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真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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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江有秀刚从他的身上软下来，抱着他沉沉入睡，然而，毕灿礼却拍拍他的手说是要去上厕所，江有秀挪了挪身子，没有怀疑。

离开床舖，毕灿礼随意在椅子上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後才重新走进对面的工作间，往没收拾的桌边走去，这次的他认真的一页页将那些资料各别翻阅，终於在最下层的地方，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然後，他抱着那叠资料呆坐在工作间里，一夜未眠，直到早晨??

约六点，睡意冲脑的江有秀终於发现怀里的毕灿礼不见了。

「灿灿，你在哪啊——」半眯着眼起身，随意套了衣服後打开门，江有秀用着刚睡醒时独有的小n音呼喊着毕灿礼，可当他发现工作间的灯亮着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因为着急，江有秀连鞋都没穿，当他走进来时，只见毕灿礼0着下半身，屈膝抱着那叠病例纸坐在地板上，眼神空洞。

「地上凉，你怎麽坐在地上？」江有秀轻声轻语道：「来，我抱你回床上。」

「你是什麽时候知道我是一个se盲的——」毕灿礼却忽然哽咽，身子躲了一下，「你迟迟不跟我结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嫌弃我的。」

「你在说什麽傻话，我怎麽可能会嫌弃你？」江有秀难得y着口气对他说话：「别闹了，我们回房间。」

毕灿礼朝他吼道：「那你回答我，你是什麽时候知道我的眼睛看不见颜se的！」

在他身边的江有秀，沉凝着目光缓缓地歛下眼帘??

「我怎麽可能会不知道，那一棍本来是该打在我脑袋上的，要不是你替我挡掉，现在被你叫se盲的人就会是我了。」

忍了一整夜的眼泪，终於在这句话後溃堤，毕灿礼依然选择深深望着江有秀的双眼，嚎啕大哭??

这头，江有秀徐徐朝他伸出手，轻轻地擦去脸上的串串泪珠，虽然他自己亦是泪流不止。

「对不起，都是我爸爸害了你，害你没有爸爸、害你没有妈妈，害你从这麽小开始就要住在jg神病院里面，害你要离开自己的家乡去到这麽遥远的美国生活，把你的人生搅乱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说想要读律师才会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毕灿礼话还没说完，江有秀已经忍不住将他拥进怀里了，两人哭得泣不成声，只能藉着这个拥抱确认彼此都未曾离开，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秋季的清晨总喜欢下雨，窗外瓢泼新雨终於由大转小，似是浇灭了他们的悲伤。

「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我跟荣叔说，我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他叹了口气，只说怕我们相互折磨，还不如一人一路。後来我想，我已经十七岁了，那年十七岁的你这麽勇敢，为什麽我要害怕？所以我跟荣叔说，就算要我放弃一切，我也一定要在你身边，朋友也好、兄弟也罢，最好的还是能让我成为照顾你一辈子的对象，像现在这样。」

毕灿礼俯在他的x前，静静的听着江有秀娓娓道来。

「我也想过，我是个有病的人，你那麽好，怎麽能够是我？所以每当我不吃药、不打针、被他们用铁链捆住手脚时，我都会一直提醒我自己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因为一个神经病是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但我打从心底没有责怪过你以及任何人，包括蔡宜瑞、郑志远和你的爸爸，我爸说过，每个人的生与si都会赋予应有的意义，我永远记得他们在枪口前那样平静的眼神，所以我没有理由用怨恨来填满父母赐於我的人生，我应该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他们、为了你。」

「可是，如果你爸妈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替你物se一位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nv孩。」

江有秀却摇摇头，「如果我爸妈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对我ai的人ai屋及乌，你那麽好，他们一定也知道。」

他说得如此真心，毕灿礼当然也相信，但一低头，看见怀里攒着的这些病例，他依然不由得落下泪来，「你跟roy要了这些病例到底要g嘛？」

「我和roy讨论过，你之所以看不见颜se，有可能是因为那一棍伤了你的脑部神经系统，虽然不危及生命，但我还是想为你做一些努力。」

「既然你认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那我看不看得见颜se，真的有这麽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我想让你看见在我们的婚礼上，我为你穿上粉红se西装的样子，有多迷人。」

这是毕灿礼等了好久的求婚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

「让roy试看看好不好？」重新捧起他的脸，江有秀爽朗地笑了起来，沉声道：「虽然他说成功机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你的眼角膜因此受损，但你别怕，我已经和他拿了眼角膜捐赠同意书了。」

因为这句话，让毕灿礼再度皱起了整张脸，望着他急忙摇头拒绝。

「你是哥哥啊，本来就应该由你照顾我，该不会，你摇头的意思是在拒绝我的求婚吧？」

江有秀并没有因为眼前毕灿礼的反应感到丝毫不悦或是愤怒，相反的却有一gu说不出的暖意danyan在他的心底，因为他知道他是在舍不得自己。

「这一次，可不可以为我勇敢一次，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们都在一起。」

十七岁那年，因为他是勇敢的毕灿礼，造就了後来也很勇敢的江有秀，而现在他们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有义务要为了对方加倍的勇敢，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退路??

