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君疯批受×多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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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很少举办这样热闹的宴会了。
大殷现在的皇帝是残暴的君王,年少登基,统治了国家五年,带来的只有混乱和杀戮。
被邀请的大臣和大臣家属都兢兢战战,不敢高声笑语,即便与旁人私语都是压低声音。
“天子今天心情很好,我从未见他如此和颜悦色过。”
“但天子旁的贺公子脸色难看呀?”
大臣声音更轻飘飘了,和旁人道:“他都坐到皇后的席位上,脸色怎么好看得起来。”
语气间似乎有些怜悯。
有人觉得可笑,低声道:“如果我是他,我就是死了也不能遭受这样的羞辱。”
士大夫们都是有些风骨的,他们清高又骄傲,比如看不起沦为男宠的贺隐之。
大殷历代先君不是没有过出好男风的皇帝,实际上士大夫们很包容,他们有的也养男宠。
可贺隐之不一样,贺家曾是世家,贺隐之的父亲是现在天子的帝师,贺隐之的哥哥贺繁之是天子的同门。
这样锦上添花烈火烹油的家族一夕之间被天子屠戮,只剩一个贺隐之。
众人们打量的目光隐秘地扫过贺隐之如玉般的脸,心里都在指指点点,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失去尊严比死还难受。
贺隐之坐在灯下,白衣清冷,烛火映着他的脸颊,黝黑的眼瞳让折射进的光线仿佛被吞没一般,空灵又神秘。
姚曦看得入迷,竟然一手撑着案几,朝贺隐之的席位探过身子用另一只手企图去触摸贺隐之的脸。
他不顾周遭突然死寂的气氛。
就在指尖要触摸到贺隐之,姚曦忽然就听到一声轻轻地“啊”,是女子惊讶的声音,从下面大臣的女眷席位传来。
悦耳的女声让姚曦瞬间清醒,他厌恶地皱起眉,憎恶又痛恨地扭头朝声音所来之处看去。
席会鸦雀无声,目光都随着姚曦的一举一动而转动。
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年轻少女慌忙从席上出来跪在地上,俏脸煞白,眼泪汪汪求姚曦的宽恕。
她的父母苍白着脸,也跟着跪在地上。
姚曦刚想让侍卫把这家人拖下去,一直安安静静的贺隐之看向愤怒的姚曦。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该动怒。”
是啊,姚曦想起来了,今天他才给贺隐之一个名分,这样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杀人见血呢。
“她这衣服的颜色好看,正配你。”少女衣服颜色是浅红色,姚曦看见她的衣服就才觉得贺隐之穿得太素了。
只是他也不想想,丧服岂能不素?
女子被几个太监粗暴扯掉了宽袖外衣,姚曦嫌她哭泣的声音吵闹,太监就拿东西堵住她的嘴。
眼看太监们开始解女子的衣带,贺隐之垂下眼睫,有些厌倦:“太吵了……”
姚曦见他终于有点反应了,就满意地收住了手。
他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非得把少女的衣物都剥光,非得让贺隐之穿那少女的衣物,只是贺隐之太冷淡了,让姚曦觉得非常没有意思。
鼓乐继续响起,姿容艳丽的舞姬披着轻薄的纱衣踩着鼓点翩翩然入场,席上的酒菜又重新上了一回,昏黄的灯火与月的清辉交织,宫外为了庆祝天子娶了个男皇后放起了连片烟花,映得半个天空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觉得很热闹,又觉得一股阴冷在心上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被扯走外衣的少女坐在回家的马车里哭哭啼啼,慈爱的母亲给她重新梳理了一下松散的发髻,父亲骑着马在马车外面跟着一声不吭。
“早和你说了天子性格阴冷,喜怒无常,你安静些就不会招来这样的大祸。”
少女的母亲心有余悸,他们差点死在这场宴会上。
她忍不住又责怪女儿:“天子去摸一个男宠的脸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吗?”
少女抽噎着:“他是一个残暴又荒唐的君主……”
她不过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哪里想到天子能听到,还残暴到想扒掉自己的衣服。
她的父亲似乎很宠爱这个女儿,低声附和道:“这样的君王就像夏桀和商纣,是不值得效忠。”
母亲快被他们的话吓死了,赶忙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一家人又安静下来,哭累了的少女靠在母亲的膝盖上睡去,昏昏沉沉间又梦到灯火下的姚曦。
都说贺隐之容颜如玉性格如冰,可她觉得姚曦比贺隐之还冷,虽然是笑着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即便伸手去摸贺隐之的脸这样轻薄的举动。
那样昏黄温暖的灯火照他莹润的脸上,都没有一点暖的感觉。让她心生怜惜忍不住走过去,想将他揽在怀里。
可他太冷了,刚挨近他就冰得她忍不住后退惊叫出声。
母亲握着女儿的肩膀,安慰道:“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别怕,到家了。”
惊醒过来的少女摸着冰冷潮湿的脸颊有些迷茫:“我在哭什么?”
