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是也喜欢我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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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c有明文规定的作息表,在俱乐部老板还会担忧选手健康的时候贴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中午十一点开始午餐,十二点结束,过时不候。
不过陶子青、张黎还有以前几位老队友都是电竞圈老祖宗,不喜欢这种不符合实际情况的规定,每天硬是拖到十二点过了才起床,老板拿他们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后来的福宝和大佐也每天睡到自然醒,只要赶在两点之前上号就行。
两点一般是各个战队开始打训练赛的时间。
眼见着快到点了,陶子瑞还没起床,发消息也不回,陶子青只能去宿舍喊人。
宿舍里的陶子瑞睡得正酣,整个人闷在被子里,只露出头顶一撮短发,看着都有点窒息。
“你没定闹钟吗?都几点……”陶子青一把掀开棉被,看见眼前的风景,抓着被子的手指倏然一收。
他和福宝都嫌开暖气太干,所以被子早早换成冬天的厚棉被了,盖着的时候闻不出什么味道,一掀开,浓郁的异香扑面而来。
独属于男性的气味混杂着沐浴乳的清香,顷刻间催发了血液流窜的速度。
陶子瑞上身什么都没穿,下身不清楚,被子遮到了小腹,似乎是察觉到了冷,哆嗦一下,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对着自己发愣的人。
“哥……”他眼底有些红,过度熬夜引起的,瞧着莫名有一种可怜的感觉。
“你……”陶子青猛地惊醒,被羞辱了一般,一把摔下棉被,气得浑身发抖,“你在我床上做了什么!”
“被子太香了,”陶子瑞抱着被子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我好硬,不弄睡不着。”
陶子青脑瓜子嗡嗡的,一下子无法回应他的话,背过身,用力搓了几把脸,语气很差,“赶紧起来,下去打训练赛。”
“哦……”身后传来起床的动静,悉悉索索的,陶子瑞打开衣柜,挑了套顺眼的衣服,“哥,你是不是也硬了?”
陶子青不打算在重要关头跟他起争执,迅速平复情绪,“下去记得吃点东西。”
“哥,你硬了吗?”陶子瑞不依不饶,甚至朝他靠了过来。
陶子青穿的是一条很宽松的牛仔裤,即便不能完全遮挡,不仔细看肯定看不出来,但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到墙上,侧过脸训斥:“你不是不让我为难吗?”
“可是这里没有人啊,没有人也会为难吗?”
和有没有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就不为难了吗?
他为难的不是这段感情本身吗?
陶子青简直要疯,胡思乱想间,陶子瑞已经挨上了他的背,热气朝着耳根洒下来,“哥,我又硬了,好奇怪,一看见你就硬了……”
戳上后腰的硬块像带着强电流,电得陶子青后腰一阵酥软,回过身一把推开了他,满脸惊悚,“你干什么?”
陶子瑞拎着衣服,一丝不挂,茫然又错愕地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抗拒。
不明白?
他一直以来表现得还不够明确吗?
是什么让陶子瑞产生了不在外人面前就可以暧昧的错觉?
陶子青根本不敢看他的身体,对亲弟弟产生欲望,于他而言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然而这件事就这么惊人地发生了,并且还赤裸裸落入亲弟弟眼里。
“哥,你不是也喜欢我吗?”陶子瑞攥紧手中的衣服。
“谁说的?”陶子青满脸惶恐,他像一个见不得光的扒手,在落针可闻的暗巷慌忙逃窜,明明自己的音量很低,却总觉得震耳欲聋,“我没有,从来都没有……上一次,上一次是意外,是意外你知不知道,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绝对不会喜欢你!”
寝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刻意压低的否认不停在耳边回荡。
陶子瑞手里的衣服啪嗒掉到地上,眼神愈发晦涩,周身的气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哥,你那天说了,你说你很喜欢我。”
“……什么?”陶子青如遭雷击。
他什么时候说过?
陶子瑞病情加重,得臆症了?
“你说你没办法,你说我们不能被发现,会被千刀万剐的,你自己说。”
“我不怕千刀万剐,哥你要是怕,我们就偷偷在一起,不让任何人知道。”
陶子青咬牙否认:“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你说过,”陶子瑞黑黢黢的眼珠子直盯着他,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陶子青的视线,“那天你喝了很多酒,我扶着你去厕所吐,你抱着我说的。”
那天?
喝酒?
陶子瑞紧紧盯着他的脸,有些咄咄逼人,“你还摸了我的脸,我想亲你,你不让,我就没亲了,反正你都喜欢我了,我们可以和别人一样,一步一步来,我可以等。”
不会是酒店那天吧?
所以陶子瑞先前这么听话,主动跟他保持距离,是误以为他俩已经互通情意了?
还一步一步来,天呐……
那天发生的事陶子青完全没印象了,听陶子瑞这么一提,心跳狂乱,满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没有办法分辨真假,低着头,视线无处安放,“我喝多了,我说的是胡话。”
“不是!酒后吐真言!”陶子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靠得太近了……
陶子青招架不住,鼻尖充斥着混乱的味道,视野里又是一具朝气蓬勃的男性躯体,忍无可忍地低吼:“我喝多认错人了!”
“你喊了我的名字!”
“……我胡言乱语,我乱说的,喝多了脑子混乱,这里想一茬那里想一茬不是很正常吗?”陶子青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陶子瑞本来就耿,要是给到错误信号,一定会往这条路走到死,到时候他要怎么收场?
“哥……”陶子瑞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双眸水红,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陶子青偏开头,企图躲避全方位笼罩自己的充满情色意味的高温和甜香。
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一松,无力垂落。
“雷……灵吉……”
陶子青没听懂,撩起眼皮。
对上一双没有焦距的眸子。
陶子瑞双眼呆滞,嘴唇蠕动着,中了邪似的,不停说着没有含义的话,灵魂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
“小瑞?”陶子青大惊失色,下意识抓起他的手,“小瑞,小瑞,你在干嘛?”
