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反光的眼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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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已经当我是个死人了吗?”
对面飞射过来几个飞镖,侧过身躲开,看向和宫村相似的面孔上露出阴冷的表情我十分不适。
“二弟,如果你不动手把这个女人抓起来还给揍敌客的大少爷,你的母亲会死都死不安稳哟。”
“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只是将纱织继母的坟又起了出来而已。”
宫村本来还算平静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左脚一个用力腾空跳起越过了客厅对角线不短的距离,手中的刀在空中高高举起向这他大哥的头劈去。
“哈哈哈哈哈哈,夏野,你这辈子也别想越过我。”
这个手持双刀的男人原本像个刺猬般竖起的黑色短发在强大的念压下已经被压平了,但他丝毫不惧的样子让我心下一沉。阴森森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让只剩下三个活人的房子里犹如鬼故事再现版毛骨悚然。
“起来吧!我的伙伴们!”
在他举起双刀架住宫村的进攻时突然大喊,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散发出去。我立马用上凝,发现十几根极细的念线从他的身上延展了出去,几根终端没入了客厅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身上,其余的穿透了天花板,想来也是连接在了二楼的尸体上。果然,就在他们二人刀刃相接的背景音中,在地上或者背面朝上或正面朝天,四仰八叉躺着的尸体们开始活动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动作越来越灵活。
“艾比,接着!”
宫本抽空向我丢过来一把短刀,好歹是解决了我手无寸铁的困难。跃起接过锋利的短刀便在空中直接扭腰换向,刺向离我最近的一个「复活者」。张牙舞爪,还带着招式的蒙面人,眼睛无神却还能定位我的方向,不知道是这位大哥能够一心n用还是他的念能力可以让他们自动化操作。还好只是复活了,但是并没有加上什么金刚不坏之身的buff。银白的短刃精准没入了敌人的心脏,一个旋转再抽出,搅碎了的心脏碎片从胸口的破洞流出。
然而与他擦身而过,准备冲向第二个敌人时,从背后传来的风声。只来得及用小臂格挡住劈向我后颈的手掌,无穷大力震得我手臂发麻。
“揍敌客家的少夫人,我的伙伴们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杀死的哦~啊哈哈哈”
狂浪嚣张的笑声十分刺耳,宫村也十分恼怒,直接对他用上了能力:【闭嘴】这笑声立马戛然而止,突然合上的嘴还呛得他咳了几下,连带着被宫村刺住了侧腹。
“艾比,砍他们的头。”
面对合围之势的我闻言立刻改变策略,不再只是简单的戳刺,而是劈砍了起来。但宫村的短刀着实没有我的长刀用的趁手,我的手没有这些复活者们长,想要砍下他们的头总要付出些轻伤作为代价。等我好不容易将这几个的头从颈椎上摘下来,我的身上已经挂上了深深浅浅的彩即使没有痛觉但也还是行动变缓了些许。感受着伤口愈合带来的不适,抬头看见楼上的尸体们也摸索着下了楼,将本就不大的客厅挤得更加施展不开拳脚。
看来只有解决源头才能阻止这场木偶戏了。
“宫村,我们换换。”
宫村的言灵是对念力越高深,精神力越强的对象越难施展,控制的时间也越短。但对付这些尸体们应该正好,还能达到群体控制的效果。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太熟悉彼此的招数,一直僵持不下,还不如换我来和他大哥对战,哪怕是以伤换伤凭借我强大的自愈能力也好过宫村受伤后影响之后的逃跑。
没有配合过却依旧很默契的交换了进攻对手,我压下不适,用快攻打得这个被强行禁言的男人连连后退。看得出来他很想刺我几句,但像被胶水粘住的嘴唇张不开的样子实在是搞笑,忍不住想要嘲讽起来。
“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现在像锯了嘴的葫芦了?”
“对上我就不行了?”
“躲什么呀?”
每说一句都能在他身上戳出一个血窟窿,即便我的身上也新添了几道伤口也不减我的攻势。宫村的大哥并没有我的忍痛能力,眼见着他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心中一阵快意。这么恶毒的招数,连死人都得不到安息,还拿宫村母亲的尸骨来威胁他,实在是死不足惜。
可能是操纵尸体还要分去一部分心神,这种应该要躲起来在远处开展的法师技能被宫村大哥用成了近战技能其实很失策。宫村在背后替我阻挡住了所有复活者的进攻,言灵的力量在这些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傀儡身上得到了极致的发挥,在我将手伸进他大哥胸膛握住心脏的时候,宫村也正好一个圆斩,画了一个圈的闪光过后,被定住的傀儡们的头颅纷纷飞起。
背靠着背,我和宫村都大喘着气来平复激烈跳动着的心脏。我的指尖还带着他大哥的心脏碎片,还冒着热气,从我垂下的手指慢慢滑落。
“抱歉了宫村,没给你留亲自动手的机会。”
我想宫村应该很想亲自把这个亵渎了母亲遗体的罪人给撕碎,但情况紧急,水平也没有刀可以游戏对手的地步,我没法留手……
“没事……他死了就行……”
念能力使用过度让宫村的声音十分疲惫,本来是两个人相互支撑,变成了我努力为他提供依靠这样他才不至于滑到地上去。看着自己大哥的尸体宫村之前的愤怒已经消散干净,甚至带上了一点伤感。
“我的体术……都是大哥教的……”
“难怪你的出招他好像都能料到一样。”
“是啊,小时候我被族人们欺负的时候都是大哥保护我……”
“那为什么……”
“小时候的兄弟情比不过长大以后权利的争斗吧……毕竟我也是宫村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一。”
“大家族都是这样吗……揍敌客好像就没有这么复杂。”
“是吗,那你想回去吗?”
