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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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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不在,殿下还会睹物思人呢?”

范闲进到李承泽房间,就看见自己那件被李承泽写满字的白衣安安静静躺在李承泽床头。

他用肩膀撞一下李承泽,语气满含揶揄。

“今晚留下来?”

不理会他的调侃,李承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一下范闲的腰带,而后手指下移,勾住范闲的小拇指,带着他往床边去。

范闲反手扣住李承泽的手腕,将人拉回自己怀中。

“殿下,是臣想的那个意思吗?”

“嗯?”

李承泽挑眉,手指再次扣上范闲的腰带。

范闲松了手,任由李承泽勾着自己的腰带拉自己往床边走。

李承泽后退几步,跌坐在床榻间。

范闲挤在他双腿之间,单手抬起他的下巴,弯腰吻上他的薄唇。

范闲吻的强势,仿佛要把这几天对他的思念通过这个吻诉说给他。

李承泽呼吸被他掠夺,勉强挣扎着抬头喘息,还未来得及缓口气,就被范闲扣着后脑勺吻了上来。

范闲的手将要解开李承泽腰带的时候,李承泽才轻笑一声,一把拍开他的手。

“拿着回家睹物思人去吧!”

李承泽拿起床头范闲的那身白衣,劈头盖脸摔在范闲脑袋上。

“李承泽你!”

范闲脸色铁青,气的手指着李承泽,半晌无言。

“必安,送客!”

李承泽歪在床边,坏笑着对他单眨一下左眼。

他这副狡猾的狐狸模样,范闲真的是又爱又恨。

得,谁让自己嘴贱呢。

睹物思人就睹物思人吧。

才不是因为打不过谢必安被丢出来了呢。

范闲从苍山回来,赏菊大会也被提上了日程。

只是春闱已至,庆帝也只好把赏菊大会安排在春闱之后。

李承泽虽被禁足,仍写奏折推举范闲做主考官,此举也算是遂了庆帝的意。

是以,任范闲为主考官的旨意一下,范府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各类奇珍异宝,也是一箱接一箱堆在范府的庭院里。

“打上封条,送进监察院库房里去。”

范闲看都不看一眼,就叫王启年和高达给贴上封条抬走。

“哗啦!”

一个箱子没封好,里面的金银珠宝滚落满地。

王启年看着满地的真金白银,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要是少了一两件的,应该不打紧吧?

范闲却被一条软链吸引了视线。

他弯腰捡起软链,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条银质腰链。

腰链上一只蓝色点漆蝴蝶栩栩如生,红玛瑙和翡翠石点缀其间,显得整条腰链纯情又色气。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李承泽的细腰,李承泽皮肤白,要是把这条腰链套在他那把细腰上……那这只蝴蝶会不会随着自己顶撞的力度翩跹欲飞?

范闲喉结滚动,捏着腰链的手青筋暴起,他重重闭眼,强迫自己回神。

“大人,这个……”

王启年试探性伸手,要拿走范闲手中的腰链。

“这个我留下了。”

范闲手腕翻转,一把将腰链收进怀中贴身放好。

“大人,监守自盗,不太好吧?”

“这种赃物,本官得亲自呈给殿下。”

“二皇子?”

范闲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只说是殿下,可没说是哪位殿下啊。

“大人,二皇子手段狠辣,您确定要选他?”

“无妨,他说只有我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心机深沉,难保他以后不会过河拆桥……”

“可是他说他只在乎我。”

王启年觉得自己也没有再劝下去的必要了,自家大人已经中了一种名为二皇子的迷魂药了,这谁还叫的醒他?

说曹操曹操到,李承泽拐过回廊走过来的时候,王启年看见自家大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李承泽禁足在府中不出世,范闲这几晚翻墙又总是被谢必安丢出来,算下来,得有四五天都没见到李承泽了。

“殿下怎么来了?”

“来看看小范大人有没有睹物思人。”

“殿下还是这么记仇。”

范闲毫不避讳,上前揽着李承泽的肩膀,把人带到自己房间里。

李承泽被安置在软榻上坐下,范闲蹲坐在李承泽腿边,脑袋一歪,枕在李承泽腿上。

“小范大人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新晋权贵啊,怎么做出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来?”

“殿下这几天避而不见,实在叫人伤心。”

“不是给了你衣服,让你睹物思人吗?”

“李承泽你过不去了是吧?”

范闲一骨碌爬起来,单膝跪在李承泽面前,伸手就要去拉他的衣领。

李承泽迎合他的动作,主动低下头靠近,吻上范闲的唇。

一吻结束,范闲憋的一口气也散了个干干净净。

“李承泽你真的很会欲擒故纵,每次都这样,给我一颗甜枣,再顺带送我一个巴掌,我捂着脸喊疼的时候,心底又忍不住期待,下次你会给我什么?蜜糖还是砒霜?”

“你喜欢吗?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吗?”

“喜欢。”

范闲闭眼,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李承泽勾唇一笑,低头吻在他鼻尖的小痣上。

范闲啊,一身谋臣骨,偏生观音相,骨子里和自己一样满怀算计,面上却永远是一副正人君子、光风霁月的模样。

引诱月亮坠泥潭,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李承泽顺了范闲的毛,才道出来意。

“被禁足的这段时间,我在朝中的势力被太子除去不少,此次春闱,得好好培养一批。”

“无数学子十年寒窗,为的就是鱼跃龙门,而春闱的意义,就在于给所有人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我不能让这唯一的一次机会,都变得不公平。”

李承泽倒是顺着他的话认真思索起来:“我朝积弊已久,朝中各自为营,世家盘踞,寒门子弟若要求个机会,怕是难如登天。”

“那我更要给他们一个公平考试的机会,资本是永远胜不过才华的。”

范闲话锋一转,又提到了范无救。

“听说范无救也想参加春闱?”

“他从小立志做个文人,参加春闱是他的夙愿。”

“殿下是来给他走后门的?”

“可以吗?”

“殿下开口,自然可以。”

“可是小范大人刚刚还说,要给所有考生一个公平考试的机会呢。”

“殿下例外。”

“不必徇私,范无救打小立志做个文人,内里也有文人的清高和风骨,参加春闱是他的志向,考不考得上,他都会释然。”

范闲认同地点点头,李承泽向来对自己的门客很好,也很尊重他们。

转念又想到上一世,听了李承泽的死讯后,范无救一夜白头,数次带着李承泽的残余势力谋划刺杀自己。

士为知己者死,便是换了自己,也会做出和范无救同样的选择来。

因为李承泽值得!

春闱开考那日,李承泽倚坐在街旁酒楼上,看范闲身骑白马穿街而过。

鲜衣怒马少年郎,不醉千秋醉千帐。

李承泽对着范闲挥手,在范闲的注视下,舌尖勾着一粒葡萄卷进口中。

范闲被他撩的浑身燥热,手下攥紧缰绳,眼神极富侵略性地盯着李承泽的唇。

李承泽察觉他的变化,唇边笑意更深。

范闲打马而过,走的远了,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向李承泽的位置。

李承泽趴在二楼栏杆上,看着范闲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门桥寓意着鱼跃龙门,学子们过了龙门桥,才来到了考场外。

范闲慷慨激昂说了祝福词,就端坐在考场外,亲自监督考生入场。

此次对考生进行全身检查的,都被范闲换成了监察院的人,那些提前笼络考官,企图夹带私货的,当场就被取消入场资格。

看见杨万里等人的时候,范闲毫不避讳朝他们挥手,算是打个招呼。

杨万里等人倒是没想到,前几日和自己把酒言欢的,居然就是南庆文坛宗师,小范诗仙。

当下忙弯腰行礼,心中对范闲敬意更深。

想不到小范诗仙如此坦荡,居然毫不避讳地和自己打招呼。

范闲看着自己的范门四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史阐立善经商,春闱失利后被安排去经营抱月楼,同时也维护着隐藏在抱月楼中的情报系统。

杨万里和自己喝酒时说过,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要撞得头破血流,他和自己一样,有着为天下开太平的热血。

成佳林仕途发展也挺顺利,最终官至苏州知府。

侯季常,心思活络,乃是棵墙头草,原本自己最为看重的就是他,调他去胶州任典吏,可他不甘偏居一隅,在自己失势时另寻出路,终是做了庆帝最忠实的走狗。

侯季常此人,真才实学也是有的,不过他既然喜欢当狗,那就送他去给庆帝当狗好了。

春闱历时三天,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后,范闲拦下原本要去收封试卷的弥封官,改换王启年和邓子越带着监察员的人去收封试卷。

监察员一处的职责是监察京都百官,此时个个早已严阵以待,护送着批阅试卷的内阁学士们进入单独的阅卷场所。

“把名单上这些人的试卷挑出来,我亲自批阅。”

范闲拿出一张名单,上面罗列的,全是这段时间往范府送礼的人。

范闲草草翻阅一遍,气的摔了手中的笔。

这些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为了私人利益,就花钱送这群草包入朝堂。

没有真才实学的绣花枕头,怎么为万民请命,为百姓造福?

