击碎了。我输得一败涂地。
但我也因此而更加勇敢。
我想你。
我喜欢你。
我也爱你。
和你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包括和你的那几次做爱。我的身体很诚实,我喜欢和你做爱的感觉,我喜欢你进入我的身体,我喜欢你射在我里面,我喜欢和你唇齿交缠的感觉,尽管我每次都不说。
从前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许也是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一直在逃避着什么,就像你说的,叔叔是胆小鬼,直到我终于不敢承认……直到现在,我终于知道10年前永登浦火灾的真相。你在那样阴暗的环境里长大,却还能对我露出天真的笑,想来是真的很喜欢叔叔吧。
“小焓……”我捂着头蜷缩成一团,想尽力让自己不要哭得那么狼狈。我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到底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孩子……
“可是……”
“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我就是爱你啊……”
我承认,我爱你,小焓,叔叔爱你……你怎么会是没有人要的小狗,你是我的孩子啊……你是我的爱人。
你等等叔叔好不好,不管你在哪里,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我都能把你找到,因为我是你的长腿叔叔啊……叔叔是特别厉害的人,叔叔能保护所有人,叔叔能开着小汽车送你上学,在学校门口为你整理领带,你能昂首挺胸地向我招手,我在门口向你微笑,绿茵围绕着你,鲜花为你开道,你趾高气昂地告诉其他孩子们,你的爸爸是个检察官,是特别厉害的人,他能保护所有人。
“小焓……”
我想遇见你,不是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我想保护你……如果我早些遇见你,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你永远做个孩子,我做你的壳,我永远爱你。
成长是最令人欣慰的事情,这次我想陪你。
小焓啊,等着我,我来寻你。
1999年12月31日,纽约,自由岛。
今天是旧世纪的最后一天,沐焓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但这三天对于他来说却并不是飞逝的。
他每天都要到自由岛上的公园散步,这里是崭新的世界,是自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曾有一些黑暗的过去,他也曾想过生命会终结在暗无天日的阴沟了,但他不甘心,他可以认命,但在那之前,至少他有想要去的地方,有想要见到的人。或许正是这么一点可怜的不甘心,就这么一直支撑着他慢慢走下去。
站在很远的地方,自由女神的塑像是一个小点,他可以轻易的用手指捏住,所以他一直以为自由是很渺茫的存在。可是随着他逐渐靠近,她开始变得十分耀眼,那座近百米高的塑像仿佛触手可及。
纽约的冬天很冷,晚霞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看,但他是真的很喜欢自由女神像,好像站在这里吹风,就能听到叔叔在那个黄昏问自己的话。
“如果小焓有机会出国留学,想去哪里?”
“唔……美国好吗,叔叔?”
“哦?为什么?啊!也对,留学的话当然是要去这种很发达的国家了哈哈哈哈哈……”
“不是哦……我没有那么想去上学,但我是真的很想看一看自由女神,听说日落时分的那座塑像真的很美。”
“哈哈哈哈小狗崽!就因为日落和自由女神吗?”
“……嗯……真的很想看。”
“好!有机会叔叔一定送你去纽约上大学!”
“上大学……需要多少钱?”
“一年几百万韩元吧……不知道现在什么价了,毕业太久了哈哈哈……不过这些都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
远处的大楼上依稀可见关于新世纪的祝福语,红色和绿色的灯光让人想起圣诞夜的小火炉,那上面有很多是沐焓不认得的词汇,他忽然想起叔叔说一定要学好英语的话。
为什么要在离别前对叔叔做那样的事?强迫他,威胁他,说要把他的腿打断,让他从此失去一切,永远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呢?也许是想要在临别前满足自己的一次愿望,想要对他说的话全部宣之于口,不要总是装作一个很乖的好孩子,把这么多年来的自己全部展示给他,包括内心最扭曲的一面。
也许……这些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让叔叔从此觉得他是个变态,害怕他,畏惧他反而更好吧……因为这样他就能安心地在韩国生活,想起自己的时候只有厌恶,因此慢慢淡忘,而不会产生那可怕的负罪感,所以要记着自己一辈子了吧。
可是如果还有方法,谁会放弃自己的人生呢?谁会想要重头来过呢?
如此阴暗、狼狈又残缺的自己,才是完整的。沐焓这样想。
寒风呼啸而过,纽约的冬天大概比汉城还要冷上许多。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世纪了,汉城应该已经跨入21世纪了吧,叔叔是如何渡过一年中的最后几个小时的呢?会是和谁在一起呢?没有自己的日子他也会露出会心的笑容吗?
他会……逆着时间来找我吗?
在这一瞬间,沐焓的心脏忽然揪紧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如果自己不是被抛弃的小狗,叔叔还会愿意捡他回家吗?
“哈……”不过到现在也都无所谓了,或许这些问题最终只会成为自己无聊的夜晚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是没有答案的,再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了。
呼呼——
有东西突然飞到了沐焓身边,他敏锐地反手抓住临近自己身边的危险,却发觉那只不过是一只小女孩的粉色气球。
“谢谢你,大哥哥!”
这句他听懂了:“不客气。”他将气球还给女孩,看着她的妈妈拉着她往前走去。
“妈妈!刚才有个叔叔好奇怪哦,他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是他的宠物吗?”