“……不想……”
“不过宫村,你想要去拿回你母亲的遗体吗?我可以帮你。”
宫村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算了吧,我母亲一辈子都爱着那个男人,大概即使是被挫骨扬灰也只想被洒在宫村家的土地上吧。人死了就是死了,尸骨什么的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没必要为了这个把自己送上门去。”
我听到这么决绝的回答,发现他可能和无父无母的自己比起来好像确实没有强到哪里去。
“那好吧,你自己决定就好。”
站了一会,身上别人的自己的血渐渐干涸,紧绷在身上十分难受。用脚把地上的尸体往旁边推了推,找到一条通往还没散架的沙发的路,扶着宫村坐了过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你们家已经找上门了,那揍敌客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有发往萨特卡尔巴的船,我们连夜就走。”
深叹一口气,这个给予了短暂安宁的小木屋已经满目疮痍,而明天的落脚点在哪里还是个未知数,有可能要一辈子逃亡直到死在路上,但即便如此还是要和命运做抗争的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着。
等我们躲过所有人的眼线,藏在高大轮船的货舱里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让人高度亢奋的肾上腺激素已经消退,只留下满身的疲惫。我其实除了肌肉酸胀以外,交手时留下的伤痕已经止血愈合,在新换的衣服下只剩下深深浅浅的粉色印记。
但宫村的状况比我还差一点,昨天为了替我挡住复活者的攻击好让我专心对战,他受了不少伤。绑着绷带的胸口还有手臂还在往外渗血,没有来得及缝合只能暂时缠上对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是不够。见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伤口,宫村失去了血色嘴巴无力地带起一个笑,想要我安心。
“没事的艾比,这都算小伤了,没两天就会好的。”低头看了一眼只是裹上了绷带的胸膛,宫村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确实很久没有受过伤了,太过依赖自己的能力,身手都下降了。”
轮船的发动机在有规律的发出轰鸣声,闭上眼睛细听还能感觉到楔型的船头破开海浪前行带来的水声。另一种规律的海浪不轻不重地拍打着船壁,没有特意做隔音的货舱里其实吵闹得很。
“等我们到了落脚的地方,你就先好好歇歇吧,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理应互帮互助,是吧「哥哥」。”
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安抚地摸了摸宫村的头。其实揍敌客从来没有教过要与人互帮互助,伊路米耳提面命的是除了他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人,就像被他控制的针人,只要被大少爷盯上了,就应该感恩戴德的为他服务到死。虽然不赞同伊路米教育我时那种理所应当的口吻,但当我真正面临困境的时候,我发现他教的确实是对的。
宫村夏野现在就是我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只有他掌握了备用的身份以及逃跑的路线,离开了他我在这个上个飞艇都要身份验证的世界里几乎寸步难行。如果说之前还有过想要单飞的心思,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后,不得不认命的接受自己还要主动和宫村继续捆绑在一起的事实,甚至可以说是我离不开这位和我同发色的「哥哥」。
不过宫村确实很温柔,他清楚的知道我的窘境却从未提起过,直接默认了我和他会接下来一起行动,哪怕我的身上还带着效果未知的戒指,很有可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风险。所以他不提,我也不提,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扮演着一个话不多的妹妹,看着他熟门熟路把帽衫的帽子带着棒球帽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松松垮垮地和不同的人接头然后从他们手上拿过要么是文件袋,要么是塑料袋的东西。
这么一想我真的是被揍敌客和伊路米宠坏了,这些信息的搜集基本上从来不需要我动手,到了一个任务地点我只需要从伊路米或者管家的手上接过目标信息,然后再找时机去解决掉目标。除了训练以外,生活上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追踪,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和休息,和伊路米一起当了几天野人。
但现在,捆绑在我四肢上提着我走的傀儡线被剪断了,站在十字路口的我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突然拥有的自由让我迷失了方向。周围全部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奔赴往各自的目的地。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看着五颜六色的广告灯牌,在人流裹挟中当了一根立柱。
“艾比,怎么了?”
在前面带路要去往下一个地点的宫村发现我没有跟上,又返回来找我,发现我像失了神一样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发呆,汽车躲避着我并发出愤怒的鸣笛声。被牵住的手将我重新拉回现实,眼前是宫村担心的脸。
“没怎么,好久没来大城市了,有点看入迷了。我们继续走吧!”
重新带上抬头看灯牌时滑落的兜帽,反手握住了宫村温暖干燥的手。繁华的大都市里我们就像两颗小小的水滴,汇入了人流就很难再找到。在忙碌奔波了一天以后,宫村终于带着我在一个偏僻老旧的小高层里安顿了下来。
“抱歉,情况特殊,暂时只有这种条件了。”宫村一边将一路上收来的大包小包们放在地上,一边歉意地对我说。明明我才是那个附带的,却还要这样发自内心地觉得对不住我,难怪在宫村家会过得很艰难。
“已经很好了,你的身上还有伤,这些我来收拾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房间会定时派人来打扫,家具上都没有什么灰尘,还算精致的内装修和建筑外已经斑驳脱落的墙皮形成奇异的对比。将一些日常用品摆放到各自的位置,没有动宫村和线人们接头带回来的文件和物品,再将一些简单的衣服塞到各自的衣柜里,这个两居室就简单的安置好了。
“宫村你要先去洗个澡吗?然后我再给你重新上个药?”
看向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宫村,他在下船的时候其实还在轻微发热,但在和那些看着就很狡猾的地头蛇们交流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到他有半点不适。有一次对方想黑吃黑,宫村直接连刀子都没有掏出来,只是用言语就让对方自己给自己大腿戳了个窟窿,很是震慑了一波。所以我还挺理解宫村说的能力用多了身手会下降的解释,这么好用的能力我可能也会忍不住经常用。但还是劝宫村少用能力,以免暴露身份,所以第二次有人想黑吃黑的时候站在他身后当个陪衬的我就派上了用场。
“也好,我马上就出来。”强撑着的宫村也确实没有了再故作坚强的理由,干脆地去浴室里扭开了水龙头。
我也长吁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沙发上。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对未来一无所知,身后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来的杀手,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有点喘不过气。在秘密交易的小巷子里还能维持着面瘫冷酷的形象,出手干净利落吓得小马仔们落荒而逃,一旦回到了暂时安全的避风港,压抑不住的疲惫感就弥漫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当宫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艾比单手撑着下巴,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外的钢铁森林发呆的样子。
天色已暗,客厅里暖色的落地灯将艾比染上了一点温度,但似乎还是很冷,身上围绕着缠的少女还是将自己蜷缩在了一起。离开了揍敌客似乎并没有让这个少女感受到快乐,反而陷入了无边的失落。
似乎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揍敌客长子在身边,艾比就总是会很沉默。那个控制着她生活的男人也操控着她的心灵,让这个看上去其实很易碎的女孩只会为了他而欢呼雀跃,巧妙地隔绝了外界,让自己成为少女与世界的唯一联系。
也曾经在任务途中和他们偶遇过,想要寒暄的自己轻而易举就被长发男人斜睨过来的眼神给封住了脚步,正缠着他说个不停的艾比甚至都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就被男人搂着腰带往了另一个方向。
揍敌客家妻子的选拔制度可谓是闻名杀手界,自身的实力过于强大所以从来不需要联姻的自信让宫村的父亲私底下抱怨了好几次,因为无法将他的新娶妻子所生的女儿送到黄泉大门的后面来交换更多的合作。随着母亲的离世,一步步被排挤成变成家族边缘人物的宫村夏野,暂时靠着无人可以替代的能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位置,但这也给了他一个机会可以作为宫村家的代表之一为揍敌客家长子订婚而送上贺礼。
「多么盛大啊」
看着一个个数得上名字的行业大佬们舍得从自己的老巢里爬出来,借着送上贺礼的名头而互相交换着情报和利益,而那个真正需要收到祝福的女孩反而在大喜的日子里要提着刀去清除入侵者,宫村觉得这一切都讽刺极了。从小听着母亲一遍又一遍的诉说和父亲的相爱故事,但看到父亲对母亲的冷淡和自己的漠视,母亲因得不到滋养而一天天变得疯狂,宫村很早就意识到了在这种庞大的家族里,爱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而这身着一袭红裙,黑发黑眼仿佛天生就应该加入揍敌客女孩不过就是另一个让这个充满罪恶的家族延续下去的祭品罢了。
而且是一个漂亮的祭品。
如果母亲当时没有疯掉,而是能及时把高烧的妹妹送到医院去的话,那个在痛苦中夭折的女孩是不是就会长大成这个样子?以为自己对病态的母亲除了无法解绑的血缘关系外就只剩下厌烦与疲惫,但看到另一个相似女孩充满爱意地与揍敌客长子手牵着手走过来,宫村发现自己心中还存留着对母亲和姊妹命运的不忿。
「你会死的」
对一个沉浸在黑暗中的人献祭上自己爱情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宫村的心中充满恶意。走过布满荆棘的路,有的人会提醒后来者前方不可通行,有的人则会迫切的想要看后来者也被尖刺划得鲜血淋漓的样子再拍手叫好。但那个成功清除入侵者,穿着有些破碎的长裙还拎着滴血长刀的艾比一步一步从山下走上来时的身影,还是深深刻在了宫村的脑海里。
每当被家族堆积如山的任务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那个红色身影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母亲的凄厉的哭声会渐渐替换成少女无助的哭喊,泣血的面孔也会从母亲的艳丽哀绝扭曲成艾比的清丽动人,仿佛在惩罚他做了一个旁观的恶人。
想要置之不理,毕竟是人家自己选的路,但还没有被黑色完全染透的心,一点点积攒着渴求,不合时宜的渴求。同样手上染满献血的杀手心中难得有了想要保护的欲望,想要让这个祭品逃离被吞噬干净命运的冲动在胸腔中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澎湃着。
“怎么了?不加件衣服吗?”
