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人忘在电线杆子边傻等了一整天的狗子一心想着主人和骨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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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往下说,就只剩下气声儿。哥,那天我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懂了吗,我对不起谁,你知道了吗。
杜以南在忍,胸口一直不断起伏,或许有很多什么话想说,很多问题要问,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被他握着的手挣脱出来往他身上捶了一下。很轻。然后就脱了力,松开,垂下去了。
他用被挣开的双手轻轻回抱住杜以南,说:我是不是不该说?早知道你会哭,我就不说了。
杜以南别过了头,眼角有一星湿润的反光。
他一反常态地话很多,简直像跟杜以南性情对调了一般,接着说哥,带我回家吧,我能搂着你睡觉吗,我好困,好想你。
弟弟式的撒娇,杜以北扮过无数次,熟练得不会出错,能让哥哥二话不说回到自己身边,无论高铁飞机自行车,或快或慢都是一样终点。他想,放风筝的人是杜以南吗?愈到后面,怎么更像是他?他可以躲去别的城市,甚至出国,一年两年三年,时间地点由他定,杜以南却永远留在原地等他,是不是其实被思念绑住的人是他哥,而他自由到没心没肺?
……啊,怎么从向哥撒娇想到这里了?
杜以北猛地哑住了,东躲西藏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明白自己残忍,手几乎下意识地从杜以南腰后收回来握在了一起,顿了顿又往下移了移,抵在了自己肚子上。
“藏什么啊。”
杜以南忽然说了一句,一把拉过他的手臂转过身往大门走,他交握着的手不得不松开了。
他哥说话的鼻音还是很浓,比平时说话的语调软乎很多:“每次都藏。每次都让我发现。”
他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步步乖乖跟着,直到上了杜以南停在对面马路上的车,车是小半年前买的,副驾驶上放着一个小花靠垫,他把手放在前门门把上犹豫了一下,拉开车后门上了后座。
手后知后觉地有些发抖。他把额头贴在驾驶座椅后边,喊了一声:“哥。”
“不要对不起。”杜以南把着方向盘,车开了出去,“没有对不起。”
杜以北鼻头一酸,音量很低地嗯了一声。
沉默了一路,他把额头贴在椅背上也贴了一路。停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车窗外边,酒店,杜以南没有把车开回家。
“今晚不回家了。我这阵挺累的,再对上爸妈,没法演。”杜以南把房卡插进卡槽里,转过来看着他,他低头看着他哥鞋上的一个小灰点儿不说话。
“小北,抬头看我。”
他很听话,抬起头看着他哥的眼睛。
杜以南说:“如果你不想让爸妈知道,爸妈就不会知道。知道你秘密的人,只有我们。”
杜以南去了阳台,给家里打电话报备说今晚不回家睡,挂掉之后靠着护栏点了一根烟。
阳台没有开灯,昏暗里像有一点鲜红的星星在他哥的嘴唇旁边闪跳,却并没有真的抽,只是挟在指间,等烧过半根,就掐灭了。
得知的人越多,秘密的力量是否会被冲淡,他不知道,但保守秘密的辛苦不会变。
杜以南大概在外边发了十分钟的呆,头发丝被风吹得已经凌乱,终于回身推开了阳台门,靠在门边看着他。杜以北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过去搂搂他哥,对他哥说我明天就走,再也不回来了,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别伤心,别为我操心。但他就只是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知道人被拖下水后成了鱼就再也回不到陆地,离开水会干涸到死。
杜以南却先朝他张开了手臂,声音在一片黑暗里格外清晰:
“过来,抱一个。”
“……刚不是抱过了吗。”他的声音也有些干涩,跟让砂纸磨过似的。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走过去,把脸埋进了杜以南肩窝里蹭着。
“光顾着想事了,没认真抱。”杜以南说完这句就不说话了,手一直在他背后轻轻拍着,沉默了有几分钟才像憋完气儿似地说了一句,“……愁死我了。”
“哥。”他忽然说,“你是不是其实知道?”
杜以南眯了一下眼睛,松开了他,似乎在回忆:“啊。大概……算有一点。”
他听了这话,站着愣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杜以南笑了,微微皱起的眉头让这个本来就不明显的笑容看起来苦苦的。
“你刚上大学那年,我去看你。你趴我旁边睡着了,还做梦。记得吗?”
他点点头。
“你梦里喊的是哥。还骗我说是梦见小时候我带你看片子呢,从小到大你撒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我见过的还少么?”
他猛地全身都僵住了,大脑倒带回到那个夜晚的梦,没有等他完全想起那一天的所有细节,杜以南又开始接着往下说:“我以为我听错了。至少一开始是。但是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的每一个朋友我都认识,可是我却不认识他,他能让你哭,一次次逃走,甚至离开家里……离开我。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你从小最粘人,根本离不开我,永远像只小跟屁虫黏着我,哥哥长哥哥短的。就算后来忽然转了性,也还是要每天从学校打电话给我,说又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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