和前世一样,庆帝为了让范闲查以往五年春闱舞弊案,不惜设计让太子门客顶替了杨万里。

范闲知道逃不过这一出,也就像前世一样,带人着手调查。

范闲大肆查春闱舞弊,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近日在朝堂上,范闲也被明里暗里针对,好在有范建和陈萍萍能为他抵挡一二。

范闲只负责调查,最终处决权,还是在庆帝手上。

范闲呈上调查结果,就做甩手掌柜回家去了。

庆帝出手迅速,范闲前脚呈上名单,后脚庆帝就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朝堂算是被彻底清洗了一遍。

这缺出来的位置,正好由春闱中榜的学子填上。

范闲仿照前世,让落榜的史阐立去经营抱月楼,成佳林依旧被他送往苏州,杨万里则被他派往胶州去做典吏。

至于侯季常,则是被范闲留在京都,天子脚下,更方便他给庆帝当狗。

范无救春闱落榜,乐呵呵地来找李承泽辞行。

“也好,京都城太无趣,你出去游历,想来会比跟着我要畅快。”

李承泽给他备好盘缠,着谢必安亲自送他出城。

范无救夙愿已了,走得一身轻松。

李承泽蹲坐在屋顶,身旁放着葡萄和佳酿。

他就像猫一样蹲坐着,任由孤独和寂寥从四面八方渗过来,裹得他喘不上气。

“怎么坐在房顶上?”

范闲人未到,声先至。

随着范闲的到来,李承泽的孤独感潮水般退去,只觉得拂过脸颊的风都轻柔了几分。

“专门等我的?”

范闲隔着桌案坐下,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想你了。”

“咳!”

范闲剧烈咳嗽,差点被葡萄噎死。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

李承泽歪头,对着范闲眨巴眨巴眼睛。

范闲被他撩的心痒痒,隔着桌案探身靠近。

“我府里,有陛下和太子的眼线。”

李承泽一巴掌打开范闲的脸,看范闲面露不满,才开口解释。

“那我们回房好不好?”

李承泽翻个白眼,拿起一颗葡萄扔在范闲脑袋上。

范闲接住葡萄,剥了皮送到李承泽嘴边。

李承泽和范闲对视,伸出舌尖勾住葡萄卷进口中。

舌尖擦过范闲的手指,热意从指尖开始,蔓延全身。

“殿下我们回房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范闲站起来,半拖半抱着李承泽下了房顶,扯着他往房间去。

李承泽半推半就,被他揽着腰往房间里带。

“我给殿下带了礼物。”

李承泽双手抱臂,看范闲将房门从内锁死。

“必安送范无救出城去了,最快也得到晚上才能回来。”

“殿下,你在暗示我什么?”

范闲凑近,解下头顶的发绳,慢条斯理捆在李承泽手腕上。

“范无救向我辞行了,春闱落榜,他在京都也没了牵挂,就打算去各地游历。”

“殿下永远会是他的牵挂。”

范闲有着前世记忆,自然知道范无救在李承泽死后做了什么。

可是李承泽不知道,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京都无趣,能去见识各地风光,应该会很快乐吧?”

范闲心中刺痛,李承泽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都呢。

这四四方方的京都困住了他,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压制着他,别说天下之大,就是这个京都城,他都不能随意出入。

明明无意于权势,奈何生在帝王家。

“范闲,此间事了,你就带我走吧!”

“殿下,你不要那个位置了?”

“君临天下非我所求,我爱读书,少时想入太学修书,他不让。等我有了选择的余地,你就带我去浪迹天涯吧!去哪儿都好,只是再也别回京都。”

“好!”

李承泽主动凑近,吻在范闲下巴上,舌尖探出,从范闲下巴上划过,在范闲唇边留连。

范闲张口,李承泽顺势探进范闲口中,舌尖滑过上颚,刺激的范闲呼吸都重了几分。

“殿下……”

范闲抬起李承泽被捆绑的双手套在自己脖颈上,一手掌握住他的细腰,将人困在怀中。

“殿下,再说一遍好不好,求你了~”

李承泽无法抗拒范闲撒娇,他闭眼轻喘一声,将头轻轻放在范闲肩膀上。

“我很想你。”

李承泽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范闲脖颈上,偏李承泽还作死般,伸出舌尖舔舐着范闲脖颈上的青筋。

“你今天情绪不好?”

范闲觉得李承泽很不对劲,他从来都是似是而非地撩拨一下自己,今天这么热情,倒是让范闲受宠若惊。

“可是因为范无救的离去?”

李承泽缺乏安全感,范闲一直都知道。

否则他不会不停地撩拨一下又推开自己,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感受到范闲对自己的在乎。

这仿佛成了李承泽和他博弈的方式,定要胜他一分才算畅快。

左右人活着,没有寻死的打算,还跟只猫一样,喜欢张牙舞爪地撩拨撒娇,范闲自然是乐意纵着他的。

况且,他们都乐在其中,不是吗?

“这种时候了,你确定还要继续问?”

李承泽轻咬一口范闲的喉结,勾着范闲的脖子往后退。

身后就是秋千,李承泽勾着范闲过去,按着范闲坐在秋千上。

李承泽站在范闲面前,挣扎着被捆的双手,掐住范闲的脖颈,迫使范闲抬起头,一根手指伸长去描摹着范闲的唇形。

范闲喉结上下滑动,张口含住李承泽的手指吮吸。

李承泽向来洁身自好,府内连个侍妾都没有,太子尚且逛青楼,李承泽却是从不踏足烟花之地。

倒是看过几本春宫图,那晚和范闲的一次,便是看了那春宫图里的内容学来的。

故而当范闲含住他的手指吮吸之时,他只觉得新奇,男子之间,还能这样做?

李承泽手指用力,按着范闲的舌尖,不让他动。

范闲微一挑眉,一手按着李承泽的腰,一手分开他的腿,使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感受到抵在自己小腹上的灼热,李承泽不自在地动了动腰,想往后退一点。

范闲偏不让他后退,按着他的腰往下沉,恶劣地抬胯往上一顶,顶的李承泽一下子失了力气,跌在他怀里微微喘息。

李承泽不甘落了下风,掐着范闲脖颈的手用力往上提,迫使范闲头往后仰,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脖颈来。

李承泽低头,在范闲锁骨上舔吻啃噬,留下一连串暧昧的红痕。

范闲任他在自己身上舔吻,闭眼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

手上动作不停,剥了李承泽的外袍,又褪去他的里衣,露出他那光滑如玉的皮肉来。

触手温凉,丝滑如绸,范闲的手划过他每一寸肌肤,只觉得爱不释手。

见到李承泽第一面,范闲就觉得他是个水晶般的人儿,粉雕玉砌、矜贵华然。

如今手指划过他身上的每一处,范闲这种感觉更甚。

李承泽,真是个水晶般的人儿啊!

范闲的手指留连在李承泽腰间,他这把细腰,因着动情而出了一层薄汗,滑嫩地范闲几乎抓不住。

范闲从怀中拿出一条细链来,李承泽定睛一看,原来是条银质腰链。

红玛瑙和蓝翡翠点缀其间,一只蓝色点漆蝴蝶栩栩如生。

“殿下腰细,这条腰链极配你。”

李承泽垂眸,看着范闲青筋暴起的手捏着腰链套在自己腰上。

银链的冰凉激得李承泽一抖,那位于自己小腹上的蝴蝶也跟着抖动一下,又稳稳落在自己小腹上。

李承泽面红耳赤地别开眼,视线又和范闲饱含情欲的视线对上。

李承泽被那赤裸裸的欲望烫到,觉得视线放哪都不合适,只能颤巍巍闭上眼,任由范闲扒了自己的底裤。

范闲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盒,挖出一坨药膏来,细细涂抹在李承泽身后。

李承泽趴在范闲肩头,薄唇都要被他咬出血来,仍是不愿意叫出声音。

“殿下,不舒服吗?”