宫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对人生的思考就被打断了,但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就没有回过头。但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让我有些疑惑。
“没什么,想了点事情。帮我把药再上一下吧。”
宫村在身边坐了下来,柔软的沙发又陷进去了一块。敞开的浴袍露出胸口上的狰狞伤口,不再渗血但被泡的有些发白的皮肉龇牙咧嘴的横贯整个胸膛。
“还是得缝一下,不然愈合会很慢。”习惯帮伊路米处理伤口了,手上针线穿梭的速度也很快。
“艾比真能干。”
没有麻药,针线穿过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肉,宫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我有些不适应,耳根热了一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宫村的胸口又裹上了绷带。
“不知道你的恢复速度怎么样,但这几天尽量先不要使用能力吧。”
又闲话了几句,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宫村还坐在沙发上接过了我的发呆大业。把自己扔进床里,在陌生的环境里毫无睡意,盯着天花板数起了羊……
和宫村一起生活的日子比我想象得要简单,也许是母亲早逝的影响,同样出身于大家族的宫村并没有养成伊路米一样一旦有条件就要处处挑剔的脾气,反而意外的好相处,甚至无师自通的擅长照顾人。一周的朝夕相处让我和宫村之间的距离也消弭了不少,至少已经似乎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关系了。
“夏野你回来了。”
见染成棕发的宫村夏野拎着超市购物袋回来,我从沙发上移开盯着电视的眼睛,迎向他,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
“嗯,艾比今天自己一个在家有没有无聊?”
我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点点头,“还是有一点点。”一边那手指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逗得夏野温柔地笑了起来,摸了把我的在沙发上蹭的有些凌乱的长发。
外面搜寻我和夏野的势头还没有过去,夏野给手下人下的不许透露的念能力又极大可能被揍敌客家派来的除念师给解除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最近的一周我和夏野都宅在了这间不大的公寓里。今天是难得夏野出去采购的日子,看着穿着土气的衣服,带着大黑框眼镜,把自己变得极其不显眼,甚至变得淳朴起来的宫村我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换好拖鞋又将东西从我手中接过东西的夏野笑着看了我一眼就去厨房里忙活了。在沙发上窝了一天的我也乐得起来走动走动,斜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夏野有条不紊的把买回来的食物归类放进冰箱。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看的。”
“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夏野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熟练地单手打了几个鸡蛋在碗里,筷子与碗的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等蛋液搅拌均匀以后,又往里加了点葱花和盐,看来是要做煎蛋。
“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
故作夸张地拖着嗓子说着夸赞夏野的话,感觉他切菜的力气都大了一分,哐哐地切着洋葱连砧板都想剁穿了。看着耳朵尖有些红的夏野我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种普通人的温馨生活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和伊路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充满史诗故事般的波澜壮阔,不是解决这个黑帮头子,就是暗杀那个国家政要,每天不是在改写历史就是在改写历史的路上。即使奔波途中也总是有随行管家们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我和伊路米只管修炼和杀人,分工十分明确,从来没有见识过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滋啦~”
油锅里下菜的声音是如此有烟火气,除了在野外烧烤魔兽肉就没碰过厨具的我,心中一直的不安被一声声锅铲相碰的声音给安抚下来。即使烟气有些呛鼻我也不想离开,莫名觉得这种有人在厨房里忙活的场景温馨而又熟悉。
“艾比你别站在那闻油烟了,快去客厅里等着吧,马上就好了。”
也许是我的视线太有存在感,夏野洗了碗小番茄塞给我,把我轰出了厨房,吃着酸甜可口的小番茄,我感觉我和夏野的角色似乎有些性别颠倒,电视剧里一般这么轰赶对方的不都是贤惠持家然后嫌自己丈夫碍手碍脚的妻子吗?不过夏野确实温柔又贤惠,即使没有了莱拉的帮忙,这件二居室里也总是干干净净的,一日三餐都有做好的饭菜。而我作为紧抱夏野大腿的在逃人员,竟然一点用处也排不上,整日除了修炼就是发呆,成了一个十足的米虫。
感觉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吃夏野的,住夏野的,万一哪一天夏野突然想开了觉得米虫太碍事想要把米虫扔掉的话,米虫怎么在外面残酷的世界存活!突然感觉之前发呆的时间全部浪费掉了,与其追忆已经逝去的过往和担忧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好好讨好能现在帮助我躲避揍敌客追踪的夏野。
于是在品尝完夏野精心烹饪的家常小菜后,我郑重地向他表达了想要学习做饭的意愿。
“艾比,你是不是在这个房子里待腻了,想要换个地方住?可以直说的,不用先把房子炸了。”
“我也想帮夏野尝尝有人做饭的感觉嘛,反在我从来没有学过,夏野正好教教我呀?”
