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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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阿明他们,没了。」一个人看着追踪器上的红点消失,沉重地开口。
姚安舜叼着烟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言不发,船上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c,姚蛇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温河清怎麽可能有…」
「嘭!」
一瓶酒jg被砸到地上,瓶身碎了大半,说话的那人止住了声音,回头一拳打在船壁上。
商明予靠在船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稍微活动了一下腿,痛得倒x1一口冷气,没人帮他处理腿伤,他只好撕了衣服绑在伤处止血,k子完全被血ye染红、弄sh,他的生命力不断流逝。
有人注意到商明予的动作,开口问:「老大,温过怎麽办,杀了吗?」
听到这话,商明予抬起眼眸,对上姚安舜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对方的眼神冷厉,里面杀意明显。
「不杀。」姚安舜沙哑着开口,「断了手脚卖到地下,温河清答应过我们的那笔钱,他来替他还。」
「这样会不会留下尾巴,温河清查到怎麽办?」
「温河清不会来救他的。」姚安舜扯出恶劣的笑容,「一个冒牌货,丢了也就丢了。」
商明予自顾自地检查身上的伤口,没有理会姚安舜的话。
船上恢复了安静,一晚的鏖战让所有人身心俱疲,他们决定轮流守夜,夜晚的海上只有海浪起伏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沉闷又压抑。
不知在船上待了多久,商明予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脑海中时不时炸开的刺痛令他无法休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分离,jg神已经到极限了。
商明予倒在船板上。
守夜的一人发现商明予的异状,他走近商明予,蹲下身查探鼻息,很微弱,在他想回头提醒同伴的时候,商明予抓准机会用力踢中男人的咽喉,窒息的剧痛席卷全身,那人随即倒地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重物砸地的声音引来另一个守夜人,商明予没时间思考,ch0u过男人腰间的枪就进行s击,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
短暂的混乱之後,商明予被围困在甲板边缘处,他的面前,是一圈对准他的枪口,姚安舜sisi盯着商明予,他眼中红血丝暴涨,面部扭曲。
而商明予在看月亮。
包围圈不断缩小,商明予回过头问了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无人回应,商明予也不在意,他粲然一笑,突然上身後仰对姚安舜打出一枪,这毫无预警的一枪镇住在场所有人,一瞬间的火光深深印在他们的眼底,无法消抹。
商明予掉入了海中,他的那枪准心很歪,姚安舜只被子弹擦到手臂而已。
落水声响起,船上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冲到商明予坠海的位置查看,光线刺不透幽深漆黑的海面,他们只能看到随风而动的海水波纹撞上船身,破碎成细小的浪花,被大海融入淹没。
姚安舜气得朝海中连开了好几枪,左肩的伤口裂开,血ye浸透白se的纱布,他感到阵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也栽到海里去。
海水从四面八方侵入身t,被挤压的感觉让商明予痛苦无b,周围如si一般沉寂,只有沉重的心跳声打在耳膜上,像是濒si之际挣扎着的求救。
商明予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下沉,他的四肢就像凝固一般动弹不得,呼x1道逐渐放松,肺部被水灌满,大脑开始转不动了。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商明予好像看到有东西在向他靠近,他调动全身所有的力气伸出手,想触碰那个东西。
那东西越来越近,商明予看清楚了。
如瀑的黑se长发,鱼鳍状的耳边被银蓝se鳞片包裹,下身是一条巨大的蓝se鱼尾,初见时的那条人鱼用满含悲伤的眸子看着他,看着他坠落。
商明予笑了笑:哥哥,你来啦。
人鱼游到商明予身边,商明予抚上他的眼角:对不起啊哥哥,让你难过了,笑一个,好吗?