范闲手指在他体内进出,间或刮过那一点,惹来李承泽轻微颤抖,可他就是倔强地咬唇,连喘息都被他压在喉间。

“殿下,叫出来好不好,求你~”

范闲手上动作不停,炽热的吻落在李承泽耳垂、脸颊上,复又贴在李承泽耳边,小声诱哄他。

李承泽忍得难受,只闭着眼不停摇头,牙关咬的死紧,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李承泽双手被捆,连给范闲一巴掌都做不到,抬脚轻轻踹在范闲小腿上,却因着这一动作,将范闲的手指吞的更深。

“哼嗯……”

李承泽鼻间溢出一声哭腔,张口咬在范闲脖颈上。

“嘶~”

范闲吃痛,也舍不得推开他。

手沿着李承泽漂亮的脊背滑动几下,以此来安抚李承泽。

“必安不在……门外……无人看守……”

李承泽极力忍耐,一句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范闲却听明白了。

他不愿叫出声音,是怕被庆帝和太子的眼线发现。

“没事儿,你叫出来,我一会去把那些眼线全杀了就是。”

“你不是……最讨厌……啊……草菅人命吗?”

“在自己家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剩下的交给我便好。”

“哈!进来……”

李承泽轻笑一声,攀着范闲的肩膀轻喘出声。

范闲撤出手指,脱了裤子顶胯将自己送进李承泽体内。

不等范闲动作,李承泽自己扭着腰上下起伏,范闲被他吞吐的舒服,眯眼靠在秋千上,盯着李承泽腰上的细链。

小腹上的蝴蝶随着李承泽扭腰摆胯的动作翩翩起舞,细听还能听到金属碰撞的清脆叮铃声。

“嗯啊!”

李承泽跌坐在范闲身上,一股白浊射在范闲小腹上。

“殿下这就到了?”

范闲用手擦去白浊,细细涂抹在李承泽细腰上,李承泽被他刺激的眼眶猩红,喘息更重。

“解开。”

李承泽将手伸到范闲面前,示意范闲解开束缚。

范闲眼睛盯着李承泽,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而后,在李承泽的注视下,用牙齿叼住捆绑他手腕的发绳,一点一点撕扯着解开。

李承泽恍然感觉范闲不是在咬发绳,是在自己身上啃咬。

他迫切的凑过去,和范闲接吻,两人唇舌交缠,吻的凶狠,谁都不肯落了下风。

一吻毕,两人都气喘吁吁。

“殿下趴着好不好?”

范闲诱哄着李承泽趴在秋千上,自己立于他身后,搂着他的细腰,温柔地顶撞着。

“嗯啊……重,重一点……”

李承泽难得提一次要求,范闲自然是要满足他的。

“殿下扶好!”

范闲双手把控秋千,用力顶在李承泽身上。

腰间的细链果真如他所想,蝴蝶随着他的动作翩跹欲飞,显得李承泽那把瓷白的细腰纯情又色气。

芙蓉帐暖,美人在怀,范闲这些时日被吊的难受,自然是要在此时扳回一局的。

可怜的猫儿啊,主动撩拨的下场可是要自食其果呢!

傍晚时分,范闲才一脸餮足从房内出来。

意料之外,谢必安竟然守在房外。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再晚些回来,你就等着被陛下捉奸在床吧!”

谢必安没好气地瞪一眼范闲,示意范闲看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

“死了就拖远点,别脏了殿下的眼。”

范闲浑不在意,抬手示意谢必安跟上。

谢必安犹豫一瞬,还是几步上前跟在范闲身后。

“趁此机会,把府里的眼线都清理了吧,回头我再从监察院挑几个人送进来。”

“理由呢?”

“意图打探主子隐私,还不够他们死的?”

谢必安沉吟片刻,抱着剑走了。

范闲打了水给李承泽清理干净,又仔细给他涂了药,才趁着夜色出了二皇子府。

“全死了?”

“是。”

宫典跪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去看庆帝的脸色。

“传范闲进宫。”

庆帝语气讳莫如深,候公公不敢揣测他的心思,忙低着头出宫传唤范闲。

范闲早料到庆帝会来这么一出,当即跟着候公公闲庭阔步进了宫。

“听说你今天下午在老二府上待了一下午?”

“是。”

“那你可知,你走后,老二府里死了一大批奴才?”

“是臣,命谢必安动的手。”

范闲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让庆帝有些不解了。

“你就这么承认了?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做奴才的,不安守本分,企图打探主子隐私,不该死吗?”

“那朕倒是想知道,你和老二有什么隐私可谈?”

范闲心想,那可多了去了,要是让你知道你的两个儿子勾搭到床/榻上去了,不得气死你?

“既是隐私,怎么能告诉陛下呢?”

庆帝多疑,若是找借口掩饰,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果然,庆帝见范闲如此坦荡,也就不再追着这件事情不放。

“你从北齐归来,可有去看过婉儿?”

婉儿?

范闲在记忆中找寻许久,才找到那抹倩丽的身影。

前世婉儿得知林珙死因之后,两人便生了嫌隙,到后来,范闲把自己活成了李承泽的样子,婉儿就先范闲一步意识到,范闲真正爱的,是她那金尊玉贵的二表哥。

婉儿是个聪明又坚毅的女子,意识到范闲的心意之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向范闲提出了合离。

相离之后,解冤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后来听若若说婉儿去了北齐学医,范闲就明白,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嗯?”

“臣诸事繁忙,抽不出空去见婉儿。”

“那好,朕命人选个吉日,你们完婚,省的你抽不出空去见婉儿。”

“陛下!”

范闲俯伏在地,重重磕头。

“臣非良人,配不上郡主。请陛下收回成命。”

“范闲,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出使北齐吗?”

“为了接手内库。”

“接手内库的条件,是同婉儿完婚,你在这个关头退婚,可是因为那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啊?”

范闲长舒一口气,还以为庆帝发现了他和李承泽的事,所以才不断试探。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海棠,为了李承泽的安全,只能推你出去挡刀了。

“臣确实心有所属,望陛下见谅,取消我同婉儿的婚约。”

“范闲,你以为你是谁?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

范闲跪趴在地上默不作声,心里盘算着现在回去取巴雷特一枪打死他的胜算能有几成。

他这副样子落在庆帝眼中,就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庆帝气的摔了手中的箭,恨声吩咐让他滚。

范闲毫不迟疑,麻溜滚了。

罢了,左右得抬他出来给太子做垫脚石,赏他几分恩宠又如何?

他想退婚,给他退了就是。

“陛下,范闲近些日子和二皇子走得很近,会不会……对太子不利?”

“兄弟反目的戏码,你自己不也经历过吗?”

庆帝一个眼神,宫典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忙低下头退到殿外。

兄弟反目?

是啊,自从撕画断交之后,他就只能摒弃私人情感,做庆帝最忠心的走狗。

范闲退婚的消息一出,整个京都城几乎都沸腾了。

谁不知道小范大人出使北齐为的就是娶林相的女儿林婉儿,怎么去了趟北齐回来,小范大人还变心了呢?

“听说啊,那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小范大人定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我也听说,小范大人就是为了这海棠朵朵,要退婚呢!”

“我去拔了他们的舌头。”

谢必安看自家殿下面带不虞,握着剑就要去找楼下那几个胡说八道的人算账。

“回来!”

李承泽确实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那些人说的话。

实在是腰酸背痛的等了半天了,还不见范闲的影子。

耐心即将告罄之时,范闲才风尘仆仆推开包厢的门。

谢必安识趣地到门口守着,将包厢留给两人。

“你打哪儿来?”

“我去林府找了婉儿,退婚一事,我总得给她个说法。”

“我说呢,亏得在那儿绊住了脚,要不然早就飞来了。”

“噗!”

范闲吃笑,伸手按揉在李承泽腰上。

“我怎么不知,殿下竟是林妹妹呢?”

李承泽白眼一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示意范闲继续给他揉腰。

“我不会是林妹妹,你也不会是贾宝玉。”

我们的结局,定然不会是悲剧。

“就知道殿下心里有我!”

范闲笑嘻嘻凑近,却被李承泽一巴掌甩在脸上。

范闲借机抓住李承泽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殿下这段时间的药没白喝,力气都比以前大了。”

范闲轻轻吹吹李承泽的手心,又在他白嫩的指尖落下一个吻,才放开他的手。

“同婉儿退婚,可就不能接手内库了,小范大人舍得那座金山?”