期待地看着宫村,我的感觉我的眼睛里都能冒出星星来了,一般我这么看着伊路米的时候,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伊路米都会满足我,还会摸摸头,黑色眼睛里流淌着我熟悉但又读不懂的东西。既然连伊路米那么难搞定的人都不会拒绝我的话,夏野这么温柔应该也不会拒绝我吧?果然,越来越像个邻家大哥哥的夏野也摸了摸我的头,决定从明天中午开始教我做一些简单的菜。
然而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也蕴含着需要琢磨的道理,我不得不承认做饭也是一个需要天赋的事情。每天刀不离手的我万万没有想到,区区一把菜刀可以在我的手上留下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溅了水的油锅可以在手臂上留下一连串的小水泡;加盐少许,少许又是几许?八成油温又是几度?看着我手忙脚乱还总是误伤到自己,夏野终于忍不住从我手中接过锅铲,把那口可怜的锅拯救了过去。
“这……我也不知道敲一下就会变形的嘛……”
我讷讷地退到了一遍,昨天还夏野手里圆溜溜的大铁锅现在多了一个「犄角」,是我刚刚没控制好力度拿锅铲磕在边缘上留下的印记。
“你呀你,学了念这么久还分不清什么时候要用念什么时候不用念哟。”
宫村举起已经歪脖子了的锅铲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指了一下。没错,我在炒菜渐入佳境的时候不知不觉在锅铲上用了【周】……
果然还是不行吗?不管是学刀术,学念,学杀人,甚至学做饭,都毫无天赋吗?之前一个个日夜咬紧牙关才能坚持下来的日子突然一下涌现在我的眼前。即使最终的结果可以让伊路米勉强满意,但每一点进步都需要我付出比他多更多的努力,而他也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所以我永远也追不上,所以我才要付出这么多痛苦的代价,这就是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眼前突然开始模糊,脸上冰凉一片。
“艾比?艾比你怎么了?不就是个锅吗?咱就敲它了好不好?不哭,不哭啊。”
正在收拾我留的烂摊子,夏野看到我突然哭了起来,连火都来不及的关就手忙脚乱地过来替我擦眼泪。幸好刚刚切洋葱的是我,不然这眼泪指定是止不住了。
“抱歉……我什么都做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愧疚地低下头,宫村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复杂,叹了一口气,把我揽在了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小时候,母亲偶尔清醒的时候,看到受伤的我也会这样抱着我给我拍背。”
铁锅里还在吱吱响着食物被烹饪时的哀嚎,少年清瘦的胸膛上没有发达的胸肌,却依旧很有安全感,和自己一样的洗衣液味道被他的身体加热成了另一种更加醇厚的芳香,手臂渐渐环上了夏野的腰,我的眼泪在一下一下的抚摸中渐渐干了。
一阵烧糊的味道从宫村背后传来,他低头看了看我,感觉放心不下不声不响就会泪流满面的我,干脆单手像抱小孩一样把我卡在髋骨上抱了起来,然后才走到灶台边把火给关了。我看着锅里已经粘成一团的不明物,羞恼的把头埋在了宫村的脖子上,不想再看到这个象征我失败的产物。解决完厨房起火危机的夏野没有马上把我放下来,而是就这个姿势把我送回了房间。
“艾比以前吃过很多苦吧……”
看着我蜷缩在被子里,只露了半颗脑袋在外面,夏野又叹了口气,感觉他今天被我折腾的特别的哀愁。
“也是,我们这样的人,有谁不吃苦的呢?”
“拼尽全力证明自己,但因为天资不够永远无法得到认可,是不是很痛苦?”
我忍不住把埋住脸的被子往下扯了一点,看着侧坐在我床上,专注地注视着我的夏野,缓缓点了点头。夏野见我这么乖巧,笑了笑,帮我把在枕头上揉乱的发丝从脸上理开。
“所以才要把你从揍敌客家带出来啊。”
“我们这些普通人,只有远离那些站在那里就耀眼的快要瞎掉的天才们才能看到自己身上微弱的光芒。”
“这些光芒哪怕很微弱,但只要聚集在一起也可以点亮一片黑暗。”
不知道夏野是从哪里学来的大道理,远远超出了他与我相仿的年纪。度过青春期变音后的嗓子带着几分成年人的低压,和伊路米雌雄莫辨的清澈不同,和西索从头到脚都恨不得散发出来的欲念也不同。即使带着呆板的黑框眼镜也掩盖不了夏野身上温润的气质,难以想象这是一位同行,一个与我同样沾满鲜血的人,他就是靠这样的外表去欺骗别人的吗?
“所以艾比,一次没有学会没有关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没什么大不了。”
抚摸在我头顶的手掌传来舒适的温暖,把身体有些发冷的我给驯服了。一定是心弦崩得太紧了,竟然这种大道理也能将我蛊惑,好像从夏野的一字一句中汲取到了让我不再流泪的力量。
“我们这种人,也有光吗?”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过幼稚,明明和我一样大,刚刚成年的夏野脸上竟浮现出一分宠溺,好像我在问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怎么没有呢,不管是白色的光还是黑色的光,能够照亮艾比的,都是好光。”
夏野好像真的在努力地想要当照亮我的一束光。
自从那一次谈话以后,只要是我又莫名地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然后安排一些轻松愉快的事情给我做。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我们一起做了各种各样我没有经历过的小趣事,从插花到给蛋糕裱花,从画画到给墙壁粉刷,从做手工到给家具做改造,和我同龄的夏野拥有太多我没有过的生活经验。房间里属于我们的气息越来越多,我的脑子也被越来越充实的生活填满,惶恐不安,担惊受怕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晚上。
有的时候会看着夏野忙碌的身影发呆。同样是有着悲惨经历的人,夏野还年幼失恃,一直被人打压排挤,受过的委屈无数。和我这种从某种程度来说还算是得到了揍敌客的爱宠的人相比,为什么他就能经历各种磨难以后还能有一颗滚烫的心?甚至还有余力来温暖别人?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道理。
我甚至悄悄猜测他是不是有英雄情结,给自己加了一个拯救者buff,看到像一滩烂泥的我忍不住伸出手以后就把我当成了他的责任,从此变成了一个引导着的身份。
但又觉得这样不怀善意的揣测一个至今没有伤害过我的人不太好,我的心理课一直学的不好,猜不透伊路米的心思,估计也猜不透夏野的心思。既然做了一个蠢笨没有天资的人,那就不要在聪明人面前卖弄。这是在伊路米手下用数不清的血泪换来的教训,才离开他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属实不该。
“夏野,你又被ko了哟~”
“艾比就是很厉害呀。”
看我在家呆着无聊,夏野专门淘了一个游戏机和显示器回来,以及一摞游戏光碟。在家里大变样,没啥可在倒腾了以后我们现在主要消磨时间的方式就是打游戏。没想到干啥都有些苦手的我对于打游戏倒是上手飞快,甚至觉得这些游戏过于简单了,都是些十分老旧的款式。看着屏幕里还带着像素块边缘的人物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比划着胜利后的喜悦,我陷入了对自己记忆的沉思。
我以前玩过这种游戏吗?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柄,手一握上去就能很熟练的按出各种组合键,切换的速度甚至比夏野更快速。但我在揍敌客家从来没有时间玩游戏,伊路米对于一切打发时间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而被他管束着的我除了训练修行合作任务外,就只有配合他做各种高难度运动了。
除此之外,我只知道二少爷糜稽是个超级游戏迷,除了训练和任务每天都宅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基裘妈妈还为此发过好几次脾气。这里的发脾气指把糜稽吊起来抽一下午,但越来越皮糙肉厚的糜稽好像也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开始拒接任务作为反抗。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唯一能震慑住他的只有伊路米也和我订婚后也经常在外面跑管不到他,基裘妈妈只能无可奈何的随他去了。
但既然从来没有在揍敌客家玩过游戏,我为什么会对打游戏这么熟练呢?这种程度的掌握对于我来说绝对算是千锤百炼后形成的肌肉记忆了。难道,我在流星街的时候是电子竞技队的?