原本我今天是要来看哥哥演出的,现在怕是赶不过去了,好遗憾啊,哥哥下次出新剧,我一定会准时到。
哥哥,留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吧,我想好好看着你,也想让哥哥一眼就能看到我。
商明予感觉到人鱼抱住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後紧紧回抱住人鱼,他的身t开始剧烈颤抖,眼泪决堤而出:哥哥,我不想si。
我想活下去,我想和你一起去看这个世界,我想照顾你,我想和你有未来……
哥哥……我真的……不想si……
背部被一下下抚过,带着安抚意味的温柔歌声传入商明予耳中,轻轻回荡在整片海洋里。
商明停住哭泣,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他半阖着眼睫,闷着声音说:哥哥对不起,我又要睡着了,但是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後一次听你唱歌睡着。
明天早上起来我会为哥哥做早餐,到那时你再原谅我,好吗?
现在,我想先睡一下。
晚安,哥哥。
商明予独自向漆黑深沉的海底不断下坠,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眼角的泪被海水消融,无影无踪。
——晚安。
黑夜中,一艘快艇急速向前方的船只靠近,不久前隐隐传来的几声枪响让易天捕捉到大致的方位,他计算着距离和时间,抛下大部队提前坐快艇追到姚安舜的船只。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弃下快艇游泳靠近,利落地翻上船後向其他人传递位置,奇怪的是,船上的戒备松得可怕,不像是姚安舜的布置。
易天逮捕住一个落单的人,对方的枪被他缴了抵在那人脑门上,易天一问,那人就把什麽都说了。
「他是被b得跳海的。」易天语气沉得可怕,「姚安舜人呢。」
「老大……姚安舜si了。」
易天双眼眯了起来,手上的枪紧了紧。
「真的!温过跳海之後,姚安舜就晕过去了,七爷他们把他带到船舱去休息,等再出来时就是si讯了。」
「你们二当家杀了他。」
那个人不说话了,但这态度已经显示一切。
霎时间,几道刺眼的强光s来,易天眼皮一跳,暗自低骂,他快速敲晕了男人,拖着他躲进y影处。
船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光束,有另一艘船正在向他们靠近,停在了不远处,姚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甲板前方。
「妮子,你姊姊呢?」七爷点了支菸,也到前头,和姚然面对面站着。
「她早走了。」姚然看七爷ch0u菸,下意识皱起眉头,手在面前来回扇了几下,「阿蛇说了,姚安舜不在,要处理你们这种货se,我就够了。」
「口气倒是够大的,也不怕闪了舌头。」七爷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他吐着菸开口,「但你姐姐说错了,等着给你收屍吧。」
此话一出,七爷身边的人都举起抢对准姚然,姚然挥退身後yu上前的同伴们,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向前对着那些枪口更进一步,表情桀骜,语气不屑地吐出一句:「全身上下就嘴最y。」
七爷嘴边的菸一抖,额角青筋都涨了起来。
易天藏在暗处看这两方人对峙,心里盘算着怎麽尽快打破这僵局,他好脱身去叫人寻找商明予。
「都把枪放下。」七爷首先开了口,他把烟丢到船板上用脚撵了撵,「三哥的屍t给你,让我们走。」
「我要他的屍tg嘛,si了就扔海里算了。」
姚然越发赞同姚蛇的话了,这群人没了姚安舜之後是真蠢,聊得她心累。
「我是来替温家要人的,温过呢?」
对面突然一阵沉默,姚然心里有了个底。
「那小子掉下去了。」七爷指了指大海,「速度快点儿或许还能捞着。」
枪声在寂静的海面上炸开,撕破安稳的表象,七爷全然没想到对方的人早已混上了他们的船,他指着姚然便破口大骂,下令反击。
姚然的表情也不算好,易天的出手令她猝不及防,最关键的是,她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捕捉不到对方的位置。
难怪阿蛇答应借人给他,想必让自己跟着来也是算好的。姚然咬着牙,面se不虞地被同伴拉离甲板。
姚然的人在明,易天在暗,七爷还来不及想到同归於尽那一步,就被夺了x命,剩下的那群也撑不了多久,没过几分钟,海面上又重归平静。
易天躺在满是屍t和鲜血的甲板上,仰望着圆月高挂的天空,他伸出手对准月亮,月光透过指缝洒下,柔柔地照在脸上,不刺眼。
五指收拢,圆月被易天抓在手中,突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咙,易天下意识用手摀住嘴,鲜血染红抓住的月亮。
易天看着手上的血迹,笑得全身都在疼,他遮住自己的双眼,装着轻松的语气喃喃道:「是你先不等我的,所以,我不算食言,你可不能怨我。