“金山也比不得殿下金尊玉贵。”

范闲学着李承泽的样子,歪在软垫上,和李承泽面对面。

李承泽手指绕着一缕范闲的卷发,说话的语调也分外慵懒。

“春闱落幕,陛下怕是又要把赏菊大会提上日程了。”

前世赏菊大会横生波折,范闲被影子刺了一剑,身负重伤,失了真气。

多亏若若主刀给他做了手术,才捡回一条命。

祸兮福之所倚,也幸而有这么一遭,范闲修习了天一道心法,成功突破至九品巅峰。

看来影子这一剑,是躲不过去了。

“殿下,好好活着,算我求你的。”

前世赏菊大会之时,李承泽已经有了自毁倾向,刺客蜂拥而至,其他人四散逃命,唯有李承泽不躲不避。

范闲是真怕他到时候再像前世一样,将生死置之度外。

虽然知道李承泽在赏菊大会上不会出事,但范闲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他怕因为自己的穿越而带来蝴蝶效应,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李承泽难得没有呛他,手还放在他脑袋上一顿揉搓,揉乱他那一头卷毛。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我还要和你浪迹天涯呢!”

范闲有秘密瞒着自己。

李承泽沉浸朝堂多年,善于揣摩人心,范闲眼中那突如其来的慌乱和不安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想要个承诺,李承泽自然不吝啬这一句话。

只要他能安心,给他多少承诺都无妨。

悬空庙孤悬山中,只有一条沿着悬崖峭壁搭建的上山道路。

范闲被庆帝安排从山脚走到山顶,这种戏码前世已经演过一次,庆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熟悉环境,以应对庆帝安排好的刺杀。

他在山脚下和李承泽分别,叮嘱李承泽万事小心之后,才跟着宫典去搬花。

三千登阶梯,三万苦劳工。

再次看见带着沉重脚镣麻木做工的劳力时,范闲心中还是忍不住愤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庆帝极具野心和雄心,他心中装有统一天下的壮志。

可他又极度狠心,操纵自己的儿子争权夺位,对眼前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造就了百姓的苦难,造成了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范闲在心中默背着监察院石碑上所刻内容,心中一股火熊熊燃起,烧的他想大喊、想痛哭、想不顾一切奔跑。

算了吧,我跑不了,我还得搬花呢。

强忍泪意,范闲咬紧牙关,面无表情跟在宫典身后。

可是,可是,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难不成重来一世,我依然只能对他们的苦难冷眼旁观吗?

范闲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压不住情绪的时刻了,他强迫自己调整心情,将浮于表面的情绪尽数掩藏。

果然还是这具身体太年轻,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

范闲心下感慨,倒是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小不点怕高啊?”

这边,太子见三皇子畏畏缩缩靠着岩壁往前挪动,忍不住出声逗弄。

“你看我。”

太子张开双臂,冲着山崖俯身。

“站的高才能看的远,来来。”

“我不敢。”

太子招手,示意三皇子过来,三皇子死命摇头,不敢过来。

李承泽看三皇子都吓得贴着岩壁瑟瑟发抖了,只好站出来给他解围:“人各不同,不是所有人都想像太子殿下一样,总想着往高站。”

“二哥也怕高?”

李承泽凑近些,一手遮在脸颊旁,说话的声音都透着些蛊惑意味。

“高不高的不重要,有摔下去的才好看。”

“只要我站的够稳,就没有人能让我摔下去。”

李承泽心中冷笑,一手在太子腰间狠狠一推。

“啊啊啊……”

太子挥舞手臂,慌乱间手按在围栏上,“咔嚓”,围栏断了。

木制围栏不结实,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

禁不得外力挤压。

早在太子慌乱挥动手臂那一刻,李承泽的手就已经牢牢抓在他手臂上了,当下又用了几分力气,将他从围栏边拉回来。

“哈哈哈哈哈……”

李承泽捂嘴怪笑,眼中一滴泪晶莹剔透,不细看根本不会发觉他的眼中有一粒将落未落的珍珠。

天家兄弟,打小就互相算计、尔虞我诈,可是到了能推他下去一了百了的时候,他又心软了。

他笑自己刚刚那癫狂的想法,又心疼自己到头来优柔寡断。

做不了好人,又不能彻头彻尾做个坏人,恰是夹在中间的时候最难受。

“感谢二哥救命之恩呐!”

太子呆愣片刻,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对李承泽弯腰一礼。

“好说!”

李承泽拍拍他的手,回他一个假笑。

范闲跟着宫典将花搬到庙里摆好,就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安静等着庆帝和皇子们到来。

“走水了!走水了!”

外面一片混乱,范闲仍是不为所动。

“小范大人,走水了,还请您前去护驾。”

宫典躬身行礼,态度诚恳。

逃不过这一遭,范闲也只能翻身而出,随意在外面闲逛一圈,像前世一样悬挂在一角屋檐上。

“陛下,有人放火?”

屋檐正对一扇窗,庆帝和诸位皇子都凑在窗前,看挂在屋檐上的范闲。

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

李承泽一直都知道范闲少年意气、朝气蓬勃,整个京都的少年郎加起来都比不得他英姿飒爽。

他看向范闲的眼神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艳和爱恋。

恋人的眼神变化,很好地取悦了小范大人。

连带着对庆帝和其他皇子,都多给了一个笑脸。

“进来。”

庆帝开口,范闲一个闪身从窗户跳进殿内。

好巧不巧,范闲落在李承泽旁边。

借着李承泽广袖的遮掩,范闲大胆抓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李承泽不动声色看一眼前面的庆帝,再偷偷观察一下自己那几位兄弟,见没人发现他们的异样,才牢牢回握住范闲的手。

范闲挑眉,按照李承泽的性子,不甩开他的手再甩他一巴掌都是好的,居然还回握了自己。

范闲心中雀跃,又曲起食指轻轻扫在李承泽手心。

得寸进尺!

李承泽轻轻挣开他的手,顺带赏他一记白眼。

“范闲?”

“臣在!”

范闲上前一步,站在庆帝面前。

“刚刚问你话,何故不答?”

问我什么了?

范闲迷茫看向李承泽,李承泽眨眨眼,一脸无辜。

“父皇问你,近日和承泽走的近,都谈些什么?”

经大皇子出声提醒,范闲和李承泽对视一眼,才开口:“臣与二殿下,自然是品茶读书谈风月。”

“那也不好厚此薄彼,去,跟他们兄弟几个喝一杯。”

一旁内侍呈上热酒,范闲拿起两杯,递给太子和大皇子一人一杯。

“陛下,三皇子年少,不宜饮酒,二殿下又经常和臣对饮,所以今日这杯酒,臣就敬给太子和大殿下。”

庆帝眼神幽暗,他清楚范闲的话外音,这是要把李承泽和李承平摘出去。

李承儒有东夷血统,没有继位的可能,这是众所周知。

李成平年少单纯,没有争抢的想法,庆帝勉强相信。

要说李承泽只喜欢品茶读书,那可不行,刀不磨要生锈,这块磨刀石要是废了,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一块上乘的磨刀石了。

“平日里如何朕不管,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总不能下了承泽的面子,去,和他喝一杯!”

李承泽自知这杯酒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也不等范闲动手,他先拿了酒杯过去敬范闲。

“小范大人,请。”

范闲单手举杯,和李承泽轻轻一碰。

李承泽双手捏着酒杯送到唇边,在范闲的注视下,缓缓张口喝完杯中酒水。

李承泽眼神坦荡又暗藏引诱,范闲被他这一眼勾的心神荡漾,忙转头避开他的眼睛。

啧,都碰杯了,怎么不算交杯酒呢?

范闲放下酒杯,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刺客出现的突然,众人惊慌失措,现场乱作一团。

“躲好,别乱跑!”

范闲一把将李承泽塞到柱子后面,才转身去护驾。

大皇子和刺客缠斗在一起,太子不小心踩了酒杯摔在地上,影子持剑现身,朝着庆帝刺去。

三皇子就站在庆帝旁边,电光火石之间,范闲做了前世同样的选择,他一把推开三皇子,和影子打做一团。

太子摔倒后就顺势躺在地上装死,三皇子被范闲推开,猫着腰躲到李承泽旁边。

“二哥,让我也躲躲。”

李承泽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现场刺客穿着不同的服装,大致可以分为三批人马。

一批内侍刺客、一批禁军刺客,还有一个白衣刺客正在和范闲交手。

洪四痒身为内侍总管,对庆帝是忠心耿耿,禁军又归宫典管,宫典也是效命于庆帝。

他们没有刺杀陛下的胆量,更没有刺杀陛下的理由。

李承泽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刺客的衣着是伪装,那为什么这么混乱的场合却不见洪四痒和宫典?

陛下遇刺,只有范闲和大皇子在尽全力护驾,这有些说不通吧?