她心里有种怅然,又觉得这种感觉来得奇怪,忍不住询问母亲。
“阿娘再给我讲讲天子以前的事吧。”
…………
“我总觉得那个女子不是因为惊讶才叫出声的。”
“你说她是不是喜欢你才如此失态?”
姚曦半卧在床上红色锦被上自言自语,身上的喜服凌乱不堪。
贺隐之还坐在床榻边沿上,衣冠整齐,坐得规规矩矩,脸色淡然。
像这样的人,哪怕都是死了都会躺得板正端庄。
贺隐之真的越来越像他那个“风格峻整,动由礼节”的哥哥。
可偏偏又不是他。
姚曦拍了拍被子,示意贺隐之过来,贺隐之垂着眼睫,默不做声也不动一下。
这是拒绝的姿态,早准备的姚曦光着脚下榻踩着地板,从案几上拿了一壶酒,掐着贺隐之的下巴给他灌下去。
贺隐之不善饮酒,姚曦也不甚温柔,酒水一半都从贺隐之嘴边溢出,滑落到凸起性感的喉结又没入包裹严实的衣襟里。
“咳咳……”贺隐之以袖掩嘴不住地咳嗽,气息不稳地喘息着,白净的脸也咳嗽红了,眼睛盯着地板,就是不抬头看姚曦。
地板虽然是木质的,但宫女们总是隔三差五抹上蜡油保养,姚曦体质弱,赤足踩着地板还是有些冰冷,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柔嫩白皙的脚趾。
就这一下让贺隐之移开目光,他似乎觉得这样盯着一个人的赤足有些无礼。
逼着贺隐之饮下酒,见贺隐之还是反抗拒绝,姚曦恼了,转头朝寝宫外呼唤:“信,酒里下的什么药?怎么他还是拒绝我。”
一个戴着冠帽的大太监脚步匆忙进来,走到榻边一看贺隐之虽然面色不变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眸也有些迷离,他便笑道:“陛下,他强忍着呢,您哄一哄便是了。”
怎么哄?姚曦犯起难,他又不像父皇那样好色对床笫之事得心应手,只得试探性吻了吻贺隐之的嘴角。
贺隐之崩得紧紧的身躯似乎放松一点,姚曦一喜,正欲进一步动作,贺隐之忽地一下伸手一推,一下子把没有防备的姚曦推倒在地上。
狗腿子袁信大怒,一边去扶姚曦一边大骂:“大胆!你竟然敢谋害陛下!”
贺隐之怒视他:“阉人!竟然唆使天子行淫邪之事!”
袁信本就是鸡肠小肚的小人,心中愈发愤恨,他并不辩解也不回骂,姚曦自然会替他出头。
“呵……”
姚曦眉眼间因为亲吻贺隐之刚有的一点柔情烟消云散。
他冷笑道:“淫邪?朕给你一个皇后位子你就真当自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吗?”
贺隐之脸上红白交织,又羞恼又屈辱,声音颤抖道:“你大可以杀了我,何必要羞辱我?”
姚曦用指腹揉着他的嘴唇,垂着眼睫俯视他:“能有几分像繁之是你的福气,我怎么舍得你死。”
毕竟你只是贺繁之的替身,姚曦心里漫不经心的想。
最初的计划,他是要攻略贺繁之,结果用力过猛,在政变中不小心把攻略对象搞死了,系统又要他来攻略贺隐之。
贺隐之整个人像是于炎炎夏日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眼神情绪翻滚,能让心软的人看得肝肠寸断。
经历了几个世界,本就性情冷淡的姚曦早已经适应强烈的爱恨,他也不心疼贺隐之,一个眼神朝袁信使过去,袁信了然。
袁信做为姚曦最得力的心腹,武功远在贺隐之这位好经学的文雅君子之上。
没错,姚曦求欢不成,开始强上。
姚曦解开贺隐之的衣服,脱了亵裤光着腿,爬到贺隐之身上,犹豫一下,缓缓坐了下去。
帮忙压着贺隐之不怀好意想看贺隐之的悲惨下场的袁信眼都直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反了?!