剧院里,掌声雷动,温过的演出得到了全场的认可,他站在台上谢幕时,眼神一直在观众中搜寻着,但直到最後都没找到他想见的人。
那束惯例的玫瑰也没出现。
下了舞台,坐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温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调整着他的眼神和表情,试了好几次,温过才像是满意了一般,拿起卸妆用品开始卸妆。
「cyril,今晚的表演……」
aria进门看到的就是对着镜子卸了大半妆容的温过,他笑着的样子照在镜子中,一瞬间让aria愣了神,她还以为坐在那儿的是商明予。
aria皱起了眉头,温过这样的表现让她有点不舒服。
「怎麽了?」
「没什麽。」aria走近温过,试探着问,「刚刚看你像在找人的样子,是你哥哥吗?」
「哥哥临时有事,不来了。」
温过看着镜子继续卸妆,他的神情没变。
aria看着这样的温过,不舒服的感觉更甚,她换了个话题想引起温过的注意。
「cyril,周末我们去逛逛吧。」
「我就不去了,你找别人吧。」
「一直待在家里会发霉的哦。」
「aria。」温过闭上了眼睛,往脸上拍了一捧水,「对我来说,这座城市已经没什麽可逛的了。」
容京病床旁,温河清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房门被推开,易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温河清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管了。
「容京怎麽样了。」易天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问温河清。
「醒来一阵,吵着要出院,给他打了点滴,现在又睡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温河清敲击键盘的声音。
「那他呢,找到了吗?」
键盘声停了下来,复又响起。
「没有。」
某片海域上,打捞工作一直在进行着,至今已有两天。
陈一烨站在海岸边远眺大海,初升的太yan把远处的海水染红,海天相接,美不胜收,又有谁能知道,这美景下面藏着人间多少的遗憾事。
脚上传来些许sh润的感觉,陈一烨低头一看,海水不知何时已经没过了鞋底,涨cha0了,他往後退了几步,继续欣赏海上日出。
几个小时後,对讲机那边来了消息,海上搜救人员的声音传来:「报告,c小队发现情况。」
容京彻底清醒後,让易天帮他一起办理出院手续,他回到家中,环视这个自己和商明予相处了近三年的房子,里面属於商明予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一双室内拖鞋,公共区域几乎没有对方存在的痕迹。
容京推开商明予的房门,好些天的不通风让房间内的空气有些沉重,x1入肺部的感觉并不好。
打开窗户後,容京仔细地收拾了商明予的个人物品:衣物、摆件、电子设备……没多久就基本收完了,只占了寥寥几个箱子。
容京拉开书桌的ch0u屉,发现里面放了一张对折的纸,打开纸张,上面只写了两句话:
【可以的话,把我的骨灰给他吧。】
【容京,对不起。】
修养的这几天,容京积压了不少工作,易天看着对方一杯杯咖啡下肚,眼下的乌青不断加深,他没有加以劝阻,反倒是跟着对方一起拼命,他知道容京有心事。
一日午後,易天把安眠药融进水里拿给容京,待对方睡熟後,他打开桌子左侧第二个柜子,这里是容京习惯x放东西的地方。
柜子里的东西没什麽异常,就在易天以为自己想太多了的时候,他发现容京常看的一本书中有夹东西的痕迹,翻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对折的纸。
商明予的屍t被打捞上来,si相并不好看,长时间的海水浸泡让他的身t臃肿,面容也模糊不清,只能靠衣着判断身份。
陈一烨迅速向温河清报告这里的情况,并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计划把商明予放进冰棺里,前往最近的一家殡仪馆。
在殡仪馆人员整理遗容时,他们在商明予上衣内侧的口袋里,发现一封像是信件的东西,但已经被海水浸透,变得破碎不堪,上面的内容也看不清了。
温河清和陈一烨站在火化炉前,炉子几乎全被金属包裹,只有一片玻璃阻隔的小方框可以透出里面的场景,大火不断燃烧,吞噬一切。
「温总,如果我si了,您能别烧我吗?感觉好痛苦。」
温河清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沉下语气道:「少说傻话。」
陈一烨侧头看温河清现在的样子,突然做出一个极不符合身份的动作,他伸手抚平温河清的眉间,轻声回了句:「好。」
等容京和易天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放在桌上的一个小盒子,孤零零的,周围什麽都没有。
温河清站在外面ch0u烟,听到身後传来脚步声,他熄灭烟转过身去,来的人是容京。