“艾比,怎么啦?”
温暖的手掌抚摸在头顶,实在是我也不矮,但一个两个的总是喜欢摸我的头,虽然挺舒服的但总感觉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夏野在不出门的时候又换回了之前的金属边框眼镜,担心的眼神透过镜片看向我,让我心里暖了一下。
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我不太懂的点,作为念能力者说自己视力不好其实很奇怪的,念力对身体的改造是潜移默化的,即使学会念之前有近视,但慢慢地也会恢复到正常的视力,甚至会更好一些。我也问过夏野为什么要带一副平光眼镜,是为了装深沉吗?被他笑着掐了一把脸,说是习惯。但我还是觉得他就是觉得自己不戴眼镜的样子太过年轻,想要装成大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在夏野的手掌下蹭了蹭,才摇摇头说没事,回味自己的神级操作而已。夏野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要一雪前耻。
“夏野,你们家的事情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揍敌客和莫罗从地面上抹平?”
在又打了好几把,每一次都把夏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气得把手柄一扔后,我决定聊点别的,让他开心开心。
“差不多吧,上次打听到的消息是宫村家的地盘已经越来越小了,精英也损失了很多,那位揍敌客大少爷的怒火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平息的。即便知道幕后主使已经离开,也还是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怒火宣泄到了父亲他们身上。据说他一个人就掀翻了住宅区一半的屋子,真想看看那些人的脸色啊。”
伸了个懒腰,夏野说起这些的时候确实心情都愉悦了一些。看着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一点点实现,我说实话很羡慕。在得到了渴求的自由后,原本以为离开了伊路米生活就会好起来,然而事实是除了不用做任务,不用把身上弄的遍体鳞伤,不用被迫面对西索的裸体外,我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自由。
相反,我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内心的空虚,没有目标,没有寄托,如果不是夏野拉着我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多半会活得寂寞又无聊。像夏野这样有清晰的目标,并为了目标努力,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啊。
“之前有仇怨的其他家族现在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个个都想扑上去分一杯羹,总而言之宫村家的败落已成定局,只差时间问题了。再过一阵子,艾比你应该就可以出门透透气了。”
“真的吗!!”
我真的快被憋疯了,虽然在揍敌客家受到了各种摧残,但好歹我的活动范围是跟着大少爷走的,每天都能去不同的地方。但最近这一段时间我足不出户,每天低头抬头都是同一片空间,连窗外的楼房各自有多少层,有多少窗户,有多少人家装了空调我都数了个遍。听到终于能出去走走的好消息我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终于不用坐牢了,虽然还是无法原谅伊路米和西索,但还是希望他们早日解决宫村,然后就停止追踪了。”
即使心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对自由活动的渴望大过了一切,以至于连着两个人的名字都可以轻易说出来了。
“无法原谅?说起来虽然我很赞同艾比想要离开揍敌客那个泥潭的想法,但是好像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呢……”夏野手托着腮,温和的目光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探寻。
“是,是吗?”
果然得意忘形了,一激动起来就口不择言。痛苦的喘息,流不完的眼泪,叠在一起的肉体,无穷无尽的红色以及在我怀中失去光泽的眼睛,像电影一样一帧帧的在脑海里闪过。我深吸了一口气好掩饰自己苍白的脸色,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继续和夏野对话下去。
“因为理念的不同,想走的路不同,所以注定要分开。”
“这样吗?那为什么还会有西索·莫罗在你身边?他为什么要把你从揍敌客的身边带走?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子逼我?嘻嘻哈哈嬉笑打闹就能掩盖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突然强迫我想起来?即使心底的空洞一直在那里,但只要假装看不见不就可以了?夏野这一段时间以来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几乎让我快要忘记他也是一个和我一样浸染在黑暗世界的人。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很强势,也可以把言语化为刀子,让我痛得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难看,身体的颤抖太可怜,夏野本来在沙发的另一头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但还是叹了口气,凑过来把我搂在了怀里。
“实在不想说就不说了。”
“但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的啊,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伊路米或者西索,你要怎么反应?”说着夏野把我的脸捧在手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你会不会,被他们喊一声就乖乖跟着他们走?”
直视着我的黑色瞳孔有着轻微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主人害怕的心情。突然一下就心软了,刚刚被逼迫翻腾起痛苦回忆的愤怒一下就消散不见。手盖上他捧着脸的手掌,努力坚定的看向他,说道:“不会的。”
“夏野是我的光,我想要留在光的身边。”
也许是我上次对夏野说的话太肉麻了,他好几天都不敢和我对视,但我只要不触及心底的伤口就能保持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赖着他。没过多久,夏野就宣布我局部解禁了,可以在改头换面的情况下出去走一走。所以当我重新走出这栋公寓,站在楼下呼吸不怎么干净的空气时都觉得心旷神怡。
“我们今天去哪里呀~”
手指缠绕着染成金色的头发,眼睛里也带上了绿色的瞳片,还剪了个刘海,穿着马丁靴工装裤,吊带背心皮夹克的我画着粗重的眼线,抹着深色的口红,一副不良的打扮。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和我风格相似的夏野身上,两个人站没站相松松垮垮的十分符合这一身的风格。
“我们去黑市转转,给你买点趁手的武器。”
等夏野熟门熟路的带着我绕到鱼龙混杂的市场上时,我才发现为什么我们要打扮的这么随心所欲,原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各有各的风格,而我们只有这样才不显得突兀。我从来没有逛过这种市场,用余光好奇地打量着,跟在夏野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巷。
警惕的摊贩们看似随意地兜售着摆在面前的千奇百怪的商品,我发誓我起码看到了两家在卖颜色诡异的人头骨。还有各种被制成标本的魔兽器官,爪子和皮毛都是基本操作,我还眼尖地看到有一个猥琐的大叔手拿着一个喀拉克亚魔蟒的生殖器在和一个摊贩讨价还价。那狰狞带刺的两根巨物看了就辣眼睛,真不知道这买回去有什么用……
但很快我发现,我们的身后跟上了尾巴,心中一紧拽住了夏野的袖子交换了一个目光。不管是见我们面生想要打劫,还是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想要告密,这些尾随我们的人都注定要有来无回。
解决这些小喽啰很简单,甚至都不需要用到念,单纯地靠体术就让这群五颜六色的小混混们摞到了一起。不想让新换的衣服刚出门不久就弄的脏兮兮的,我甚至连他们的皮都没怎么擦破,只是四肢扭曲鼻青脸肿得有些可笑。
在我们特意装作无头苍蝇一样扎进去的偏僻小巷子里,我一步步地朝着这些已经无法动弹的小混混们走过去。唯一剩下一个还算完好等着问话的红毛青年看上去很紧张,急促的呼吸和不由自重往后爬的动作都显示着他高度紧绷的神经。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不管怎么否认,揍敌客家的教育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骨子里,在施展黑暗手段的时候总会压不住自己的气势。尽管已经刻意柔和了动作,但一股尿骚味传来时还是让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眉毛。
“算了还是我来吧。”
见我十分嫌弃,夏野自告奋勇地接过了问话的活,我翻了个白眼,单脚踩着墙壁靠在了巷子的墙上,灰色的墙砖上全是斑驳的墙皮,完全不想把衣服蹭上去。
夏野蹲下身,和在地上爬出一条痕迹的红毛平视着,温和的问:“你们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事想找我们吗?”