依然是那双盛满灿烂的双眼给他力量，毕灿礼将怀里那一大叠的病例纸推到地板上，扑回到江有秀的怀里，终於轻声答道：「好。」

在得到毕灿礼的同意後，江有秀与roy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关於这台难度颇高的脑神经手术，因此，roy向美国的任职医院申请调派，选择了国内拥有顶尖医疗设备的千玺医院就职，再经由规划组合了一流的脑神经医师团队，就这些前置作业，前前後後便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再来，毕灿礼需要配合疗程至医院就诊，视情况拟定开刀时间，很快的，roy向江有秀告知在今年三月已经安排好了手术房，而他亦是在第一个时间告知毕杰谷与郭玉萍，两老只是含着眼泪频频道谢，至今十六年了，那场绑架案对於江、毕两家人来说，终是一道好不了的伤疤。

出於ai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与恶的彼岸，幸好，在他们的心中依旧充满了多到不能再多的ai。

新年刚过，各行各业在这个时候总是最为忙碌，世安集团也不例外。

这天失算的江有秀，因为一场临时会议没能准时回家陪毕灿礼吃晚餐，在电话里连忙道歉的他着实不舍，但听着电话的他倒是不介意，自从两人重新在一起之後，毕灿礼已经好久没有和自己独处了，机会难得，他居然有些开心。

约七点，毕灿礼关上家门，走出了熟悉的社区，想要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一间能让他肚子饿的小店。

最近的他忙中有序，最近的他们感情稳定，而最近的律师司则是一言难尽??

一组的王l雯离职了，因为她怀孕了，但罗英达似乎不打算对她负责。

其实王l雯不是第一个，前面还有陈世慧、h心苓和林佑馨等等的nv孩子，毕竟年轻气盛，罗英达又是个重感情的，非得要弄出条人命才甘愿因羞愧放手，然而她们的那些小孩皆未曾问世，始终还是因为nv孩们不够勇敢。

想也知道，罗家父母如此，是不可能随意接受不是由他们所安排的儿媳妇，所以罗英达只能如此，也许罗圣儒与罗圣妮便是老天爷用来惩罚罗英达在ai情里终将得不到结果的最大利器。

这阵子彭书家的老婆袁贞秀也怀孕了，这次已经是第五胎，彭书家理所当然的向司内请了陪产假顺带预告了还有一次的育婴假，批阅的吴俐昆看着假条脸一黑，思考了片刻後终於艰难的开口劝彭书家去结紮。

至於宋知轩和叶扬雪，在roy回来之後，两人便不常像之前依样形影不离了，通常都是宋知轩想跟着她，但叶扬雪一心只想去找roy，尔後总是因为各自不明的怒意，原地解散。

在这段时间的日积月累下，宋知轩已经把roy当成十分可畏的情敌了，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其实roy在美国已经结婚了，身边的几个人使着坏心眼，想让宋知轩吃点苦头，毕竟之前的叶扬雪实在太可怜了。

在入夏的最後一个暖春夜晚，宽阔的街道上，毕灿礼穿着一件驼se大衣穿梭於人群中，看似孤独内心却盈满知足，这麽惬意的时光里，意外地在这一个转角处遇见了她??

两人反应相同，齐齐一愣！

毕灿礼总归是男人，还是得由他先行开口问候：「高小姐，好久不见。」

这次，对面的她不再有着如以往一般的y霾，微微一笑，「毕律师，好久不见。」

因为这句毕律师，毕灿礼答应了她後来一起喝咖啡的邀约，他们没有走进一间具有故事的咖啡馆，而是在下一个转角的便利商店休息区坐下，一人一杯热咖啡，因为他们已经充满故事。

「最近过得好吗？」

高肯芝握着咖啡杯，笑着点头。

「听说你要订婚了？」

这次的高肯芝依然笑着点头。

他们两个的年纪其实差不多，今年的毕灿礼已经三十三岁了，高肯芝自然也小不到哪里去，前阵子，廖建天实在看不惯高肯芝在离了毕灿礼之後又继续醉生梦si的日子，y生生地替她订了一门婚约，对方家世上乘，人品与长相都相当不错，便是上次在妨碍资讯ygsi案中前来陪庭的市长助理，魏子钦。

在促成这场门当户对的婚姻之中，魏子钦暗中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知晓。

其实高肯芝在与魏子钦相处的这段期间不是没有感觉到他有多好，只是心中还有一点对於毕灿礼的执念，让她一直没办法真心地向他敞开心房，今天终於有机会，高肯芝还想为自己再努力一次。

「我一直不懂，明明那时候的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不管是我的家庭背景、外貌长相或是x别原因，我都能成为你最令人称羡的另一半，为什麽，你还是愿意委身在他的身边，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拥有世安集团吗？」