东西太大,姚曦不适地蹙眉忍不住求助袁,自贺繁之死后,他许久不经历情事。
袁信年纪不算大,先前曾侍奉过荒淫的先帝,自有办法对付在龙榻上不听话的妃子,却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心里也乱了一下,忍不住想哪怕是先帝宠幸过的众多妃子,也少有这样娇气的。
这样的念头袁信也只是想想,嘴上还是为难道:“这奴婢也……”
“没用的东西!”姚曦生气地骂了一句,负气地起身想要下来。
姚曦折腾半天,有些腰酸,袁信见他身体酥软便松开压制贺隐之的手,正要去扶姚曦。
忽地,贺隐之一动,掐住姚曦半抬的腰,狠狠往下一拉。
姚曦蹙起的眉,眼眸泪水涟涟,沾湿了浓密的羽睫,白暂细腻的脸颊渡上艳丽得惊人
袁信心跳慢了一拍,他看见一汪春水搅动,漩涡一样引着人下坠,要将他卷入进去。
宫中常说天子早逝的母妃是个妖妃,袁信入宫时已经是个十六的少年,自然没有机会看见已经逝去妖妃的盛世容颜。
此时此刻袁信看见素日里喜怒无常的姚曦这般风情,忽然就觉得难怪好色如先帝也时常哀叹佳人不再。
宫人嚼舌头常说天子的颜色远胜他的母妃,袁信还不以为然,如今才惊觉自己目浅。
天子端的是艳色独绝,世无其二。
竟引诱得他色心大动,意乱情迷。
姚曦真的是骑虎难下,痛得不由地闷哼一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滑落在微尖的下巴,可怜极了。
外衣从姚曦的肩头滑落掉在地上,贺隐之一边开始解开姚曦亵衣的衣带,一边转头直视榻边的袁信。
“贱人,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还不退下!”
袁信心跳如擂鼓,目光落在娇娇弱弱的姚曦身上,意正言辞道:“奴婢为了陛下的安危,陛下召奴婢而来,奴婢岂敢离去。”
贺隐之闻言有些恼怒,哪里有被人围观的兴致,又恐袁信看光姚曦的身体,低头和怀里的姚曦私语:“陛下,快让袁信出去。”
感觉那道令人生厌的目光在姚曦身上打转,贺隐之不甘地在姚曦耳边羞恼地威胁道:“再不让袁信出去,臣就不动了。”
姚曦舔了舔唇声音微哑道:“袁信你要打扰朕吗?还不出去?!”
见袁信败走,贺隐之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
贺隐之醋意渐起,暗想自己的兄长也不知道是否品尝过这样美妙的滋味。
嫉妒心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眼看姚曦神情恍惚。
他按捺不住心思,开口问道:“陛下可曾和臣的兄长这么亲密过?”
“什么?”有些迟钝的姚曦反应慢了一拍。
贺隐之话一顿,接着又问。
“贺繁之有像我这样碰你吗?”
浑浑噩噩的姚曦脑子里思考着贺隐之的质问。
“繁之……繁之……”
见姚曦口里都是唤着自己的哥哥,贺隐之眼睛都泛红了。
“繁之怎么了?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对你!”
姚曦羞得红了脸,结结巴巴道:“繁之,繁之也弄得我……弄得我好舒服……”
贺隐之气息急促道:“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事!!”
知道姚曦真的和贺繁之上床过的贺隐之愤慨不已,完全忘记自己是后来的,把自己当做被戴绿帽的可怜的原配,气愤地质问不忠的爱人。
姚曦浑浑噩噩地回想。
“那时我年少,不过十五岁,见繁之好看,心悦不已。”
五年前姚曦才刚刚穿越过来,系统选定的任务对象就是贺繁之,那个时候姚曦人设太差,贺繁之不喜。
“然后呢”贺隐之嫉妒道,这下他又清醒一些,想起自己不过是贺繁之的替代品。
姚曦眼神有些哀羞,说话吞吞吐吐起来。
“我气不过他不理我,有一次趁他在宫中的书房午睡,便悄悄过去亲他……”
“繁之被我亲醒,正欲发作,我害怕得吓哭了,见我哭了只好做罢。”
说着说着姚曦就有些得意洋洋了。
“后来我总是偷亲他,他要是生气我就装哭,亲了好多次,慢慢的,繁之就不再抗拒我了。”
姚曦羞涩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繁之后来好像主动许多,有时候下完课,他明明是太子的侍读却和太傅说我上课不专心,要留下给我复习功课。”
贺隐之脱口而出:“实则与你亲热对不对?!”