红毛瞥了我一眼,见我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指甲看,颤颤巍巍地回答着夏野:“我,我,我们就是想赚点外快。”
“哦,什么外快?”
“上,上头传消息下来了,只要是有,有脸生的,一,一男一女,尤其是黑发黑眼的,就要打探清楚,要是有线索的话,可,可以去换奖金。”
这个红毛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傻了,说话结结巴巴地惹人心烦。我皱起眉头,卷了一下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一直都是黑色卷发现在拉直染成了金色看着确实很不习惯。
“哦,有这种事?上头有说什么原因吗?”
夏野一脸竟有这种事的表情,语气中充满了作为无辜路人被卷入风波的遗憾。
“也,也没有,好像是黑帮那边给的压力,我们头没办法,只能照做。”
“这样啊,那你们头知道你们盯上我们了吗?”夏野继续循循善诱。
“还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刚刚才发现你们。你,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头说见过你们的,我什么不知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红毛因为过分的恐惧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的话也说的比刚刚顺溜多了。完全看不出刚刚一脸坏笑,指挥比他更底层的小喽啰们把我和夏野围堵在巷子里,想要我们陪他玩玩时的猥琐。明明上面指派的任务是找黑发黑眼的男女,却还要找已经换装过的我和夏野的麻烦来发泄自己的私欲,真是自讨苦吃。刚刚把他的同伙一个一个扭断胳膊腿和脖子再叠叠乐,已经让我好好出了一口憋在胸口已久的闷气,现在看着他这幅软骨头的样子,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我相信你,毕竟我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只是两个路过的无辜路人,没有什么好探究的,不是吗?”
没有带眼镜的夏野笑起来特别有活力,让那个红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二位只是路人,不不不,我今天连路人都没有看到,求求你们了,就放我走吧。”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乱说的。”
夏野挥挥手,示意红毛可以走了,已经被同伴们的尸体堆吓破胆了的红毛尝试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地从我面前跑过,然后没跑几步就又倒在了地上,不过这次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夏野真是太讨厌了。”
一边抱怨一边甩着手上的血珠,脚边是刚刚掏出来的心脏,不仔细分辨都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幸亏今天穿的衣服都是深色系的,稍微沾染上一点血液也不明显。
“哎呀哎呀,因为每次看艾比动手都像艺术一样,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呢。“
夏野笑眯眯的递过来湿纸巾让我擦手,但手指甲缝里血迹没法靠湿纸巾擦干净,还是带着一圈红色。
“你就惯会使唤我。”
白了夏野一眼,两个人开始肩并肩地往外走去,阴暗的巷子里终于弥漫开血腥味,得趁还没有什么人的时候赶紧离开。不过确实要去淘一把好用的刀了,短刺也行,不然每次都用指甲掏来划去的太麻烦了。
“看来莫罗也还是没有放弃找你啊。”
“我知道……”
“等采购完,我们可以考虑换个地方避避风头了,这个城市也呆的够久了。”
“好……”
等好不容易拐回到原来的目的地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在这七里八拐的路线中我又极大的丰富了我的见识。不管是不知名但看着就剧毒的草药还是白惨惨的骨骼标本都大剌剌的随意摆放在摊位上,半点想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看来这个黑市是真的很黑啊,在心中默默感慨着,然后就被夏野带到了一间灰扑扑的小铺面前。「泓宏制造」,十分有年代感的名字印在年头已久的招牌上,已经油漆剥落,甚至连这个招牌本身都处于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
“这里我只来过一次,不过和老板有些靠得住的私交。这家在道上名声很好,钱货两讫以后绝不透露客户信息。”
我点点头,率先迈进了这家看上去就很有些秘密的店铺。
“叮咚,欢迎光临,有客人来啦~”
清脆欢快的提示音吓了我一跳,瞳孔稍微扩大了一点点,这家店铺过于接地气了一点吧……夏野像是知道我会被吓到,在我的背后偷偷乐了一下,伸手往后锤了他一下,才开始观察起这家看起来和整条街都不太和谐的店。
一排排的架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五金件,过于正常的产品让我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一步离开了黑市,进入了正常的街道。
“嗨~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正在我盯着墙上的各式各样的锤子榔头们陷入沉默时,一个轻快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惊得汗毛竖起,竟然没有发现有人从背后靠近?!一个红色长发的年轻男人从我的背后转着圈的绕到了我的面前,做了一个复古的礼节后,把右手伸到了我的面前,这是要我把手放上去作吻手礼?我惊疑不定地把手递给了他,他轻轻一吻后就松开,似乎真的就只是表示他的风度。
“哈哈,被吓到了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阿瑞斯给吓到啦。”
夏野站在我的背后默默观赏着我的炸毛,等这出出人意料的开场结束后才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我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人的样子。人的性格真的会因为着装而改变吗?还是说他平时戴的眼镜可以封印他的恶劣?总而言之我现在很想痛扁他一顿。
“呀~~是夏野酱,上次订购的双刀用着还好吗?”