被这么多人行刺,陛下却不见慌张,甚至眼神中还隐隐可以窥见一丝志在必得。

李承泽抖着手喝下一杯酒,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些刺客,是陛下安排的,这个赏菊大会,是针对范闲布的一个局……

李承泽不敢再想,他将酒杯藏在袖中,挡在三皇子面前,虽无凉风吹过,但他却觉遍体生寒。

和影子交手过程中,影子下手总是留有余地,恰是这样,才让范闲更加无所顾忌。

“陛下!”

一个身着内侍服装的刺客,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了庆帝身后。

李承泽咬牙,惊呼一声冲过去要帮他挡下这一刀。

“李承泽!”

范闲没料到李承泽会来帮庆帝挡刀,想要去推开他却又分身乏术。

情急之下,范闲撒出一把药粉逼退影子,趁此机会,范闲一脚踹在影子肩膀上,又借力飞出,撞开李承泽,徒手接下刺客袭来的剑。

凝聚真气,提拳打出,刺客被一击毙命。

影子这时也回过神来,转身就逃。

范闲本想放弃追逐影子去扶李承泽,转过身却看见李承泽对自己隐晦地摇头。

稍作犹豫,范闲咬牙追着影子往山下去。

跳下山崖,飞过花田,范闲追着影子来到一片石林。

“没想到小范大人追的这么紧啊?”

范闲无心和他废话,率先出招,两人登时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这具身体只有九品,范闲尽全力,才勉强在影子身上留了几处皮外伤。

反正也逃不过这一剑,那就速战速决吧,还能早点回去看看承泽怎么样了。

范闲故意卖个破绽,被影子一剑刺在胸口。

“范闲,你的真气怎么突然乱了?”

影子也有些慌张,明明一直都留心着,不想伤了他,怎么还会失手?

这让他以后怎么还有脸找五竹大人切磋啊?

五竹大人不得切了他?

“来,陪朕赏菊。”

庆帝负手而立,身后众皇子和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谁都不明白庆帝的意图,在尸横遍地中混着血腥味赏菊?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历尽风霜而后凋落,能在困苦和折磨中保持自己的初心和信念,难能可贵啊!”

李承泽将双手藏在背后,踱步走到庆帝身旁,和他一起俯瞰着山下的万亩花田。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你那一见如故的谎言,还能支撑几日?”

“臣明白了!”

李承泽拱手,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双手紧攥成拳。

借物喻人,借菊花,说范闲。

庆帝这是在敲打他。

这赏菊大会,果然是给范闲设的局。

范闲和自己走的近,不禁太子心下难安,就连庆帝,也坐不住了。

“陛下,小范大人重伤昏迷了!”

李承泽手一抖,一滴血无声滴落在地。

被禁军带回来时,范闲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快马加鞭带人回宫,太医诊治之后,又断定范闲中了毒。

监察员三处的冷师兄着急忙慌赶来时,范闲已经恢复了几分意识。

“小师弟,你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

“那匕首上,用的是硝石矿脉之毒。”

冷师兄一阵忙活,再给范闲把脉,奇道:“并未解毒啊。”

“那看来是,毒入了肺腑了,需要若若主刀,给我做手术。”

“好,我来!”

范若若拿起刀,竭力稳住心神。

这个时候不能慌,哥哥的命在我手上了。

“马钱子不行,用哥罗芳。”

冷师兄毫不犹豫,放下手中准备好的药,换了哥罗芳来。

范若若拿着刀,神色犹豫。

“陛下,若若不知道人的皮肉有多厚,请你动刀,划开皮肉。”

庆帝手起刀落,划开范闲胸腔。

范若若急忙接手,给他清除肺腑毒物。

一门之隔,李承泽脸色阴沉,眼睛牢牢盯着紧闭的殿门。

“吱呀!”

门开了,一名内侍冲了出来,吐的昏天黑地。

“这是怎么了?”

宜贵嫔忙拉住一名内侍询问。

“伤势如何了?”

太子追问,内侍面色难看,仍恭敬作答:“已经开膛破肚了。”

“那范闲他……”

“小范大人,一直在喊……二皇子。”

“二哥?他都被开膛了,还有心情喊我二哥?”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看房门,又看看自己的二哥。

“二哥,你这手怎么了?”

经太子提醒,李承泽才抬起手看了一眼。

两只手腕上都扎着碎瓷片,此刻正往外渗血,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手,滴滴答答在台阶上晕开一片。

“快请太医。”

“太子殿下,陛下请二殿下入内。”

内侍一脸为难,太子是储君,他得罪不起,可是陛下的命令,谁敢不听啊。

李承泽脚步飞快,无视众人各异的脸色,随着内侍入殿。

范闲伤口未包扎,李承泽看见他胸口那两道蜿蜒的伤口,心都揪了起来。

“殿下?殿下!”

范闲平躺着,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不似平日红润。

“殿下,我可以喂你吃葡萄吗?”

“啊?”

众人一惊,范若若直觉自己哥哥和二皇子之间有猫腻,忙以术后虚弱,不宜人多打扰为由把人往外请。

庆帝等在外间,看见人都出来了,便要进去看望范闲。

“陛下,哥哥伤口刚缝合好,正是虚弱之时,还是等他休息好了,您再看望他吧。”

“罢了,让他好好养着吧!”

庆帝都被请走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理由留下。

范若若回到殿内,正看见二皇子一巴掌甩在自家哥哥脸上。

“二殿下!”

范若若举着刀,挡在范闲身前。

“不管你与哥哥有什么过节,他现在重伤躺在这里,你还对他动手,岂不是趁人之危?”

“嘿嘿嘿,殿下,你腰真的好白,好软,嘿嘿……”

“范闲!你莫不是伤了脑子?再敢胡说八道,我让必安拔了你的狗牙!”

“骂的真好听,再骂一句我听听。”

范若若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承泽,我好疼,你可以像茹萍安慰杜飞那样,安抚一下我吗?”

“一下就好,我不贪心。”

范闲兀自喋喋不休,李承泽脸色黑如锅底。

“生气都这么好看,好娇,以后叫你娇娇行不行?”

“哥,你少说几句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哥哥还有做登徒子的潜质?

范若若真怕范闲再说下去,二皇子气急当场灭口。

“二殿下,您的手受伤了?请您移步,我给您包扎吧!”

在悬空庙,揣测出庆帝心思那一刻,李承泽就生了将计就计的念头。

是而在刺客偷袭庆帝之时,他才打算义无反顾冲上去挡下那一刀。

范闲撞过来的力气太大,李承泽整个人都被他撞飞出去摔在地上。

藏在袖中的酒杯被这股大力撞碎,又在他摔倒之后尽数嵌在他腕间。

一开始是要陪着庆帝演戏,后来又担心范闲,整个人都紧绷着,也就忽略了手腕上的疼痛。

这会儿看见范闲没事,心落在实处,李承泽才感觉到手腕间传来钻心的刺痛。

“有劳若若姑娘了。”

拨开李承泽的衣袖,范若若都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

李承泽腕间血肉模糊,细小的碎瓷片扎在皮肉之下,鲜血正源源不断沿着他修长的手指往下滴落。

“我先给您清理伤口。”

范若若拿起夹子,精准夹起瓷片,再迅速拔出,动作干净利落。

李承泽怕疼,这件事鲜有人知,当着范若若的面,也不好露怯,只能死死咬牙忍下喉间的痛呼。

“把那碗马钱子给他服下,他怕疼。”

“啊?”

范若若拿着夹子,小心翼翼看一眼李承泽的脸色。

正看见他咬/唇/忍/耐,鬓角汗湿的可怜模样。

“对不住殿下,我不知道您怕疼。”

范若若慌忙去寻冷师兄熬的那碗马钱子,一时间殿内只剩下李承泽和范闲。

“娇娇,过来。”

“范、闲!”

李承泽一阵羞赧,踱步到范闲旁边站定。

“靠近点。”

“求你~”

见李承泽不为所动,范闲又使出自己的绝招,眼泪汪汪扯着他衣袖撒娇,央求他弯腰凑近。

李承泽无法抗拒他撒娇,偷偷看一眼外间,见范若若没有回来的意思,才弯腰靠近范闲。

范闲抿唇一笑,一口亲在李承泽嘴巴上。

“殿下不安慰我,只好换我来安慰殿下了。”

“你妹妹可是还在外面呢,你就不怕被她看了去?”

“殿下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范闲,你好厚的脸皮!”

