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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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我是跑着过来的,气息有些不稳,抚着胸口笑道,“好久不见。”
他向我走了几步,一双蓝眼睛幽微地望着我,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望着。
“怎么了?”我气喘吁吁地问。
他瞥开视线,盯着马路对面的大厦说:“家族有聚会,你得来一趟,燕妮夫人要见你。”
“燕妮夫人?她也在普林格勒?”
燕妮是乔纳森五兄弟的母亲,这位女士很少露面,我曾在汉斯先生的婚礼上见过她,在小时候的我看来,她高高在上如同一位女王,我和莉莉安都曾万分羡慕她,觉得她是真正受到尊敬的女人。
“她听说我有未婚妻了,想在家族聚会上见见你。”迈克迟疑了一下说,“乔纳森放弃了巴巴利亚的势力,迁来首都了。”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说。
迈克侧头看我:“你似乎不太惊讶的样子。”
这个消息看似突兀,但仔细想想早有征兆。
我们的总理希尔顿先生是一位强悍、专制,手腕强硬的元首,他从名不见经传的退伍军人,到取代葳蕤党的领导人成为党魁,再到领导葳蕤党夺取政权,一路上披荆斩棘,步履维艰,甚至经历过枪林弹雨,坐过牢。
他的政党有着优秀的宣传政策,快速强硬的执行能力,他本人更是有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强大自信和领导能力,在他的执政理念下,普国这几年的确焕发了新的生机,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国人的面貌。
但他的行事作风太强硬了,给人非黑即白的感觉,仿佛顺从他的就是对的,反对他的就是错的,哪怕这件事本身没错,但只要阻碍了他,那么对的也是错的。
我不懂政治,也不知道卡梅伦先生在巴巴利亚有何政绩,可我知道巴巴利亚在拥护葳蕤党这件事上做得非常到位,即使如此,希尔顿总理在处理卡梅伦先生时也没有丝毫手软。
早在两个月前,卡梅伦先生就因叛国罪被处以了绞刑,还被没收了全部家产。此后,最早跟随希尔顿总理起家的葳蕤党成员全都辞去了地方职务,转而来中央任职。葳蕤党的地方部队也在逐步解体,然后被国家正式部队所取代。在那场惨败的战争中,战胜国们要求普国裁撤的军队,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如果黑加尔先生想向总理宣誓忠诚,那么自然要主动交出手中的权力,等总理来裁决一切。
我不想解释那么多,只笑笑说:“黑加尔先生是很厉害的人。”
“没错,这些话在燕妮夫人面前说,她会很高兴的。”迈克说。
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欠了迈克的人情,所以也不扭捏,点头同意道:“什么时候?我会准备好的。”
“今天晚上。”
“这么急?”
“没错。”
“可我还要换衣服。”
“衣服我有。”他嫌弃地看了看我说,“你为什么穿得像个球一样?”
“这是西国最流行的款式。”我不满道,“你该去看看时尚杂志。”
“我为什么要看那种东西。”
迈克的确不用看时尚杂志,因为半个范妮亚的货都被送到了他的私宅里。
过去住在凯洛林女士家时,我觉得有电梯的公寓楼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先进,最奢华的住宅了,直到跟迈克看到了自带游泳池和小花园的公寓楼,我才明白了什么叫时尚。
这套公寓非常现代化,不但有电梯,还有宽大的观景窗,墙上挂着了抽象的艺术作品,客厅里放着豪华的钢琴和酒柜,所有家具都简约而新颖,更不用说电灯、电话、电冰箱等现代化设备了。站在这样一套公寓里,会有种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失落感。
可是……这公寓与迈克简直格格不入……你很难想象他会购买一副半裸的男性油画,挂在自己的客厅里。
“很恶心是吗?”他站在我身边说,“我刚住进来,还没来得及把这些破烂扔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
迈克耸耸肩说:“这屋子之前属于一个菲利斯商人,他上缴所有资产后移民了,你喜欢这些画吗?”
“我不太懂,这也许是很有价值的收藏品吧。”我想前屋主一定是个崇尚艺术,且品味高雅的有钱人。
“哼……是吗……”迈克冷笑,“那你该去欣赏下收藏在卧室里的东西,保证你大开眼界。”
我拒绝了参观卧室的建议,来到客厅中央,那里放着几排挂满了裙子的移动衣架,还有一个打开着的白色手提箱,上下三层放满了珠宝首饰。
看着这些东西,说不心动是假的,我也曾跟凯洛林女士逛服装店,当看到各种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时,也会生出想穿一下和拥有它们的欲望,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些,因为我根本买不起。
后来凯洛林女士把她不要的衣裙送给我时,我仍然不敢穿在身上,因为凸显出女性的曲线让我害羞,同时还有种隐隐约约的担忧,我怕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后,就再也不想穿那些肥大丑陋的旧裙子了。而且当我有了漂亮裙子后,就会想要一双陪得上这条裙子的皮鞋,然后是皮包、首饰、汽车、一套漂亮的公寓……凯洛林女士拥有的所有东西,我也想要拥有,因为我也是人,我的欲望也无法被填满。
“我叫附近一家商店送来的,挑你喜欢的换上,我们就出发了。”迈克问,“需要我叫店员来帮你换衣服吗?”
“不用。”我直接拿起一条蓝白条纹的裙子,款式是明妮经常穿的那种过膝蓬蓬裙,上半身包裹得很严实,下面露着脚腕和一截小腿。换好衣服后,迈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还不错,总算不是球了。”
傍晚,我们来到了一座位于城郊的独栋建筑,红色的砖墙上爬满了干枯的枝叶,小花园有些萧瑟,但不难看出花坛里栽满了各种植被。
我挽着迈克走进去时,一位面容严肃的男仆接过我们的外套说:“夫人和先生们在二楼。”
“人都来齐了吗?”迈克问。
“就等您了。”男仆说。
迈克低头对我说:“看来他们都等不及要见你了,紧张吗?”
紧张也没办法,我干笑了一声说:“我们进去吧。”
一步入二楼,我就被迎面而来的暖气和欢呼声燥得脸皮发热。
有人吹着口哨说:“嘿,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