红发的男人说话是不是都自带音效?西索说话就已经很别具一格了,这位说话更叠了一种魔性,波澜起伏的语气让一句简单的问句都仿佛在吟唱咏叹调。这种人物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么朴实的五金店里,真是屈才了。
“很好用,我今天还带着呢。”说着夏野就把夹克掀起一个角,让这位阿瑞斯看他交叉背在背后的双刀。
“那可真是太高兴了,让顾客满意,是我这个制造小店的至高追求~~”
听到顾客的真实反馈,阿瑞斯高兴得原地转了个圈圈,把身上的黑色风衣也画出了一个圆弧。
“那亲爱的夏野酱,你今天带着美丽的小姐再次光临,是为了什么呢~”
阿瑞斯把目光转向了我,专注的表情仿佛我是他热恋中的挚爱,但琥珀色的眼睛里空洞得什么也没有,只有我怔怔的脸。
“我现在的情况你肯定也听说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她需要买几把趁手的武器,阿瑞斯,快把你的珍藏拿出来啦。”
我发现夏野刻意没有提我的名字,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但还是配合他点了点头,回视阿瑞斯的眼睛里多了点期待。
“啊啦,那你们可真是来对时间啦~~前两天刚进了货,谁都还没有见过哟~~”
说罢,阿瑞斯拍了拍手。随着清脆的击掌声,庞大到让人战栗的念力运转起来,堪比魔法的场面出现了:所有陈列着普通五金件的墙壁都高速旋转起来,一点一点的替换成其他的物件。我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型洗衣机内,四周是飞速运转着的洗衣桶,被洗的就是我的三观。
“嗒哒,欢迎来到【奇妙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普普通通的店面已经变得金碧辉煌,描金的壁画里是各种天使与披着轻薄纱巾的裸体少女,瞬间步入了艺术的殿堂,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之前虽然说不上是布满灰尘的铝制货架已经被置换成玻璃柜展示台,鎏金的藤蔓枝条将展示柜完美的包裹并托起。展示柜里垫着酒红色天鹅绒制的柔软垫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就我熟悉的刀就有环首刀,开山刀,弯刀,雁翅刀,更别提其他的种类如短刺,长剑,短剑,格式长枪,锤,鞭,锏,简直应有尽有。在射灯的照射下,可以照镜子的锋利边缘随着观察角度的变化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地方,天堂吗?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升华了,我理解为什么阿瑞斯会动不动转圈圈了,因为我现在就在四周的展示柜中间转着圈看,我太快乐了,我要和阿瑞斯成为人生挚友!
“阿瑞斯,请你收留我吧,不管是打杂也好,给这些小宝贝们每天擦灰也好,请你收留我吧,我已经不能离开他们了~~~”
虽然离一个滑跪叫爸爸还有距离,但我已经忍不住跑到阿瑞斯旁边贴贴,眼睛里闪的光和这些漂亮的兵器们不相上下。
“啊啦,麻烦缠身的美丽小姐,虽然阿瑞斯很强,但还是不敢收留你哟~”
和我一起欣赏着自己收藏的阿瑞斯冲我抛了个媚眼,婉拒了我的请求。不过本来也只是开玩笑,我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再把其他人卷到直面揍敌客和莫罗联合搜索的麻烦中,耸耸肩表示好吧。
“不过,看在美丽的小姐这么有眼光的份上,看上什么都可以打八折哟~”
虽然很有把看到的所有长短刀具都抱走的冲动,但我现在的金主是夏野,被打包抱走的我其实身无分文。在忍痛割舍后,还是只选了一把我最擅长的环首刀「见川」,并一把小短刺以备不时之需。夏野很痛快地就付了那边让我牙酸的账单,阿瑞斯在夏野刷卡的时候用暧昧的眼神在我和夏野之间来回转悠,我只能尴尬的在一旁保持沉默。但摩挲着手中环首刀的刀鞘又给了我极大的满足感,这点小尴尬就直接被我抛到了一边。
要知道!伊路米!从来没有给我买过值得珍藏的刀!美名其曰,杀手不能依赖某一种武器,应该所有的武器都要擅长这样自己才没有短板。虽然在他的操练下我确实算是各种常见冷兵器样样精通了,但没有一个自己的伴生武器一直是心里的一个遗憾。
但现在我的遗憾补全了!!!送给我刀的夏野以后就是我的衣食父母!直到看到金灿灿的展示厅重新便会不起眼的五金店,夏野牵着我离开店面,我上扬的嘴角都放不下来,一路就这么傻笑着回到了住所。
在偏僻的小巷。
一队黑衣人站在被全灭的小混混面前,一边一脸严肃地和电话另一头汇报着,一边对着空气点头弯腰。
“是的,掏出心脏并捏碎的杀人手法和您描述的很像,可以初步判定您要找的人就在萨特卡尔巴市。好的,我们会继续追踪的。”
等到通话完毕,忍不住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黑衣人才对手下人吩咐道:“全部烧了。”
“是。”
滚滚浓烟混着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人窒息,但站在巷子口看着这一切发声的人已经习以为常,等到火势渐息,便默不作声地有序离开现场。之前只敢在附近探头探脑的人们这才凑上前来指指点点。
“刚刚那都是些什么人啊?看着就好有气势。”
“没见过,反正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这几个总是挑事的小子算是踢到铁板咯。”
“啧啧,散了散了,一会警察来了。”
“你小子还会怕警察了?”
“说得好像你不怕?”
