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牵一发而动全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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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李冬夜，她的母亲。
而倩羽还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她，双脚却瘫软着动弹不得，挣扎着聚力前臂匍匐往出口爬着。
一旁的赵邦瑜看着难舍，温柔的将倩羽打横抱在怀中。
「救我……」倩羽从未如此懦弱的泪眼相望，毕竟在这个组合中，她才是实力担当。
赵邦瑜悲伤却坚定的点了点头，大长腿一拉开，迅速如奔马的离开了图书馆、穿过无声又黑暗的回廊、毫无困阻的奔出了校园。
可该去哪呢？不论逃去何方都逃不过现实残忍突袭。福倩羽看着赵邦瑜紧抱着自己拚命跑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要脸了。这个事件中最最无辜的、最受伤害的，难道不是第一牺牲者赵邦瑜吗？为什麽他半点没为自己想，只是忧虑看着她、心疼着她、不带任何抱怨，看着她独自崩溃着。
她有什麽资格这样崩溃着，身为李冬夜的nv儿，她就该被他狠踩在地上、用尽复仇手段蹂躏着才对，毕竟她不管怎麽做，都弥补不了这些年赵邦瑜空荡虚度的寂寞时光。
他应该很害怕、应该心头存着恨意才对，为什麽要救她？
他就该将她留在原地，看着她们母nv相对，开始互相撕扯的残忍画面，让这两个他最该恨的人，沉入ai恨纠结的修罗场。
可他义无反顾的因为她的一声呼救，就将她捞出了那里。
他已经做的够多了，她已经没有本钱再赊欠下去了。
「请将我放下来吧！」福倩羽哽咽说着。
赵邦瑜愣了愣，仍紧抱着她，逃避她水汪汪的目光，只是一gu劲的向前。彷佛从未说过如此任x的台词，他用气音说着：「我不放。」
「那把我丢进海里吧！」要换做平时，她一定会觉得此刻的赵邦瑜特别可ai，可现在对他满满的歉意，阵阵重捶着她的心。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觉得越抱歉。
葬身波光粼粼的海面，也是相当优美的。
赵邦瑜彷佛会意了些什麽，将她带上一座堤岸上的小丘，在那之上有一张双人椅，面对着河堤缓缓入海，近海远海和天边的地平线分割成不同渐层的颜se。
这里美得令人窒息，奇怪的是分明那麽近、那麽美的景，她却从未细心观赏过。或许是因为总是跟佟紫竹一起回家，永远吵吵闹闹不嫌无聊，彼此就是彼此最热闹的景，才无暇去顾及摊在眼前的无边美景吧！
背对着缓缓升起的日光，水面闪亮亮的，也不刺眼。赵邦瑜将她放在长椅上，仍是让她半身倚靠着他，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但相信美丽的景se会有些助益。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善良。」福倩羽看着他，满是惆怅的说着。咬着牙不让眼泪往下掉，她不想装可怜，不想让赵邦瑜狠不下心来做什麽复仇行为。不然她就是个分明没那麽无辜却装成娇弱可怜的小白花，这种白莲花nv主是连自己都会想撕书的。
「不是你的错啊！倩羽同学。等了许久我终於ga0清楚了前因後果，该感谢你才是。」他的眼中无b真诚。「况且都过了那麽久了，该恨的，也不恨了。」
「我的母亲为了自己牺牲了你，大好人生都没了，你怎能不恨？」
「时间会冲淡一切，或许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会懂了。」赵邦瑜抚着x口，一脸想要说服她的开始神奇倚老卖老。「况且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我又怎能遇见你。」