「河清哥,把有关他的东西都给我,我带他走。」
「没有那些东西,早就全部销毁了。」
「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吗?」
「从他签下合约的那一刻起,商明予这个人就不存在了。」
容京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曾经最欣赏的就是对方的杀伐果决、不留余地,天真地认为对方所做的一切抉择都是对的。
这次,温河清也一样处理得乾净决绝,只是,容京心里再生不起一丝尊敬和崇拜。
容京的眼神让温河清莫名烦躁,他眯起眼睛说:「容京,这话本来之前就该和你说,但我觉得你自己能拎得清,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他可不是温过,连替身都算不上。」
「河清哥,你说的对,他不是温过,他是商明予,是我的伴侣。」
「伴侣?就因为那场可笑的形式婚礼?」
容京x口一紧,他沉默一阵,随後缓慢而坚定地开口:「我清楚嫁给我的人是商明予。」
温河清重新燃起一支烟,他微微抬头吐出烟雾,浓白的烟朦胧温河清的神情,容京接到对方抛来的东西,是属於商明予的那枚婚戒。
他听到温河清说:「一烨总喜欢留下些无用的东西。」
温过回国了,就在容京拿到商明予骨灰的第二天。
家门口的监视器显示出温过样子的那一刻,老实说容京被吓到了,他并没有告诉温过任何有关商明予的事情。
打开家门,温过微肿的双眼和疲惫的神情落入容京眼中,他突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是侧身让对方进来。
容京倒了杯温水递给温过,他无名指上的两枚素戒反s出灯光,刺痛温过的眼睛,他避开眼神,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突然回来,河清哥知道吗?」容京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看着风尘仆仆的温过。
温过摇了摇头,他握紧手中的水杯,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我听说,商明予si了?」
「嗯。」
「……为什麽?」
容京看向温过,对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他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哑着声音说:「胃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容京,我喜欢他。」温过毫无预警地开口。
但容京只是怔了一下,随後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温过大口喝完杯中已经有了凉意的水,问:「他现在,在哪里?」
房门被打开,温过走进了商明予的房间,床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他的ai人。
温过深x1一口气,他压下颤抖的声音,对容京说:「抱歉,我想和他独处一段时间。」
容京关上了房门,他听到门内传来压抑又沉痛的哭声,一声声砸进他的心里,容京的视线开始模糊,他阖了阖眼,快步离开了这里。
温过陪商明予度过了一晚,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温过醒来後还是觉得头疼无力,他洗漱过後出了房门,看到容
京和温河清坐在沙发上,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谁也没说话。
温过的出现打破这份平静,容京站起身,而温河清毫无反应,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温过。
「哥,我回来了。」温过主动开了口。
「嗯。」
温过局促地抓了抓手,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容京见状,带着温过进了餐厅,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
容京坐到温过对面,好笑着问:「现在知道害怕了?」
温过闷声喝豆浆,没回应容京的话,容京也不生气,他让温过慢慢吃,自己走回客厅去同温河清说了些话。
在温过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容京走了过来,语气温和:「温过,你带商明予走吧。」
这话来得突然,温过放下筷子,一双桃花眼看向容京,眼中情绪复杂。
「如果我是他,也会希望能待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身边。」
容京不偏不倚地对上温过的目光,温过觉得面前人虽然在笑,神情却像要哭了一般,他狼狈地躲开这种眼神,唇开开合合,最後说出一句:「容京,对不起。」