「就算今天有秀不是世安集团的接班人我依然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他。」

高肯芝凝望着毕灿礼，眼底都是属於她的不甘心，「为什麽？」

「因为，我喜欢他，不是奢望他能为我付出什麽，他喜欢我，更不是决定他能够赋予我什麽，我喜欢的他和他喜欢的我，就只是原本的我们。」

高肯芝拧着眉头，一下子将手里纸制咖啡杯捏到最底，虽然里头咖啡只剩三分之一仍不堪挤压的溢了出来，温热的yet一点一滴的淌上她的手背，却因为心底的多愁善感使她毫无知觉。

「那时候的你的确是我最需要的选择却不是我最想要的，我认为在ai情里，不适用务实原则。」

说完话後的毕灿礼迳自起身，跟店员要了一些卫生纸後再度折回，看着高肯芝依旧动也不动的握着咖啡杯，他出手将胡乱流了满桌的咖啡擦乾净，又把纸咖啡杯从高肯芝的手上ch0u了出来，转而塞了几张卫生纸给她，轻声道别後，转身离去。

当晚的毕灿礼还是没吃成晚餐，独自回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好一阵子，直到大门被开启??

「我回来了——」江有秀衔着笑意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些许寒气，望着前来迎门的毕灿礼笑了笑，「吃晚餐了吗？」

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感慨，毕灿礼一下子飞奔到他的怀里，用额头抵着他的x膛摇头回应。

江有秀亦是伸手环住了他，自顾自的在他耳边喃喃自语，提议着待会儿上的菜有哪些料理，可毕灿礼只觉得现在能够抱着江有秀已经是他最幸福的瞬间。

时间来到了三月初，为了替毕灿礼开刀而申请延迟回国的roy，终於等到这天的来临。

几天後的国际机场，宋知轩、叶扬雪与roy漫步在其中，roy空着两只手只让叶扬雪g着，後边跟着他们的宋知轩倒是双手扛拉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你的姐姐们都嫁人了，aunt为你紧张也是理所应当，这次回来我已经为你求了情，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幸福。」

语毕，roy向後瞥了一眼宋知轩，但由於他实在手忙脚乱，没发现前方投来的目光。

「我知道——」叶扬雪将他的目光拉了回来，她才不想让宋知轩发现呢！

今天是毕灿礼术後的第六天，因为美国医院那头向roy提出紧急通知，有位政府高官需要开刀并且指名一定要他亲上手术台，等不到毕灿礼拆线，迫不得已之下，roy便要离开了。

机场人来人往，皆是道别与相迎，有笑有泪，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终於来到入关处，roy牵着叶扬雪率先驻足，一回头，想不到被行李箱绊倒的宋知轩还差他们有些距离，看着平常在法庭上不可一世的宋律如此，叶扬雪真是没眼看，roy倒是觉得他很可ai，今天的他原本是不用来的，但叶扬雪一通电话过去，就算他的脸上再不乐意，来之後依然认命的替他拿行李，一直默默跟在他们後面。

叶扬雪看了看表，忍不住朝他喊：「你走快一点，班机都已经开始广播了！」

宋知轩喔了一声，两步并三步的跑了起来，那些行李真的颇重，瞧过来的他一脸狰狞。

「动作慢吞吞的，一路上还把行李东摔西摔的，我买了很多东西塞进去的，摔坏了怎麽办！」

听叶扬雪不停苛责着宋知轩，roy拍了拍她，「他是疼你，但你也不能太过份。」

经他提醒，叶扬雪立刻噤声，但还是悄咪咪的瞪了宋知轩几眼。

这头的宋知轩挠了挠脖子，其实有些难堪，毕竟他本来就不是怎麽喜欢这个roy，今天休假还莫名被叫来当搬运工，心情自然不佳，想不到叶扬雪还当着他的面数落自己，他怎麽可能还笑得出来。

见他们俩板着同款不开心的表情，roy笑着叹了口气??

「知轩，小雪是家里最小的nv孩子，从小uncle和aunt就特别宠她，加上五个姊姊与她年纪悬殊，多少对她有些溺ai，养成她现在大小姐的个x，这次我回来看见你也跟我们大家一样这麽疼ai小雪，我很开心??」roy说到这里，亲切地冲他一笑，「昨晚我和小雪的爸妈提到了你，他们说小雪在他们面前总是很称赞你，看来我们家的人都已经认可你罗！」

叶扬雪拉了拉他的衣角，抱怨道：「哥，你g嘛跟他说这个！」

「我这还不是怕你吓跑了知轩，你这麽任x，哪还能找到像他这麽好的另一半。」

「跑了就跑了啊??」叶扬雪扫了他一眼，依然嘴y：「我才一点都不稀罕他。」

偌大的机场里，此刻的宋知轩什麽都听不见，只有刚才roy的那番话不断回旋在他的脑海里，愣在原地用力眨着眼睛，还在拆解刚刚那段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见他没有反应，倒是急了一旁的叶扬雪，她怒气冲冲地打他，「你g嘛都不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