都这个时候了还用一脸的认真撩人？福倩羽摇摇头。可惜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嘴中满是苦涩。
「知道真相的你，会消失吗？」她问。
「或许消失在清晨的曦光、或许会消失在沉沉的暮se之中。选择这个位置坐着，只看得见日落。也许我也是希望，你可以多陪我一阵，直到夜幕降临。」或是希望他自己可以多留一阵，也不贪多，看到h昏就好。
倩羽点点头，说声好。
时间已经不多，他们只想相倚着享受着最後的时光。倩羽知道这是赵邦瑜真正想要的，而不是歉疚、复仇、甚至不是一个道歉。
一夜未眠，赵邦瑜安心的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倩羽总是有些担忧的检查着他x口是否还有起伏，无声的掉着眼泪。
可这大概是最後的时机了，要是等他醒来就逃不了了。
倩羽轻轻将他倚靠在椅背上，在他眉间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吻。
对不起……她食言了。
假日的校园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没人的，只有图书馆和运动场开放着。
她四处晃晃走走，一一回顾着这个她待了三年的地方、她母亲待了三年的地方、赵邦瑜待了无数光y的地方。
她走入当初李冬夜被霸凌的厕所，她从来不知道这种地方可能曾是别人的地狱。
她该责怪她的母亲，该大义灭亲似的指责着她把一切弄复杂了。
可她没有办法。
进入李冬夜回忆的时候，也彷佛经历着李冬夜的一生。
在她仅仅十七岁的时候，无助地按着验孕bang的使用说明书c作，明显显现出两条线後颤抖着双手。一开始也是害怕得不敢面对的。
要承担一个生命的重量b想像中困难许多，她是这麽不幸的人，有可能带给另一个小生命幸福吗？
轻轻抚着小腹，还是难以想像有个生命就在里头。
如果成为她的孩子的话，是不是就有个人愿意永远成为她的亲人，永远将她当作避风港依赖着，让她永远都是被需要的？
她的亲人，相依为命的nn，被当初毫无悬念的她换掉了。
现在就算幸福了，一切也都莫名虚幻着。
可要是有了她自己的孩子，就代表着不管外在如何变迁，ai情友谊怎麽衰变，她们之间都该是切不断的对吧？
她结婚了，选择和温柔帮她处理伤疤的实习医护师结为连理，一起面对着新生命的降临，有些无助，有些兴奋。肚子一天天胀了起来，她轻轻戳着肚皮，就有活泼的小nv孩隔着肚皮向她踢脚。
待她出生之後，一天天牵着她的小手长大。
一开始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可终究会对她有很多期望。希望她功课好、人缘佳。害怕她入了学会适应不良、会被同学欺侮，巴不得把她一辈子捆在身边，防止外在有人伤害着她。
可她也抑制着自己，别让自己的担忧成为倩羽的阻碍。
毕竟倩羽和她不一样，倩羽是自己可以开开心心不用人家担忧的孩子。
如果对她多加限制，这开朗的孩子还有办法笑得如此开心吗？
一天天，她在欢喜和纠结中循环反覆，孩子终究这样拉拔长大。
可在之後的某一夜，突然她的孩子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她费尽心思，也再不敢与谁交换，只是努力的夺回自己的地位。
终於松一口气的时候，得知了自己即将不久於世。
那一夜没人知道她抱着倩羽从小到大的相片痛哭失声。
即使必须残忍的牺牲掉别人，她也还想一路陪着孩子长大、永远当她的避风港，让倩羽即使有天受尽欺凌，也有人会义无反顾的护着她。
面对这样的母亲，福倩羽哪有资格去恨。
这份ai浓厚到她承担不起，也对不起从小到大的好友佟紫竹。
看来也只有一个方法了。
赵邦瑜醒来之後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急忙在附近寻找着。
遍寻不着，怕是倩羽回来时会与她错过，於是就像生了根一样在长椅上等着。