沐焓听到了这些对话,但并不能理解英语的意思,他只记得一些单词的意思,比如“奇怪”“宠物”“东西”。
“你在说什么,凯瑟琳?”
“刚才在海边的那个叔叔,他说着凯瑟琳听不懂的话,是中文吗?日文?他会是韩国人吗?”
中文……日文,韩国人,奇怪的……宠物,找东西……
沐焓:“!”
沐焓皱皱眉,一些单词的碎片逐渐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一句完整的话,他好像理解了小女孩的意思,等到他再想要回过头去询问的时候,那对母女已经朝着人很多的地方走去,逐渐看不到了。
人声鼎沸,跨年的气氛十分浓烈,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个不一样的明天。
在这喧闹的人世间,有一个红线正穿过千山万水牵引着他。
沐焓的世界逐渐安静,他闭上眼,认真地聆听。
欢呼声,风声,海浪声,自由女神的光辉照彻冬日的夜晚,幸福的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唯独沐焓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该少的……
不该少的!
直觉告诉沐焓,他该在这些声音中努力寻找。
“小焓……小焓……”
一阵冬风,但随之吹到耳畔的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这一瞬间,沐焓不受控制地回过头去。
“……”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
对视的那一秒,他的世界一片安静,欢呼声,风声,海浪声,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能看到那个身影正在奔向自己。
自由女神下,这一抱,季炡重新闯入了沐焓的世界。
无数的情感揪扯着沐焓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宇宙中的亿万颗星星为他们停止了运动。
然后下一秒,宇宙深处的某个角落,两颗恒星剧烈碰撞、爆炸,在广袤无垠的空间迸发出绚烂的火花,取名为我们的玫瑰星云。
良久,沐焓松开了他的星星。
“为什么会来这里找我?”沐焓问他。
“因为你说喜欢自由女神,我想……”季炡抿了下嘴,强忍着某种快要崩溃的情绪,“我想你会来这里的,自由……自由女神好看吗?”
沐焓先是一顿,然后嘴角微微扬起:“好看,我每天都会来看,看见她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叔叔,因为我的自由是你给的。”
季炡:“那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抛下我离开?”
他的话像是一种责问,让沐焓有一瞬间的哑然。
“为什么对我做了那种事情却要一声不吭地离开!!!你说了爱我,然后就这样走掉了吗!”
沐焓低下头:“可是我以为你不会来……”
落雪了,一片两片飘在他们的肩头。
“叔叔……”沐焓捉起季炡被冻得通红的手指,低头擦拭他通红的眼角,“其实那个雪夜的遇见是我计划好的,每天都想在那里等,来等一个好心人收养我,如果那天你没有下车把我捡走,说不定我也会遇见别人,但……但是真的谢谢你,谢谢那天捡我回家的人是你。”
“我很怕冷的……谢谢你,叔叔,谢谢你让我曾经有过一个家。”沐焓再次紧紧拥抱住他,让他的脸能够埋进自己的肩头放肆大哭。
等季炡终于哭完了,他拉住他的手指着远处。
“你看那边,站远一点,哈……好像白天会看得清楚一点呢……叔叔,从前我不知道,原来自由女神曾经也戴着锁链脚镣。”
季炡的瞳孔微颤,深黑色堆积在他的眼底,很明显他已经很多个夜晚辗转难眠了。
沐焓有些许触动,缓缓拉过季炡的身体,拥在怀中,问:“叔叔,找回我了吧?”
“嗯……”季炡也抱紧沐焓的身体,声音开始哽咽,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背对着他,终于勇敢地说,“不要再走了,小焓,叔叔错了……”
“叔叔,为什么哭呀?不要再哭了,你的眼角已经很红了……”沐焓依旧是往常那样的微笑,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声音在嘈杂而鼎沸的人声中无比清晰,世界安静,季炡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因为害怕……”季炡抹了一下脸颊,“怕再睁开眼睛,就发现床边是空的,没有人……叔叔根本就没能找到你……小焓,跟叔叔回家吧,求你了,跟叔叔回家吧,回来吧……叔叔不能没有你,叔叔会疯的……我会疯的,沐焓……”
“叔叔,我能只做你一个人的小狗吗?”沐焓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擦拭季炡鬓角的眼泪,看着他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真诚地问,“小狗不想做一只流浪的小狗,小狗只想做叔叔的小狗,从此以后,不管叔叔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都与叔叔不离不弃,死也葬在叔叔的身旁……”
没等他说完,季炡已经吻住了他的唇,给了他最好的回应。
“好……只做叔叔的小狗,接下来的路,叔叔愿意一直牵着你走,不要再受伤了,不要再离开叔叔……不要离开我,小焓……”
“好呀,小狗永远也不会离开主人的,小狗永远是叔叔的小狗,小狗很爱你,我很爱你,叔叔。”
“我也爱你。”
他们的额头相抵,在新世纪伊始。
这里即将有盛大而灿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即将有迎接新世纪的沸腾欢呼,即将有所有人的崭新未来。
沐焓望着那遥远的城市广场,所有的一切都是热烈而灿烂的,他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这个冬天很温暖,因为有你。
叔叔,新世纪的钟声,我们一起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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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中人》系列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