这句话入耳的瞬间,容京像是僵住了一般,他看着低下头的温过,轻轻说了句:「别都和我道歉啊……」
容京r0u了r0u温过的头发,说:「小过,感情要是讲究先来後到的话,就不是感情了,所以,别内疚。」
「我一直希望的,就是你能无忧无虑。」
温河清最近很是头疼,温过自从回到温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用餐也是极不规律,任谁叫都不开门。
连续一周後,温河清终於忍不住了,他强行进入温过的房间,却发现人并不在卧室,而是靠在室外yan台边,动作娴熟地ch0u着菸,手边的菸灰缸里已经有了不少菸蒂。
温河清上前夺下温过夹在指尖燃烧着的菸,语气愤怒:「你不要你的嗓子了吗!」
温过看着这样生气的哥哥,突然笑了出来,他问了温河清一个毫不相g的问题:「哥,你认识商明予吗?」
温河清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但还不至於让他表现出来,他的语气没变:「怎麽了?」
「商明予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他和我长得很像,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会被吓一跳的。」
温过陷入回忆之中,表情很温柔。
「我与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会带我在城市中探险,寻找各种好玩的东西,去那些我本来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
「他会陪我练习音乐剧,就算这对他来说就和天书一般无聊难懂,虽然他也常常在中途睡着,但只要我一停下,他就会醒过来,r0u着眼睛问我结束了吗?
「他会拉着我一起养生,到了最後,几乎整个剧组演员们的身t健康都是他负责的。
「我问他为什麽,他说,他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玩够,他惜命。」
温河清把那支燃烧过半的菸放入自己嘴中,深深x1了一口。
他听到温过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提问:「这样的人,怎麽会si於胃癌?」
两只麻雀飞过,温过抬头看向蓝天,成片的厚重云彩随着风缓缓挪动,向着太yan而去,他听到了温河清的回答:「命。」
云层遮住太yan。
温过低下头,入眼的是种植着各种名贵花卉的玻璃温室,在温室的中心,盛开着火红娇贵的玫瑰,层层叠叠,热烈地紮眼。
温过收回视线,微笑着看向温河清,像是释然般开口:「是啊,命。」
那天之後,温过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和温河清的关系也回归正常的相处模式,樊月常常来找温过,拉着他陪自己逛街或吃饭,时间就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缓缓流过。
「你又要走,去哪里?回纽约吗?」樊月收回夹菜的手,看向面前正喝茶的温过。
「不知道。」温过放下了茶杯。
「不知道?」
「亚洲、欧洲、北美洲都有可能,全看我到机场後时间最近的航班。」
「说走就走的旅行吗?我之前也有过一次,挺好玩的。」樊月夹了口菜,问温过,「河清哥知道吗?」
温过摇了摇头,他狡猾地笑着:「我想当一次坏孩子。」
看到温过这样的笑容,樊月突然感到陌生极了,她总觉得温过不该这样笑,之前温过的笑容总是温柔而得t的,但这份得t中带着难以消除的疏离感。
现在,樊月看着面前笑得自在的温过,这是她见过的,最鲜活的笑容。
不由地跟着g起嘴角,樊月b了个「ok」的手势表示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走漏风声给河清哥!」
托运完行李,温过轻轻r0u了r0u有些酸涨的手腕,准备先去换点钱备用,他这一站的目的地是巴黎,要用现金的地方不少。
「小过。」
身後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温过回过头,看到的是气喘吁吁的容京,他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上前几步站到容京身边说:「是樊月告诉你的吧。」
容京平复了一下气息,说:「樊月放心不下你,让我过来看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温过失笑,「不过也正好,帮我拿着这个,我去换钱。」
容京手中被塞了个黑se小盒子,有点重量,轻轻抚过盒子顶部,他想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麽。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中,容京看着渐行渐远的温过,恍惚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自己的表白刚被温过拒绝,他还没来得及细细t会失恋带来的苦闷,就收到温过要转学国外的消息。
