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自由(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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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腿从膝盖便没了,裤管布料扎实地打了个结绑住漏风的裤管。
门口,一个脸上贴ok蹦的小伙子兇猛地飆着黑色喷漆小绵羊经过,突然甩尾在花篮前停下、咧起嘴开朗地朝他挥了挥手。
「徇爷!今天有新鲜的蔷薇啊!要不要帮您喊姑娘摘一支?」
青年抬头,隔着金丝眼镜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
眼前这是当地小霸王头头,专门路见不平坑人钱财,他刚搬过来时这群人大概是觉得一个瘸子好欺负,就直接在他买菜回家途中拦人勒索。
只是没想到青年一杖一个小朋友横扫全场,小霸王们不死心,第二回再来就先抢了他的腋杖,结果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把小霸王们当杖一敲一个小朋友再度横扫全场,用血淋淋地教训证明就算瘸了条腿照样吊打这帮还没成熟的萝卜头们十条街。
自那以后,这街区的小霸王们见到他都会恭敬地吼一声徇爷,隔几十米远依旧听得出中气十足,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对于新大哥的耿耿忠心天地可鉴。
而也就因为收服街霸这事,老里长特别邀他过去喝酒感恩戴德一番,从此青年莫名在当地有了点话语权,连本来不怎么样的园艺生意也好了不少。
青年属实没料到这结果,不想自己一来又成为重点人物了。
「不用。」青年淡淡没再理他。
「不是啊徇爷!我们海镇的妹很带劲的!各个健康活泼小麦肤色,一个比一个麻辣烫!你要不就试试拐个回家做老婆吧?」
青年实在没法理解「麻辣烫」是甚么形容,加上他没那意思,就随口说了句:「我已经有人了。」
小霸王瞪大双眼:「甚么!我们有嫂子了!在哪里?!」
「在我家乡。」
「那他为甚么没过来?」
「他有他要做的事。」
「!」不想小霸王闻言一抖,摀着嘴悲愤欲绝道:「徇爷,是不是你被人始乱终弃了?」
「……」青年放下水壶,弯腰挑起杖微笑道:「你小子戏很多啊?」
小霸王见他用抄傢伙的姿势抓着拐杖,终于想起被支配的恐惧,麻溜地滚了。
花房又清静了下来,青年放下拐杖重新提起水壶,继续往下一盆浇过去。
他来之后托人匯的存款不多不少,就够一栋透天还有估计两年的伙食费。
由于青年瘸腿的关係,很多纯苦工不方便做,好在他有些背景,还能在当地市镇警队研发改装枪械和相关配备当个顾问,又在家楼下开了间花房,没事还能做做园艺当副业来维持生计。
海风喧嚣,吹起带着咸味的空气。
时不时有车路过,有时停在街边,有时停下沙滩,这里虽然偏僻了点,开车来回两周跑不掉,但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清静圣地。
又一辆异常骚气的大红车停到对街,青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瞥见车后绑着的衝浪板,心想应该又是哪个心血来潮的游客,便低头顾回自己的花园。
邻居大妈出门时又见到赏心悦目的美男浇花图,拎着菜篮忍不住朝青年和譪地笑了起来:「朱先生,今天甚么花啊?」
青年笑着放下水壶,递出一支道:「红蔷薇,您送一支给叔叔吧。」
「这……」
「没关係,就是我一点心意。」
邻居大妈谢过,高高兴兴捧着那枝花又返回家里了。
海风很舒服,清晨阳光也不算烈,照着小小的窗台,滋取着刚刚好的日色。
一滴晶莹水珠从鲜嫩的花梗上滑落,没入土壤。
兜前围裙浸了点水渍,修长指节在红砖色的花盆边缘刮了一下,蹭掉滴出的湿润,然后又继续浇灌下一丛生命。
世界清净,又美好。
耳边响起叮噹乐声,花店门是开着的,不过门边的风铃被来人特意撩了一下。
青年在这住了三个月,一般熟人都会先喊他,直觉来人就是普通游客。
然而等他抬眼,却怔住了。
「朱先生,今天的红蔷薇盛开正艷啊。」那人单手摘下太阳眼镜,倚着门道:「我很喜欢,也想买来送男朋友一隻,你帮我包起来吧?」
他稜角处带着鬍渣,周身细沙细草展示了一路上的风尘僕僕,却依旧掩盖不了笑容中的恣意欣喜,也许是被这些天日头热的,肌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全身就一件运动吊嘎花衬衫和牛仔短裤,浑身带着小霸王口中所谓的海镇专属「麻辣烫」风采。
他朝青年一笑,飞扬的唇线在青年心尖绕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悸动。
「阿掣。」
「是啊,是我。」朱掣故作苦恼叹了口气:「我可是卖掉全身家当才好不容易追过来的,连人带老公本都栽在你手上了,你这回要是再把我丢包,就真不够男人了。」
可青年只是一瞬不瞬望着他。
他也说不清自己当时为甚么推开朱掣,却又在最后丢了那枚硬币。
也许推开时想的是别牵扯到他,又也许丢出那枚硬币,是想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期待着某人会来。
然后他就真的来了。
就像一个奇蹟。
「阿掣……」青年低喃,将这么名字在唇齿间反覆寻味,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意,珍而重之,像是承诺着甚么,再度啟口:「阿掣。」
他的名字沉甸甸的在唇间环绕。
一度繾綣,一度沦陷。
一度安泰平安,一度岁月静好。
「嗯,是我。」朱掣眼角泛起泪光,抬手搓了搓鼻子,一不小心便红了眼眶:「我终于找到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