范若若端着马钱子回来,对自己哥哥脸上的巴掌印视若无睹,镇定地路过他,请李承泽喝药。

马钱子有止痛的作用,药效发作很快,片刻功夫李承泽就感觉手腕上的疼痛减弱了很多。

范若若见他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接着动手给他清理伤处。

有几片碎瓷扎的深,范若若拿小刀划开皮肉,才得以成功取出。

范若若私心以为,二殿下身娇肉贵,定是不乐意留疤的,便拿给范闲缝合伤口剩下的线把李承泽的伤处给缝合起来。

“殿下这伤处需得按时换药,不可沾水。”

“多谢!”

夜色已深,李承泽和范若若留下来都不合适,只能交代几名内侍,好生照顾范闲。

“哥,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范若若叮嘱完范闲,又看一眼李承泽,背过身去走到帷幕外候着。

范若若在,李承泽也不好说什么,匆匆抓住范闲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握,又匆匆松开,生怕被范若若瞧见。

庆帝寝殿,陈萍萍正端坐在轮椅上,静静瞧着庆帝磨箭。

“范闲,是朕的儿子。”

“知道。”

“朕是说,他的身世,也该公之于众了。”

“他不一定愿意做陛下的儿子。”

“让他当皇子,他还不乐意了?哼!”

庆帝摔了手中的箭,摆摆手让陈萍萍退下。

有了陈萍萍的授意,范闲是庆帝和叶轻眉儿子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京都街头巷尾。

“你说什么?”

“范闲,也是陛下的儿子。”

听了谢必安带回来的消息,李承泽于震惊之下居然笑了起来。

“呵~难怪啊,我当他为什么要设这个局,原来是把我们都算了进去。”

花园搬花那晚,李承泽就在想,范闲一个臣子,怎么能同时引起自己和太子的忌惮。

自己这块磨刀石太硬,他不想让太子这把刀有丝毫损伤,就只能设计让自己暂时和太子站在同一阵营。

可是他和太子争斗多年,怎么可能握手言和?

如果给他们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这道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了除去这个共同的敌人,短暂的握手言和又有何难?

李承泽唇边笑意渐冷,陛下啊陛下,为了磨练太子,你甚至连自己的私生子都搬了出来。

我们不似你的儿子,全是你的棋子。

可你从来不曾想过,没有人愿意任人摆布,没有人甘愿只做棋子。

当位置调换,棋子也可做棋手之时,就看你,能不能从我的棋盘上活下来。

信阳,公主府。

李云睿也听到了京都传来的消息。

“你说他是谁的儿子?”

“陛下和叶轻眉的儿子。”

李云睿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犹嫌不够,一把扯过燕小乙的衣领,面露狠色:“杀了他,我要他死!”

“是!”

“备车,我要回京!”

李云睿砸完手边所有东西,才勉强找回几分神智。

李承泽这段时间都没联系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得亲自回京看看,京都,现在是什么局势。

“闲儿啊,我想让承平拜你为师。”

“三皇子愿意的话,我没意见。”

三皇子已经磕头磕晕了,范闲也不好再拿乔。

“他自然愿意。”

宜贵嫔一杯冷水泼在自己儿子脸上,三皇子被冷水一激,幽幽转醒。

“快,再给老师磕几个。”

“哦,好。”

三皇子迷迷糊糊,听了母妃的话,机械般又开始磕头。

“大人,该喝药了。”

一名侍女颤颤巍巍端来一碗药,手抖得就差直接告诉范闲,这药里有毒,你趁热喝了吧。

“要杀我干嘛非得下毒啊,这一闻就能闻出来的玩意儿。”

“啊!大人饶命啊!”

侍女不禁吓,当即跪在地上求饶。

恰在此时,一名内侍抽出匕首,向着范闲刺来。

“哎!哎!哎!”

宜贵嫔张开双手挡在范闲面前,范闲拿过背后的枕头,用力甩在内侍脸上,内侍被这一枕头砸晕在地。

门外守着的侍卫冲进来,眨眼间就控制住所有刺客。

“别让人死了,送到大理寺去,好好盘问盘问,务必把幕后主使给我问出来。”

刺客受不住大理寺的酷刑,仅仅两天就供出了幕后主使。

“皇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范闲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虽不是太子阵营,但表面功夫也做到了,不曾和太子结怨,怎么皇后会选在此时对自己下手?

上一世并没有这么一遭,范闲一时间还真想不通皇后此举的用意。

“小范大人,陛下有请。”

候公公推着轮椅来请,尽管心里知道庆帝要做什么,范闲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陛下有什么急事,要我现在过去?”

“陛下的心思,老奴不敢妄自揣测。”

范闲坐在轮椅上,由候公公推着,缓缓走在宫道上。

太子行色匆匆,快步往后宫走,竟是连几米外的范闲和候公公都没看见。

估计是为了皇后刺杀自己一事。

不知道庆帝会怎么处置她,若是皇后倒了,怕是太子也要受她牵连。

“小范大人在此稍候,陛下马上就到。”

范闲颔首,静静坐在轮椅上等候。

上一世也来过庆帝这座小楼,范闲知道,打开那扇门,里面就是娘亲的画像。

人都被你杀了,你又藏一副她的画像睹物思人,真是虚伪至极!

庆帝现身,打开那扇门,示意范闲靠近。

“这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唯一画像。”

范闲极其配合,凑近了露出一副孺慕的神情来。

“想来你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内库是你母亲一手创办的,我不想让他流落到外人手里,在这个世上,只能是你接手内库,她才能放心。”

听听,听听,这话虚伪的,怕是李承泽听到都要笑死过去。

“臣与婉儿已经退婚,如何还能接手内库?”

“你是叶轻眉……与朕的儿子,拿回内库,理所当然。”

“臣姓范,是范家的儿子。”

“不识抬举!”

庆帝被他拿话噎地心脏一梗,甩袖离开。

“陛下,臣还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

庆帝脚步一顿,声音里难得带有一丝柔软歉疚:“正月十八。”

“感谢陛下,我终于有生日了。”

庆帝离去的背影有些慌张,范闲心中冷笑,泪眼盈盈地对着母亲画像,深深叩拜。

庆帝回头看去,只看见蜷缩成一团跪趴在地上颤抖的白色身影。

“哭了?”

庆帝自言自语,也不指望一旁的候公公接话。

候公公根本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范闲将脸埋在地上,笑得浑身颤抖。

装什么父子情深?

若你真是个好父亲,怎会推承泽出去做磨刀石?

若你真是个好父亲,怎会逼得太子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若你真是个好父亲,怎会算计我去做那垫脚的石头,替太子扫清障碍?

你妄想用舐犊情深来感动我,那我自然也能示弱利用你那微不足道的歉疚来达成目的。

愧疚吧,多一点愧疚,我就多一分胜算,承泽就多一条活路。

日暮时分,范闲孤身一人出宫回了范府。

范闲一回家,就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许任何人探视。

李承泽听闻太子从皇后宫里回来了,就带着谢必安拜访东宫。

“二哥可是好多年都不曾踏足东宫了。”

“多年不来,倒是不知道太子喜欢画些无脸仕女图。”

李承泽打量着太子书房里的画像,觉得画中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二哥倒不如开门见山,今日来此是何用意?”

“我听说,太子和皇后娘娘起了争执?”

“害,就是母后刺杀范闲的事,我想让母后去给范闲赔个不是,母后生气训了我几句。”

李承泽眼睛瞪大了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明每一个字自己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又听不懂了。

“太子和皇后娘娘,还真是母慈子孝啊!”

不管能不能听懂,李承泽习惯性奉承他一句。

“二哥倒也不用硬夸。”

“哦哦,好。”

李承泽点头应下,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一口茶。

“现在坊间都在传,范闲是陛下的儿子。”

“我也听说了。”

“二哥和范闲走的近,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估计范闲也是刚知道。”

“呵呵,二哥也是给他找了个好借口。”

无视太子的嘲讽,李承泽直接切入正题。

“范闲在悬空庙拼死护驾,眼下又传出他是皇子的流言,你说,陛下会不会有意传位于他?毕竟,传言说他是叶轻眉的儿子。”

“啪嗒!”

太子手中的茶杯砸在桌案上,茶水溅出,有几滴落在李承泽的手背上,被李承泽不动声色擦去。

“就说二哥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为了来看我笑话啊。”

李承泽摇头,面上一片愤慨:“你我之间,就算闹得再难看,终究还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对比范闲,我与你才更为亲近。”

“二哥把我想的太蠢了些,再多的情分,怕是都在我十三岁对你下死手那一刻湮灭无踪了吧?”

李承泽自知骗不过他,便凑近了些,和太子面对面:“太子和二皇子斗得如火如荼,关李承泽和李承乾什么事?”

“那二哥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承泽手指沾了茶水,在桌案上缓缓写下两个字:“弑君!”