自从我把这把自带冷气效果的长刀抱回临时小窝后,我就开始每天晚上抱着它睡觉的生活。抱着它我连晚上睡觉都安稳了不少,至少伊路米披散着长发,一脸阴郁,手指爆出指甲掏向我心脏的场面少了很多。
所以现在每天睡前都多了一道工序:给不染尘埃的见川擦灰。并赞叹见川流畅的身形和陨石锻造的刃口上仿佛不停流动的寒光,望之心生凉意。就连刀鞘都是罕见的罗佛顿岛产的黑檀木,坚硬抗腐蚀,不易弯曲变形,和刀身都是同一个名家所做。甚至连刀都不需要出鞘就能当作趁手的打击武器,可以轻松敲断普通人的骨头,裹上【周】的话更是削铁如泥。更不用说拔出刀鞘后的见川,连【坚】都可以破开了。
我不敢拿夏野做实验,毕竟他受了伤好的慢。只是让他举起刀不用全力地劈向我用上100分坚防御的手臂。运用上【凝】的眼睛可以清楚看到厚厚的念壁在刀刃接触时,一层层如热刀子切黄油一样化开,堪堪停留在割开我皮肤但还没伤到肌肉的地方。如果夏野继续用力的话,我感觉这一截手臂就要和我说再见了。等夏野把刀从我手臂上移开,细细地血线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刀刃上,像玉珠击打在鼓面上弹起,丝毫不沾。果然是神兵利器,对得起它以亿为单位的价格。
我缠着夏野问过阿瑞斯是怎么搜罗到这么多高级武器的,不过夏野似乎被自己下了束缚所以不能透露,但含糊隐晦的透露了一点阿瑞斯远比现在看着要年长,不要被他的脸骗了之类的信息。我只能姑且理解为在漫长的时间里,阿瑞斯大人走南闯北地四处搜刮,然后攒了这么多神兵利器,等有缘人来「取」。不管怎么说,我能抱走一见钟情的见川就很满足了。
沾染过我的血的见川感觉和我的联系更紧密了一些,挥舞起来如臂指使,劈砍时甚至连空气都可以破开。在客厅的狭小空间里我稍稍展示了一套刀法,看的夏野心潮澎湃,即使带着眼镜也阻止不了他想要和我比试一场激动。没办法,我只能和他一起爬到了顶楼的天台又打了一场。夏野不用言灵的力量时,我和他的体术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两人走的都是刁钻阴损的路子,讲究的就是一击致命,和电视上会出现的武斗家那种熊熊燃烧武之魂的追求完全不同。没办法,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自然无法形成浑厚淳实,大开大合的风格,但刀光剑影地还是很有些观赏性。
等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新换的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的,天台上仿佛飓风过境一样,夏野跟我说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和你的假身份应该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要想在国民系统里找两个不起眼又合适的死人替换成我们的身份信息可真是太~难~咯~”
说着夏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往后一倒瘫成个大字“大字?大字怎么写的?”。我赶忙像个狗腿子一样凑上去给他捏腿垂肩,连连表示夏野少爷辛苦了,夏野少爷赛高,夏野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把故作深沉的宫村逗得乐不可支。
“接下来可能就生活没有这么便利了,我们可能要往偏僻的山区躲一躲了。不过宫村家的火已经燃起来了,不需要我守着也不会自己停下了。”
宫村躺在地上看着已经染上红色的云朵,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没有过去的我一直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驱使着夏野成长为一个想要把整个家族都连根拔起的少年。又是怎样强大的内心,让这位本应阴郁得可以拧出黑水的少年还能笑着带我领略生活的美好。
太矛盾了,太复杂了,我忍不住想要窥视他的内心。
我学着夏野在他身边也躺了下来,手枕在头下,看着天空上的云卷云舒。火烧云已经渐渐扩张了自己的领地,从东边烧到了西边,大半边天空都染得红彤彤的,把地上看着云朵的我们也映上了红色。太阳的余温烤得还是有点暖意,我侧过身子抱着刀,看着还在专注看着天空的夏野。
“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感觉只要和夏野在一起就会很有意思。”
夏野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但我发现少年的白皙的耳朵上多了一抹不是来自云朵的红色,我偷偷笑了一下,又把头回正看起了云朵。
虽然还是有巨大的生存压力,但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拘束的日子把我一直隐藏着的性格一点点给解放了。虽然在揍敌客家的时候也会有甜甜的瞬间,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不真实。那种高压控制的生存环境下,求生的本能直接让我选择最利于自己的方式,也就是和伊路米进行精神绑定。尽管肉体上收到的折磨不堪回首,但像磕了药一样我的精神一直处于满足状态,并从未想过要脱离那个环境,甚至可以说是甘之若饴。这种精细的精神控制,伊路米作为操作系的行家里手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一想到那张长发下如瓷娃娃般秀美的脸,以及漆黑无垠的眼睛,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能想他了,否则今天晚上又要做噩梦了。
“是冷了吗?”耳畔响起夏野温柔的关心。这才对味嘛,如果给我一个全新的开始,像夏野这么温柔的男孩子才会是我喜欢的对象,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拿他当个可靠的哥哥。
火烧云虽然美不胜收,但却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的辉煌,边缘已经泛起了蓝紫的夜色。再这么躺在地上吹风确实是有点凉了。从地上爬起,把我的宝贝刀抱在怀里,和夏野下了楼回到了小屋。
夏野在天台吹风的第二天就拿了两张新的国民身份证回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对兄妹。薄薄的卡片上印着和我们相似的面庞,都是黑发黑眼的秀气面孔,在这个人均花里胡哨的世界里真是难得的干净。
“这是你的,艾莉西亚·西斯,我的是诺伊斯·西斯。”
夏野把印着女孩信息的卡片递给了我,我举起来在灯光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做的可真逼真啊,防伪标记一应俱全,这怕不是真的了?这样两套信息下来,夏野的小金库怕是又要憋不少。想到这,我有凑到夏野身边,用肩膀撞了下他。
“诶诶,你的小金库都是怎么攒的啊?”
“怎么,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吗?”夏野挑了挑眉毛,一副你要是有什么打算我就跟你拼命的样子。
“怎么会!这不是突然追思起我消失的存款了嘛。”
在离开揍敌客家前,我和伊路米两个人勤勤恳恳做任务了两年,自然攒下了一笔不小的数目,不管是伊路米和基裘妈妈送的还是我自己买的,还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珠宝收藏,但这一切都随着我的离家出走而烟消云散了。伊路米那个精明得要死的男人肯定第一时间就冻结了我的所有账户。可恨我当时年少无知,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沦落到身无分文,全靠「哥哥」养的地步。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我真的要心绞痛了。
“我从小就没啥个人财产,得到的东西也很容易被族里的堂兄堂弟甚至亲兄弟们抢走,所以自从开始出任务起就开始偷偷攒了咯。”
再次表扬了一遍夏野的先见之明,没有眼光长远的小夏野,就没有现在还算安逸的生活,更不会有我的小宝贝见川了!把夏野夸得眉开眼笑以后,我看着经过我们亲手打造的小窝心里难得升起了不舍之情。手工缝纫的米色沙发罩,自己做的白色茶几,电视柜后面是自己刷的鹅黄色墙漆,夏野组装的上清漆的木架上是常青藤垂下的蔓条,柔软而又生机勃勃。不远处是一张不大的圆形餐桌,坐两个人正好,厨房里是夏野一点点添置的各式调料,我最终还是学会了做几道家常菜。
这个又封闭又自由的小窝只呆了短短不到两个月我就已经产生了依恋的情感,这要是在之前估计又会要挨罚吧。比起揍敌客大宅里带着沧桑腐朽的华贵,我更喜欢这种简单而又温暖的生活。那种拼尽全力,甚至赌上性命才能得到嘉奖太沉重了,生性懒散又懦弱的我究竟是怎么在之前的训练中存活下来的,一旦离开了伊路米我好像怎么也想不通了。记忆中快乐的背后,藏满了拼命往笼子里塞的难堪,崩溃,以及无法遮盖的鲜血淋漓。如果没有这一身快速愈合的本事,我的身体早已遍布疤痕,被人抛弃了吧……
“没关系的,我们到了新的地方也会有自己的小窝的。”
再一次很快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的夏野已经把新鲜出炉的身份证收好,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我坐在小圆餐桌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夏野在烟熏火燎中热火朝天的做饭,再次进入了那种这一切本应该发生的即时感。大拇指摸着手上一直摘不下来,但好像也没有带来什么麻烦的戒指,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情突然又变得烦躁。
“开饭啦!”
“好香呀,我明天去买些好吃的,我们在离开前应该要大吃一顿好好告别一下才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