那次,自己好像也是被樊月提醒着才赶到机场,只可惜晚了一步,当他找到温过时,对方已经进了候机厅的安检门,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温过越走越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容京低下头,轻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他笑了笑,把这些记忆埋入脑海深处。
两个高挑的帅哥并排行走的画面很容易x1引目光,温过习惯x戴上帽子和口罩,遮挡住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就送到这里吧。」两人停在安检门的不远处,这里之後容京就不能进去了。
「你还回来吗?」
温过被容京的问题问得愣了下,他接过容京手中的小盒子,笑着说:「会回来的。」
容京垂下眼睫,他取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戴到温过的手指上,大小正合适。
温过感觉到自己被容京抱住了,耳边传来一句:「再见,小过。」
「再见。」温过伸出手,轻轻落在容京的背後,回抱住了对方。
来到巴黎的第二个月,温过寄出几张明信片到国内和纽约,收获了好几份关心和aria打来抱怨的电话。
「cyril你可真逍遥,知不知道我都快忙si了!天天c心这些c心那些的,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很多。」
「不然我也给自己放个假,来找你一起旅游吧。」
「算了算了,要是连我也走了,这剧团还不得彻底乱了套了。」
温过听着电话里aria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由笑了出来。
「cyril?」
「等以後有机会,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你们一定很聊得来。」温过带着笑意说到。
这通电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挂断电话後,温过伸了个懒腰,他起身推开窗户感受午後的微风,风中夹带着几缕凉意,很舒服。
街上的行人不算多,偶尔会有几辆复古马车经过,温过泡了杯红茶,坐在窗边写写画画,桌子的另一边上放着一个小盒子,温过看他的眼神温柔。
每去到一个新的国家、地区,温过的心境都会发生变化,旅程中的他并没有放下音乐剧,他已经习惯带着纸笔出门,有了灵感就随手写下来。
温过记下一个音符和字句,慢慢把细碎的音调碎片融合成曲,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有时可能要好几天,温过才会落下几句,但只要写了,他就不再更改,只是在曲调不和谐时把这一段暂时放到一旁。
温过在旅途中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新婚的年轻夫妻、负气假装离家出走的小孩、领着微薄救助金但依旧快乐的流浪汉、偶尔有认出他的粉丝……也有和他一样的旅者。
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故事,只要他们愿意分享,温过就静静地听,他不发表任何意见,就是微笑聆听,以致於曾经被人认为言语障碍。
听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询问,温过只是加深了嘴角的笑容,他送给对方一张风景照,却没有解开对方的误会。
当然,旅途中发生意外的机率总是要大过顺利的。
就说温过最惨的一次,才刚出机场就被人0走了钱包,直到他要付车费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计程车司机不信温过的解释,以为他想搭霸王车,直接把温过载到当地的警察局。
等把前因後果都解释清楚、办好证件挂失之後,都已经接近半夜了,温过勉强在警局过完了自己在这个国家的第一夜。
然而从警局离开後,温过已然身无分文,在陌生的街道口站了几分钟後,他选择慢慢往前走。
温过漫步到中心广场,这里矗立着一座很大的nv神像,yan光为nv神披上金se的丝袍,看起来神圣又美丽。
一段从没人听过的优美旋律在nv神像前响起,轻柔的歌声随风飘散开来,不远处楼顶上的白鸽飞起,又落在地面上,它们的眸中倒映出置身广场中心的温过,他的身边有几人驻足聆听,白鸽看了一会儿,又朝其他方向飞去。
温过t会了几天流浪的日子,手机的电量也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就在他考虑当街头艺人能否养活自己时,警察局通知他说,钱包找到了。
温过领回了自己的钱包,里面的现金当然是被洗劫一空,但证件、银行卡之类的东西都还在,该说万幸他遇到的是一个有良心的小偷吗?