“你!”

太子震惊,一把扯过衣袖擦去桌上那两个字。

茶水洇透衣袖,冰的太子微微颤抖。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是亲兄弟啊,何至于自相残杀。”

李承泽一把握住太子手腕,力度大的太子皱眉轻呼。

“二哥回去吧,我就当你今日没来过。”

“你门下那个贺宗纬,和你怕不是一条心,范闲在京都也有个门客,叫侯季常,现在大理寺任职,让贺宗纬找找他的麻烦,把他踢出京都。”

太子奋力挣开李承泽的手,皱着一张脸,不悦地瞪李承泽:“我还没答应和你狼狈为奸呢,你就开始吩咐我做事了?”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我什么时候……”

太子后知后觉自己被李承泽算计了,今天不管他答不答应,在外人看来,都是两人密谈许久,跟别人说他没同意和李承泽站在一起,谁信啊?

李承泽笑着挥挥手,领着谢必安走了。

二哥很久没对自己真心笑过了,自从十三岁那年对他下手,之后他面对自己,脸上挂着的总是假笑。

十三岁之前,二哥对我挺好的,老师留的作业写不完,二哥还帮我写作业呢。

还有我的兔子受了伤,还是二哥请太医给包扎的呢。

如果没有陛下,我和二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如履薄冰。

太子趴在窗边,痴痴地望着天上明月,思绪纷飞中,他已然下定决心,参与二哥那疯狂的计划。

“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承泽推开门,范闲正半躺着在自己床上,眼眸半阖盯着自己。

谢必安对此见怪不怪,淡定地关好房门,持剑守在房外。

“真把我这儿当自己家了?”

“过来。”

范闲冲着李承泽伸手,李承泽轻笑一声,踢掉鞋子,一步一步上前,把手放进他手里。

范闲拉他坐下,脑袋拱在他胸前。

“长于十八,才知自己生于十八,你说,我这些年,活的像不像个笑话?”

胸前衣服被眼泪打湿,李承泽抱着他,一手轻轻揉他卷曲的长发。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范闲,说别哭?还是说我比你更像个笑话?

言语太单薄了,远不如拥抱来的热烈。

他用力环抱怀中人,柔软的唇瓣落在他发丝上。

“下月十八我过生日,你给我准备礼物。”

“好!”

范闲抬头,泪眼迷蒙地去寻他的唇。

李承泽低头,主动奉上自己。

范闲的眼泪落在身上,烫的李承泽心脏骤缩。

攀至顶峰,李承泽用力拉下他的头,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别哭,我好心疼。”

范闲餮足,愉快地抱着殿下入眠。

果然啊,范闲会撒娇,承泽魂会飘。

只是装装可怜,落几滴泪,他就上钩了!

夜里做了梦,范闲醒来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怀里的李承泽还没醒,闭眼睡的正酣。

把脸贴在那光滑的脊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悬浮的心才缓缓落回实处。

“范闲~”

范闲鼻尖蹭过的地方隐隐发烫,李承泽难耐地抖肩想甩开他。

“别躲。”

范闲缠上来,把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热~”

“我也热。”

范闲晃着腰乱蹭,李承泽气急,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范闲!”

李承泽这一脚饱含怒意,范闲一时不察,竟是被他一脚踹下床摔在地上。

“咳咳!”

范闲捂嘴,低头咳的撕心裂肺。

顾及他的伤势,李承泽掀开被子就要去扶他。

“就知道殿下最在乎我。”

范闲抬头,明晃晃一张笑脸,气的李承泽抬腿又是一脚。

动作间春光倾泄,雪白皮肤上点缀着斑斑红痕,范闲不自觉吞咽口水,连躲都忘了躲。

李承泽这一脚不偏不倚落在范闲右脸上。

“啧~”

范闲舌头顶腮,意犹未尽送上自己的左脸。

“殿下踢的挺准,要不给这边也来一下?”

“如你所愿!”

“李承泽你来真的?!”

范闲欺身而上,避开李承泽受伤的双手,将人扑倒在床。

范闲走的时候纱巾覆面,一张俊脸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回到家里自己对着镜子涂了药,才捂着胸口躺在软榻上小憩。

本来伤口就没好,昨晚又按着李承泽胡闹一通,这会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脸上顶着两个脚掌印,这两日怕是不方便出门了。

索性着范建帮忙告了假,连早朝也不上了,安心躺在家里养伤。

早朝,贺宗纬不负所望,状告侯季常收受贿赂、徇私枉法、屈打成招。

侯季常以头抢地,高呼冤枉。

“听闻侯大人之所以在大理寺任职,是范闲从中周旋,臣私以为,小范大人举荐的人,应该不会是贺大人口中所说那般……”

李承泽欲言又止,转着眼珠瞧一眼庆帝的脸,依然是那副喜怒莫辨的神色。

“贺大人为官正直,可不是空穴来风之人,若这位侯大人真是两袖清风,又怎么会有流言传出呢?”

太子适时搭腔,接过话茬煽风点火。

侯季常和贺宗纬各执一词,争相辩论,太子再抓住时机挑拨几句,一时间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李承泽悄悄歪过身子,靠在柱子上休息。

范闲的掌印在脸上,可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掌印在外人无法看见的地方,这会儿站的久了,腰臀无比酸痛。

“够了。”

庆帝轻喝一声,朝堂顿时安静地落针可闻。

“侯季常,天子脚下,你知法犯法,罪无可恕,拖下去,杖责。”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陛下!”

侯季常被两名禁军拖走,庆帝轻轻撇一眼李承泽,又把目光定在太子身上。

“着太子,二皇子,监刑。”

庆帝大手一挥,宣布退朝。

一名内侍上前,领着太子和李承泽去监刑。

“啊啊啊啊!”

还未走进,就听见侯季常那杀猪般的哀嚎。

“如此一来,我们算是彻底和范闲结怨了。”

“太子怕他?”

“我记得二哥说过,站的稳没用,得有人护着,若是二哥给我个承诺,我就不怕了。”

李承泽歪头,似笑非笑瞥一眼太子。

“我自身尚且难保,怕是给不起你承诺。”

“以二哥和范闲的关系,如何给不起承诺?”

太子伸手,手指在李承泽颈间一片红痕上摩挲。

“二哥,你们现在都不打算避着人了?”

“啪!”

李承泽一把打开太子的手,脸上血色尽失。

捂着脖颈后退几步,李承泽仍然心有余悸。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看对方的眼神,实在是不清白呐。”

太子摇摇头,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老是拿自己当傻子对待。

自己好歹是太子,在东宫住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范闲每每看着李承泽的眼神都饱含侵略,尤其悬空庙两人对饮那次,范闲的眼神直白地就差把李承泽拆吃入腹了。

埋在李承泽府上的眼线曾传信回来说,范闲多次夜探二皇子府,留宿李承泽房内,黎明将至才翻墙离开。

可惜,那些眼线还没来得及探究更多,就全被杀了。

否则这两人还真有可能被自己捏住把柄。

“听说范闲伤的挺重,不如我们待会一起去看看他。”

“依太子所言。”

亲眼看着侯季常被行刑,鲜血四溅,血腥味熏的李承泽隐隐作呕。

“这要打多少下?”

“陛下没说。”

一旁的内侍恭恭敬敬回话,却是把头死死低下,不敢直视面前的两尊大佛。

“没说?那是要打到什么时候?”

“没说,就是打死为止。”

对庆帝的心意揣摩地多了,李承泽也是得心应手。

太子势弱,那自己的势力就会增强,此消彼长,庆帝不想看见自己一家独大。

那就再抬一个范闲出来,能三足鼎立最好,若是不能,自己和太子结盟,同范闲斗法,也算是符合庆帝的帝王制衡之术。

简单地革职或是贬谪,都不足以使范闲动怒。

那就以人命来做局,拉范闲走上这棋盘。

侯季常一死,他们和范闲之间,就隔着条人命。

他以为范闲正直、勇敢、认死理,定是要同他们讨个说法,却不会想到,这是他的三个儿子,联手给他设下的局。

自认为是棋手的人,早就已经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了。

“死了?死了!真死了!”

太子惊呼,捂着嘴往李承泽身后躲。

两名内侍拖着侯季常的尸体,随意往板车上一丢,再由一名禁军带走。

“这是,要把他带到哪儿?”