姚曦含羞带怯,有些抱怨:“太傅还夸他仁爱。”
贺隐之不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听着心里股火烧得愈发旺,恨声道:“你是要把我气死!”
最后姚曦再次醒来见到的却是袁信的脸。
袁信一脸焦虑憔悴,见姚曦醒来大喜,边心疼边抱怨姚曦不知节制,昏迷了整整一天。
姚曦有些难堪,虽然药是自己下的,但后来完全是贺隐之主动了,他见贺隐之完全清醒过来也不停下来,以为任务要完成了,撒娇让贺隐之说一句“我爱你”。
有了这一句话,他算是可以结束这个世界的任务,可贺隐之把他弄昏迷了都不愿讲。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姚曦烦躁不安,他经历过几个世界,每次任务都失败,就是因为得不到一句任务对象的“我爱你”。
系统说,之前的几个人设姚曦扮演得实在太好,已经坏得没边了,到了即便任务对象爱上他也更恨他同归于尽的程度,这次系统让他保存人设不崩的同时,尽量表现出可怜一点的模样。
博取攻略对象的怜爱。
姚曦的身世很惨,这个世界的王朝已经走到了末路,往上数五代皇帝都面临过以下克上的不堪场面,外戚,宦官,权臣各种势力互相攻伐,皇帝的权利被瓜分架空,越来越像个傀儡。
而姚曦的母妃就是外戚势力的主心骨,在上一回的政斗外戚势力倒台,她还被宦官势力毒杀,先帝很爱这个女人却没有办法护住她,无能的君王掩面救不得,眼睁睁看着爱妃死去,留下一个失去母亲哇哇大哭的婴孩姚曦。
宦官们扶持了另一个妃子为皇后,并成功劝说先帝把她的孩子立为太子,而姚曦做为罪妃之后幼年时期都是凄凉的冷宫中度过的。
等姚曦到了十岁,先帝路过冷宫偶然瞧见他,忽然想起我还有这样一个孩子啊,姚曦又因为长得好看于是受到了先帝的宠爱,先帝似乎怀着补偿姚曦的心思,短短几年就宠坏了姚曦的德性。
在冷宫长大无人教导长歪了的姚曦本来就是没什么人情礼仪的人,得到宠爱更加肆无忌惮,不仁爱不稳重,无礼仪不好学,就只有一张脸好看。
这样的人设,贺繁之是不喜欢和厌恶的,能入得贺繁之眼的,必须得喜欢经学,必须举止由礼,必须言语庄重…………
总之必须得是个君子才行,姚曦一条也挂不上边,甚至完完全全走向另一个极端。
但十四岁那年的姚曦换了一个人,变成了贺繁之的例外。
新的姚曦一把将这个君子拉下欲望的深渊。
后来先帝崩驾,临终前病得神智不清,改遗诏让姚曦继位。
贺家从始至终选择的都是太子,贺繁之的父亲是太子的老师,虽然也教过姚曦,不过从来没觉得姚曦合适当一个皇帝,包括贺繁之也是。
遗诏一下,天下哗然,大臣们义愤填膺,请求太子继承大统,太子和他的母族势力不负众望,开始对姚曦下手。
孤立无援的姚曦在官宦势力的帮助下,在袁信的扶持下,扫平了登基的障碍。
姚曦登基后,前太子被杀,贺家倒台,贺繁之自杀。
他们的眼光很准,当上皇帝的姚曦果然把国家弄得乌烟瘴气,他们苦苦追寻乃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一个崭新的政治清明天下太平的世界没有到来。
昏庸残暴的帝王放纵宦官势力为非作歹横征暴敛残害忠良,腐朽的帝国在一片风雨飘摇中奄奄一息。
姚曦叹了一口气,按接下来国家被推翻昏君被杀的剧情来看,他也过不了几年快活日子了,如何才能得到贺隐之的爱成了他的心头之患。
“陛下,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袁信紧张道。
姚曦收起唉声叹气,微微一动,疼痛传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贺隐之和贺繁之真的很像,不但性格模样相似,连在床上都是一样的粗暴。
他犹豫一下,轻声道:“信……朕睡着这段时间,贺隐之有没有来看过朕?”