没有太多思考这件事,温过找了一个酒店下榻,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他躺在床上查询天气预报,上面显示接下来的一周都是晴天,气温宜人,适合出游。
傍晚的山间开始弥漫出雾气,温过拉了拉肩上的背包,加快下山的步伐,山路b他想像中的陡一些,好在,他还是赶在太yan完全隐没前抵达山下。
然後温过发现,他迷路了。
尽管迷路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温过还是会紧张,尤其是在看到「注意猛兽出没」的警示牌後。
眼前只有一条直道,周围除了树还是树,温过只能赌一把自己的运气,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
幸运nv神选择眷顾迷路的旅者一次,渐渐地,温过能看到远处建筑发出的灯光,他加快脚步,在约十五分钟後,看到第一家店铺。
店舖已经歇业很久了,温过在店门上发现搬迁新地址的通知,门旁放着一张椅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温过坐在店前的阶梯上休息,期间他一直在观察那把椅子,椅面上布满尘土,有几株小草在此紮根生长,风一吹,轻轻摇晃。
温过进入一个小镇,他转了一圈,只发现一家老式旅店,紧挨着的就是一间酒馆,此时正是酒馆生意火爆的时候,声响大得老远就能听见,但温过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不住,就只能露宿街头。
噪音吵得温过一晚没休息好,外面天才微亮,温过就打算起床退房,回到市区的饭店好好睡一觉。
办好退房手续,温过走出旅店,发现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躺在旅店门口,是这个国家少见的华人长相,想必是昨晚喝多了直接倒在这里的。
温过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晃了晃那人的身t,开口道:「醒醒,别睡在这儿。」
那人被吵醒,很不满地拍开了温过的手,他的双眼睁开一条小缝,嘴里骂骂咧咧,抱怨着:「妈的谁啊,搅老子清梦。」
出口的脏话在一瞬间卡壳,那人像是被吓到一般,双眼陡然瞪大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颤抖地说:「你怎麽还活着?」
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犯蠢,那人推开温过就要跑,温过在对方眼神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就留了心眼,他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演出打戏的经验也足够制伏这个被酒se掏空身t的男人了。
被温过反手压制在地,男人挣扎了几下发现反抗无效,索x安静了。
「你是谁?说这话什麽意思?」
温过沉下声问出这几个问题,见被压制的男人不回答,他把对方的手臂反方向压去,下一秒就听到了男人的痛呼声。
「说话!」温过卸下一些力道,仍旧压制着对方。
男人吃痛地回答:「您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合作过不是吗?」
「说实话。」温过的语气冰冷。
「痛痛痛,我说我说。」男人喘了几口气,接上,「姚安舜您还记得吗?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
温过抿着唇不接话。
「当时您和姚安舜在一条船上,我在另一条,收到的消息是您跳海了。」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温过,眼底带着疑惑地打量。
「继续说。」温过的力道加重。
男人额上开始渗出细汗,他不敢隐瞒:「我和其他兄弟们到岸上後等了姚安舜很久,之後才辗转得知他们那边出了意外,一船人都没了,没想到您活了下来。
「为什麽要抓我?」
男人察觉到温过的语气中带着颤抖,他偷偷调整位置活动手腕,想趁机挣脱,却没想到温过的动作b他快一步,他被拽着头发狠狠往地上一砸,这下他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是为了报复,温河清害姚安舜失了势,被自己的侄nv夺权甚至追杀,他想报复温河清!」
「小少爷,我当年也不是故意要折磨您,我个做手下的就是听命行事,现在已经洗手不g了,您放过我吧。」
短短几句话,温过感觉自己全身的血ye凝固,他强忍着心头泛上来的闷痛,努力保持声音平稳,问:「你们当时去的,是哪片海域?」
温河清第一时间收到温过回国的航班信息,说到底,他不会真的让弟弟一个人在外,发现温过离开的当下,他就查到了对方的去向,并派人去到温过身边保护。
然而没几天,温河清就收到了大批「丢失温过行踪」的消息,原因是有人在搅局,搅局的那个人,是易天。
温河清质问过容京,得到的回答是:易天已经从容京那里辞职,现在谁也管不了。
後来是易天先联系的温河清,他说他会保护温过,但温河清不能再派其他人过来。
温河清其实不愿意把弟弟的安危全权交给易天,只是如今这情况,也只能暂时和易天达成合作。
每次温过去到新的国家,易天都会通知温河清,也算是让他放心,这次温过要回国的消息也是易天告诉他的。