“罪臣,能丢到乱葬岗,都是陛下开恩了。”

内侍回完话,又行一礼,自行告退了。

李承泽瞪一眼太子,示意他收敛点,别演的那么浮夸。

太子讪讪一笑,摸着自己的鼻子缓解尴尬。

装习惯了,下意识就开演了。

两人分乘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范府门口下车。

范建根本没露面,遣下人带着两人去范闲房间。

范闲正提笔默《红楼》呢,范思辙来信催的紧,再加上自己昨天惹李承泽生气了,就打算默几篇《红楼》送去哄他开心。

下人来报说殿下来了,范闲把笔一扔,就要出门迎接。

“你看看你笑得那不值钱的样子。”

太子一脸嫌弃,只觉得看见范闲就糟心。

二哥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怎么是你?”

范闲笑容僵在脸上,嘴角一撇,也没了方才那迫切的样子。

“你受伤以来,本宫还没来得及探望,今日下朝,特意来看看你的伤势。”

“臣已无碍,太子殿下请回吧。”

“我早就说了,他不一定欢迎你来。”

李承泽抱臂,缓缓从廊角拐过来。

范闲眼睛一亮,几步走上前迎李承泽。

“殿下……”

“我和太子一起来的,他走的快,我跟不上。”

“可是身体不舒服?”

李承泽白他一眼,怪他明知故问。

“快来坐。”

范闲毫不避讳,当着太子的面,长臂揽过李承泽的腰,带着人进屋。

拿来几个软垫叠在一起,范闲才扶着李承泽坐下。

“啧啧,他屡次三番派人暗杀你,你居然就这么原谅他了。”

“他怎么不派人暗杀你,只派人暗杀我?还不是因为他在乎的是我。”

一句话,成功让太子为他破防。

“范闲,你当真要和他狼狈为奸?”

“太子慎言,什么狼狈为奸,明明是佳偶天成。”

“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嗯,亲过了。”

太子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范闲居然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

亲过了?

跟自己的亲哥哥亲过了很光彩吗?

“这么惊讶做什么?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两个儿子搅和在一起了,怕是不用我们动手,他都要气死了哈哈哈……”

李承泽笑得前仰后合,范闲一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人活着哪有不疯的,隐忍不发罢了。”

“啊……既然你和他都可以,那我和……范闲,你敢打我?!”

太子被范闲一拳打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范闲再次挥起拳头。

“行了,一拳就够了,再打就成谋害储君了。”

李承泽摆摆手,毫无诚意地劝架。

“太子,你最好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我对他?他可是我二哥,你说我对他动心思?我……算了,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没人伸手扶他,太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呲牙咧嘴喊疼。

“你说你,闲着没事送上门给他打,真是辱没皇室颜面。”

“我辱没皇室颜面?你们做的这些事但凡传出去一星半点,才真要丢尽皇家的脸呢!”

太子和李承泽斗嘴多年,鲜少能有现在这样把李承泽噎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且不说谣言能不能传出去,太子顶着这张受伤的脸出门,京都百姓这半个月的谈资就有着落了,谁还顾得上我和殿下之间有没有私情呢?”

太子被他气的跳脚,蹦哒着要着人出去散播二皇子和小范大人之间的风流逸事。

挺好,承乾有了几分小时候的活泼逗趣样,比他刻意装出来的木讷老实顺眼多了。

京都多人精,范闲最近又处在风口浪尖上,盯着他的人自然不少。

范闲打了太子,又把二皇子赶出范府的事,都不用监察院插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人人都说,是小范大人在为自己惨死的门客抱不平,他和太子、二皇子之间,怕是要有一场恶战。

果不其然,范闲伤好后上朝第一件事,就是控诉太子、二皇子结党营私,构陷官员。

“陛下,兴许是臣哪里惹了小范大人不高兴,所以小范大人才要以这种方式来污蔑臣,但请陛下明鉴,臣入朝堂多年,从来不曾和哪位大人走的近,小范大人说臣结党营私,臣是万万不敢认的啊!”

李承泽蹙眉,嘴角下撇,眉眼间溢满委屈,一滴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范闲看的心痒痒,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

想亲哭他,想让那颗小珍珠落在自己身上……

“陛下,儿臣也冤枉啊,人人都说贺宗纬是儿臣门下,可是同朝为官多年,他不曾为儿臣说过一句话啊,若范闲是因为侯季常一事牵连于儿臣,那儿臣倒是有个洗清冤屈的好方法。”

“哦?你说来听听。”

“着大理寺提审贺宗纬,好好盘问盘问他的同党到底是谁。”

“愚蠢!”

庆帝气急,抓起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劈头盖脸摔在太子头上。

“啊?”

太子捂着脑袋躲闪,一脸无辜与庆帝对视,不明白庆帝此举何意。

“你还是没有长记性,回府静思己过,无事就不要出门了。”

“是。”

此事就此不了了之,太子被禁足,李承泽却是安然无事。

其他人怎么想的李承泽不管,不过庆帝的心思,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贺宗纬看似是太子的人,实则忠于庆帝。

贺宗纬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庆帝定不会让他出事。

如今太子禁足,在朝堂上,自己就要孤身一人和范闲抗衡,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放太子出来渔翁得利。

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陪他演着玩玩也无妨。

近来范闲和李承泽又恢复了以往那针锋相对的状态,两人在朝堂上你来我往,斗得好不热闹。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两人卯足了劲要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都变着法地把对方的势力从朝堂上踢出去。

未免无辜受累,一众大臣暗戳戳地示意两人,要两人悠着点。

朝中异己铲除地差不多了,两人的目的达成,也就在一众劝和的声音下,暂时偃旗息鼓。

“年关将至,若无大事,近几日就不必上朝了。”

临近年关,庆帝大手一挥,直接罢朝休沐。

除夕家宴,范闲奉旨出席。

李承泽一袭紫衣华贵又美艳,一双含情美目正冷冷瞪着范闲。

范闲不甘示弱,一个挑眉,回以一个挑衅的笑容。

太子懒得看他们眉目传情,侧着身子去逗三皇子喝酒。

“我看你们两个今日穿的衣服,倒是有几分相似。”

大皇子性子直,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转而说起他们的衣服。

范闲今日也是一袭紫衣,布料看起来和李承泽身上的相似,只是两人一个束袖,一个广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同一块布料。

李承泽奢华惯了,为着过年,特意裁制新衣,范闲见了,闹着要和他做一样的衣服。

用范闲的话说,那叫情侣装。

李承泽不懂情侣装何意,但也知道,京都的夫人们裁布料做衣服,剩下的料子都会再给丈夫做一套相配的衣服。

爱意无法宣之于口,那就借衣服宣之于众。

“能和殿下穿一样的衣服,是臣的荣幸。”

范闲面无愧色,举杯敬李承泽。

李承泽翻个白眼,丝毫没有举杯的意思。

今日一早,也不知道是谁,求着哄着给他穿的这身衣服。

“承泽,范闲也是自家兄弟,你好歹得给他个面子。”

大皇子知道这段时间两人斗得狠,但今日是家宴,还是希望他们能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你大哥所言极是,今天是家宴,大家都放松些,范闲。”

“臣在。”

“家宴,不必拘谨,今日,你也跟你的兄弟们好好喝一杯。”

老东西,那么爱劝人喝酒呢?悬空庙那次没劝够?

范闲腹诽,面上越发恭谨:“是。”

“大哥,我敬你。”

大皇子颔首,和范闲碰杯。

“哥哥,请~”

范闲又倒一杯酒,面带揶揄敬李承泽。

李承泽哂笑,接过范闲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又把酒杯倒扣,示意范闲自己喝的很干净。

依次又敬了太子和三皇子,敬酒的流程才算告一段落。

庆帝不轻不重轮番把兄弟五个敲打一遍,才放人离开。

出了宫门,趁人不注意,范闲一溜烟钻进李承泽的马车。

“二哥,你家那位……有点猴急啊。”

离得远,范闲不知道李承泽说了什么,反正看得出来他用脸骂的很脏。

“你刚才跟太子说什么呢?”

李承泽一个眼刀,范闲乖乖闭嘴。

“哥哥~”

“走开!”

李承泽现在是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范闲说,在他们仙界,一个男子要是爱另一个男子,就会叫他哥哥。

为着这个,在榻上的时候,他没少一边喊哥哥,一边用力顶撞。

偏范闲还要恶劣地叫他回应,若是回应不及时,换来的,就又是一阵让他无法招架的折腾。

“再有半个月我就生日了,你要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不理会李承泽的抗拒,范闲把人拉到怀里,黏黏糊糊把头埋在他颈间。

“你想要什么?别太贵啊,近来打点人脉,银子流水一般送出去,我这皇子府都要被搬空了。”

“礼物我在给你准备了,过几天着人送过来,你带上礼物来找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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