袁信一愣,对上姚曦柔弱期盼的目光,迟疑一下。
“没有”
姚曦眼中的一点光又没有了,坐回绣被间,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姚曦昏睡期间,贺隐之是来过的,只是在寝宫外的偏僻处站了许久不进来。
袁信在看宫门的小太监提示下才知道贺隐之出现过,只是他当时怪贺隐之不怜惜姚曦,就当贺隐之是空气,没看见似的晾着,自然也没请他进来。
姚曦问起贺隐之,袁信是该说贺隐之来了,只是他心不知怎么地闷闷的,按自己心思说,贺隐之没来看过姚曦。
姚曦有些失落,眼神发怔,手里无意识摸着绣被上的刺绣花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又要失败了…………
姚曦清醒后,过了两天也没等来贺隐之,他按捺不住主动去找贺隐之,贺隐之却闭门不见。
姚曦从贺隐之那里连面也没见到,他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离去。
回去的路上,他沉默不语,袁信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突然来了一句:“陛下何苦如此?”
袁信知道姚曦不开心,苦劝道:“从古至今只有后宫三千的天子,没有独守空房的天子,陛下何必只心悦于一人。”
三年了,他早看不惯这个装模作样的贺隐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贺隐之仗着天子只爱他一人就矫情。
放不下自己所遭遇的痛苦,又对陛下若即若离忽远忽近,明明喜欢却又躲避。
袁信疑心贺隐之闭门不见陛下,见陛下走了说不定心里又后悔了,如果刚才陛下硬气一点直接闯进去见贺隐之,就满足了贺隐之欲拒还迎的小心思。
看得门清的袁信恨不得爆打贺隐之一顿。
姚曦步履不停:“信,你是怎么想的?”
袁信少有的几次不聪明都表现在姚曦对贺隐之的事情上。
袁信脱口而出:“陛下应该广纳天下美人,充盈后宫。”
姚曦心平气和:“朕又不喜爱美女子。”
听到姚曦的回应,袁信更加振奋,他之前也进言过几次,这是姚曦头一次考虑他的提议,虽然反驳了。
袁信有点激动:“那陛下可以从世家大族中挑选年轻的郎君,陛下姿容绝艳,纵是男子也倾慕不已。”
世家名门的子弟将来都是要入仕,姚曦觉得袁信这个佞臣为了讨好自己已经不要脸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姚曦漫不经心的想,至少袁信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而贺隐之只会拒绝和推开自己。
在这个世界,他唯一信任的人只有袁信了。
除去扶持之恩,袁信对自己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真可谓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一年多前,姚曦想在京城郊外建一处行宫,奈何国库空虚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大兴土木。
袁信挺身而出,把自己这些年横征暴敛的家当全拿来给姚曦建了一处奢华舒适的温泉行宫。
把姚曦感动得当场就抄了一个大臣的家,然后把所有抄来的钱给袁信。
那个大臣家族还挺肥,袁信不但没损失还多得了不少。就是大臣下场挺惨,姚曦也不可怜那个倒霉的肥羊大臣,谁让他比袁信还贪呢。
而且袁信是有实权的,并不只是照顾姚曦起居的内务太监,他曾是先帝的掌印太监,替无心政治醉心享乐的先帝处理政务,姚曦登基后除了保留袁信处理政务的权利还给了他皇宫禁军和京城军的军权。
所以袁信才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朝廷公卿无不唯命是从。
要不说天子容易被奸臣小人迷惑,等坐到皇帝这个位子,才知道奸臣的好,只有意志格外坚定的人才不会腐蚀动摇。
就这样狼狈为奸的姚曦和袁信被大臣们和百姓背地里骂惨了,姚曦甚至被比作纣王。
至于妲己,姚曦有心想让贺隐之当,奈何贺隐之不愿。
姚曦沉默了一下:“朕无心于此……”
想起刚建好还没有去过一次的温泉宫,姚曦道:“朕想去温泉宫几天,你去准备一下,一同前往。”
姚曦温泉宫的日子过得快活,白天在附近的猎场打猎,与一帮太监们走马斗酒赌钱,晚上则举行宴会,通宵达旦的玩,没事就去泡泡温泉,姚曦本来就欺霜赛雪的皮肤被温泉水养得润润的滑滑的。
姚曦离不开袁信,让袁信同去温泉宫,袁信过去还得带上要处理的政务,边辛苦办公边陪姚曦。
他这样忙,还是挤所有时间陪姚曦玩乐,姚曦每次泡温泉都是他在旁边伺候。
姚曦不喜欢陌生人接触身体。
宫人提着裙有些失态的快步走进椒房殿的内室,朝正在看书的贺隐之拜下,声音惶恐。
“皇后,陛下他……”
贺隐之猛地站起来,竹简掉落在地,语气颤抖了:“陛下怎么了?!”