许是台风要来的缘故,这里的海风算不上友好,被卷起的沙粒打在脸上,让温过不适地眯起眼睛,他拉下帽檐遮挡住一部分风沙,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和拖行行李箱的轨迹,很快又被掩埋。
易天在远处看着温过沿着海岸边缘来回走,他的足迹没被留下,总是走过就被海水冲刷殆尽,温过走累了就坐下休息一阵,随後继续走。
「呵。」易天发出一声嗤笑,他觉得温过这种行为特别蠢,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对方。
天se渐暗,夕yan与月光交互倾泻在海面上,两种不同的颜se就这样相撞,渐渐地相融,最後合而为一。
温过被这样的美景x1引,他停下脚步,静静感受自然带来的无声震撼,耳边的风声依旧凌冽,但温过已经注意不到了。
时间随着海风一起掠过温过,眼前的美景转瞬即逝,夕yan燃尽最後一束光,圆月皎洁银白的光辉占据海面,像是洒下一片闪烁的宝石,很美,也很冰冷,毫无生气。
温过就地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身边,随後吞了两片白se的药片,他没有喝水,任由苦味在喉咙深处蔓延开来。
把背包垫在脑後,温过躺倒在沙滩上看月亮,海边的风势逐渐减小,偶尔有飞鸟从上空飞过,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平静地闭上双眼。
「起来!」
温过是被人强行拽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不算熟悉的脸,看对方这脸se应该是相当生气的。
易天架着温过的一臂把人抬起,夜晚涨cha0的速度非常快,刚刚温过的腰部已经完全浸在海水里。
「这算什麽,自杀?别再这麽蠢好吗?温过!」
听到对方开口,温过才算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是叫做易天,之前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温过靠在易天身上,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全身都在细微颤抖,掩盖在凶狠表情之下的是深深的後怕。
身为演员,温过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但他不理解为什麽易天会害怕成这样。
温过醒了醒神,轻轻推开易天自己站稳,他的目光直接对上易天,看表情对方大概还没从那种愤怒的害怕当中ch0u离。
易天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住,当他看到海水漫上温过的身t时,不可言说的恐惧感瞬间包裹全身,易天甚至没多思考,身t就先行动了。
「你放心,我没想自杀。」海风绕着温过的声音一起吹进易天耳中,他听到对方说,「我只是,想休息一下罢了。」
温过後退几步,轻轻拍了拍头发和上衣,把上面附着的沙子抖落,随後抱起刚刚搂在怀中的盒子,退到海浪拍不到的地方,重新坐下。
易天跟着坐到温过身边,两人没再交流,只是沉默地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海面,看着不断涨上来的海水。
易天对这片海没有好感,他看着海面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思绪飘远,会回神是因为温过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易天侧头看了一眼温过,对方正屈着膝,手臂搭在那个盒子上面,眼神专注地看着大海,他把视线收回,生y地回了句:「没有。」
对话断在这里,抬头看,月亮走过中天,该是後半夜了。
一夜未阖的双眼酸涩得厉害,温过打了个哈欠後用力眨几下眼睛,b出一些生理泪水,嘴唇很乾,上面有薄薄的盐粒,他伸出舌头t1an了一下,舌尖传来微微的苦咸味,起皮破开的细小伤口被盐水浸到,有些痛。
天se逐渐明亮,耳边除了风声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还多了不少海鸟的鸣叫,易天感受到身边的人站起,他侧头看去,温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背包,抱着盒子离开了。
离开前,易天听到温过对他说:「你是对的。」
易天没再看温过,他的视线穿过海面,停在天空中的一只海鸟身上,他盯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拿出手机,视线瞟到了日期显示的地方。
商明予的忌日快到了。
收到易天消息的当下,温河清其实并不开心,甚至有点委屈和烦躁,自家弟弟回国,不提前和他这个哥哥说也就算了,还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愣是在外待了一夜之後才想着要回来。
陈一烨看到温河清的表情,知道对方这是生闷气了,他这个上司,在生意场上是多智近妖、手段狠辣的角儿,但一面对温过,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陈一烨好笑着把一杯红茶放到温河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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