他总是很有耐心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等肆娥英到那麽晚。
他成功看见了h昏、日落，最後还看见了无垠的天空上挂着满满闪烁的星点。
假日慵懒的警卫不会巡视到这里，她先一步进入了图书馆，在稀微月光下，突然诗兴大发。
她想过用什麽方式告别才够壮烈、凄美。在河堤的时候，恋ai脑趁着缝隙丢了个画面给她。
这句话，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画面中的倩羽用力的挤出笑脸。喜欢你、我ai你，然後再见了！
的确美到不行，可她要是这样说出口了，赵邦瑜肯定会疑心四起，那她就逃不走了。如此她会成为可恶的白莲花nv主，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
最後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
总觉得欠了赵邦瑜一个华丽丽的告白，以作为青春最绚烂的结尾。
不知道这张纸条会不会也跟着消逝，假如消逝也好，她只是现在无聊就想写下来而已，不被谁发现也是好的。
我会努力记得，在我的人生里，曾经喜欢过那麽bang的一个人。即使他不会记得，我也不再存在，也没关系。
诡异的钟声终於响起，混沌之灵打哈哈从暗处窜出，说道：「还真是让您久等了。」
「我要交换。」福倩羽直接了当毫无惧意的说着。
「小妹妹啊……你恐怕还不明白规则，你要把人带来才有资格交换别人的什麽的。」混沌之灵笑道。
福倩羽微微笑，将图书馆反锁了再喀的关上了门。
「我要换的，是我的人生。」
混沌之灵愣了许久，终於炸出刺耳的笑声。
「想用一个人的牺牲，换取两个人的幸福，你还真是贪心啊……」
「邦瑜醒醒，刚上学了，今天不是模拟考吗？」
一睁开眼，李冬夜已然成熟的美丽面貌近在眼前，赵邦瑜不知道该怎麽称呼她，曾经是他的同学，现在成了倩羽的母亲，还是叫阿姨合适些？
「阿姨……这是哪啊？」他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苏醒。
「睡糊涂啦！谁是你阿姨，我是你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李冬夜没好气的说道。
赵邦瑜觉得自己记忆有些错乱，有个nv孩的身影从记忆中如光点般消失，想要紧抓住，却只是徒劳从指尖消散而去。
新的记忆汹涌而来，洗刷掉过往的种种，他的心也渐渐踏实起来。
或许刚才的那些，不过是一场过於真实的梦，可梦境终究是梦境，所以才会逐渐模糊的对吧？
而那个nv孩对他挥手离去的背影，怎麽那麽令人心碎呢？
「严格来说，算是我赢了吧！」明亮却只有模糊轮廓的身影讪讪说道。
「福倩羽的善让赵邦瑜得以脱离轮回，可她也算是为了一己之私贪心的牺牲了自己交换了别人，总得来说，或许还是我赢了吧！」暗处的黑影不甘示弱。
「那算我们都赢了赌注吧！反正我们本是一t。天地混沌，是因为人类的需要才强分为天地、分为是非对错。我们也分成了高高在上象徵着正派的天神，和活在y暗角落吞食怨念而生的反派混沌之灵。」那个天神自顾自的嘲讽着彼此。「当初介入此事，唯独让赵邦瑜进入轮回就是为了打一个赌，我打的算盘是人x本善，会有人牺牲自己成就别人；而你认为贪婪便是一切，会有除了李冬夜外的人再来交换的。仔细想想，我们都赢了。」
「想来你这个天神又好到哪里去，假装在做好事，分明只是看戏而已。」混沌之灵嘲讽的笑。
「的确，你也不是真的需要吞食什麽怨念啊！只要有人的存在，就一定有怨念供养。你会配合我打这赌注，也不过是闲闲没事罢了。」
混沌之灵拿起福倩羽刚刚写下的告别信，天神也凑过来看了看，果然是一点文采都没有。
可漫漫时光永不见尽头，戏幕一落，好戏结束总是唏嘘。
天神将福倩羽的纸条藏在图书馆内的一本书中，转身轻笑道：「不如我们再打个赌吧？」
「好啊。」混沌之灵也饶富兴味的笑了起来。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