宫人摇了摇头,干得冒烟的喉咙勉强咽了口水,她听到消息后跑了一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贺隐之的眉已经不耐烦地皱起,不详的预感疯狂预警,担忧和恐惧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宫人害怕得将额头伏在地板上,终于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陛下于鹿原遇樊家女,下圣旨昭告天下要以皇后之礼纳其为贵妃……”
贺隐之许久不曾说话,跪地的宫人悄悄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心一紧。
这位性情冷清的郎君是在哭还是在笑啊……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姚曦出宫几日就带回一个女子,大张旗鼓地举行婚礼。
贺隐之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与婚礼的筹备,只是在姚曦和樊卿婚礼当天于在一处高高台围观了整个过程。
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婚礼是匆匆举行的,少了许多繁琐的步骤,但依旧足够热闹和盛大。
亦有礼乐伴奏,数百乐伎围着姚曦樊卿亦步亦趋,且歌且舞。
樊卿是吴越之地出生长大的,父亲之前是吴郡郡守,今年才升迁入京为官。
姚曦便亲自挑选吴地民间歌曲《子夜四时歌》为婚礼的乐曲。
歌词婉转柔美,乡乐多情缠绵,并不是贺隐之婚礼时的音乐庄重典雅。
贺隐之心想吴侬软语温婉情长,姚曦果然是用了心思。
彩衣的乐伎轻歌曼舞,边跳边歌曰: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
歌声随着风吹入高台,不怎么地,贺隐之听得一怔,心思翻滚一发不可收拾。
他忽然想起许多往事,想起自己逝去的家人。
兄长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姚曦的,姚曦从冷宫出来的时候,兄长已经是太子的侍读,刚刚及冠才满二十岁还很年轻,对这个娇纵坏脾气的姚曦很不耐烦,常言姚曦远不如太子,对当时的天子因为姚曦而冷落太子而打抱不平。
悠扬的女声接着和声唱道:“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过了几个月后,没怎么听见兄长抱怨姚曦,再过半年后,贺隐之看见兄长衣袖沾了蜜糖,提醒了心不在焉的兄长后,只听见兄长边拿帕子擦蜜糖渍边抱怨:“我上次给他带的蜜糖又让他喝完了,这次庄子里来人说这季节没有蜜蜂产蜜,我几次辗转才买来蜜糖。”
当时贺隐之心里诧异,兄长口里那个人是谁,聊起他兄长的语气都是软和轻绵的。
贺繁之还在絮絮叨叨道:“我怕他吃坏了牙齿,可一想他年纪还小,爱吃甜很正常,也不能不让他吃。”
他越讲越出神,近乎自言自语:“他以前过得很苦,想吃蜜糖都吃不到……”
说这句话的贺繁之眼中的怜爱太过明显,情愫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十六岁的贺隐之心里想,或许兄长是喜欢上了一个贫民家的女子吧。
他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贺繁之拉着他抱怨了好久,最后也没说那个人是谁,他也没有追问。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姚曦笑着牵着那个穿着繁复礼服的女子走上玉阶。
贺隐之后来也见到传闻中恃宠而骄的姚曦,是贺繁之带着他去见的,三人出宫游玩。
贺隐之一见姚曦便有些失神,途中贺繁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隐之你怎么一直低着头走路?”
贺繁之压低声音:“你不和殿下说话很无礼。”
贺隐之红了脸,耳尖都发热,呐呐:“我怕走错路……”也怕说错话惹了那人生气。
话音刚落,贺隐之听见姚曦的笑声耳朵愈发烫了,贺繁之无奈的解释:“隐之一直是个害羞沉默的孩子,殿下勿怪。”
“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歌词甜蜜到歌者们的声音都羞涩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姚曦,兄长在及冠那年就该结婚了,那年父亲给兄长议亲,打算给他娶一个家世显赫的贵族女郎。
兄长拖了一年半载,就是不肯成婚,最后实在拖延不了告诉父亲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子,不想和女子成婚。
暴跳如雷的父亲把兄长拉进祠堂,差点把兄长活生生打死,母亲急得快哭死过去,贺家清贵好面子,家里再怎么鸡飞狗跳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仰头看桐树,桐花忒可怜……”歌者还在婉转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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