陶子瑞恍若未闻。
陶子青放轻音量:“小瑞,小瑞跟哥说话。”
“唔……奥……辛真……”
陶子瑞身体僵硬,任凭怎么喊都没反应,缓慢又迟钝地吐着音节,时不时会有片刻的停顿,像在跟什么人对话。
医生说这是自闭症伴发的妄想症,陶子瑞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里面有东西跟他聊天,或是人,或是怪物,不高兴了就可以进去玩一阵。
最严重的时候,陶子瑞甚至会在清醒状态下出现幻听,两个世界混为一体,那个世界的东西跑到这个世界来跟他对话。
不过这种情况不多见,这已经达到了精神分裂的级别。
“小瑞,小瑞,来和哥哥说话……”陶子青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发病,双眼发红,急得团团转。
这么多年了,快十年了,他赚到钱以后,陶子瑞陪着妈妈一起住大医院,一个看胃癌,一个看脑子,应该已经治好的了,怎么会又……
上一回陶子瑞在他面前发病,还是初二决定来上海,去外婆家最后看一眼的时候。
陶子瑞那会儿才八岁,听说他要走,脸蛋一垮,当场自闭。
他放心不下,改签了来上海的火车票,在家给陶子瑞搓了一天手,搓到胳膊抬不起来,才把陶子瑞搓回来。
现在可没有一天让他搓,楼下还有刻不容缓的训练赛,怎么办?
事发突然,陶子青毫无对策,只好一把抱住他,“小瑞,小瑞来陪哥哥玩,好不好?哥哥好无聊,小瑞?”
他的手在光裸的脊背上来回揉搓,从腰窝抚上饱满的背肌,为陶子瑞提供这个世界的触感。
好烫。
为什么陶子瑞的身体这么烫……
指尖颤栗着。
陶子瑞不清醒,他清醒,他能清晰感受到手底下富有弹性的肌肉,能感受到肌肉里隐约的脉动。
“大笛……呃……”陶子瑞突然一顿,“哥……不喜欢我。”
陶子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陶子瑞继续自言自语。
陶子青闭了闭眼,鼻尖抵在他锁骨上,不忿地骂:“别这样,陶子瑞,别他妈这么对我!”
只是因为他否认,就他妈犯病吗?
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这么脆弱呢?
陶子青崩溃地睁开眼,扬起下巴,贴着他的耳朵,用最温和的嗓音,极小声地说:“哥喜欢你,喜欢,哥怎么能不喜欢你,哥一直都喜欢你……”
陶子瑞的身体微微一颤,“哥喜欢我?”
哥哥当然喜欢弟弟,天经地义。
“嗯,哥喜欢你。”陶子青糊弄着他,顺便糊弄了顶在自己小腹上的东西。
垂落在大腿两侧的手忽然一抬,环上他的背,陶子瑞散发出来的热量三百六十度环绕着他,蒸得他大脑缺氧。
陶子瑞低下头,近距离看他的双眼,赤红的黑眸有些湿润,“哥喜欢我。”
陶子青避开对视,胡乱点头。
“那我可不可以亲哥?”陶子瑞下身往前一撞,“可以吗?”
陶子青被压在墙上,避无可避,头皮一阵发麻,强迫自己忽略这根不老实的东西。
火热的气息盖下来,陶子瑞缓缓逼近。
陶子青吞咽着喉咙,整个人都是僵的,不敢拒绝,又十分抵触。
“叮叮叮——”
陶子青吓了一跳,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溜了出去,手忙脚乱地掏手机,一个没抓稳,手机掉地上了,又狼狈地去捡,“喂……喂?”
真他妈丢人。
打这么多年职业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出这么离谱的洋相……
“喘什么呢?”张黎不悦道,“什么时候了,还不下来,snow在干什么?j1人都齐了。”
别看张黎平时好说话,训练还是非常严谨的。
“马、马上……”陶子青清了下嗓子,“马上就来,穿衣服。”
“三分钟,不来就叫他不用来了。”张黎“嘟”地掐断语音。
陶子青面朝房门,犹如芒刺在背,缓了好几秒,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哑声说:“快穿衣服吧,来不及了真的。”
陶子瑞半晌没开口,盯着他僵硬的背影,再次确认:“哥哥喜欢我,对吧?”
“快收拾。”陶子青转身去床头,拉开被套拉链,扯出棉被,一起拿到阳台。
被套扔进洗衣机里,棉被铺栏杆上。
一堆活儿干完,他一眼都没往寝室里看。
训练室里的选手已经整装待发,门推开的时候,张黎斜了一眼过去,看见兄弟俩并不美妙的脸色,联想到语音里混乱的呼吸,不由有些狐疑。
“吵架了?”张黎用口型问。
陶子青摇摇头,见陶子瑞径直走向机位,只好朝暖柜走过去。
张黎心中啧声,多稀罕,这千年的老狐狸,还能跟亲弟弟吵到两眼通红。
“青哥,snow,快点,他们都催了……”福宝没注意到异样,大大咧咧催促道,“哎?snow,你怎么穿青哥的队服?”
陶子瑞黑白相间的外套上,明晃晃印着陶子青的比赛id,裤脚断了一小截,露出两只脚踝,跟九分裤似的。
“想穿很久了。”
陶子青开暖柜门的手一顿。
“还挺好看的,我们dic的队服就是比bw的好看,”福宝用单纯的眼神上下打量,“有点儿短了,你比青哥高不少吧?你多高?”
“一八三。”陶子瑞坐下来,裤腿又提起一截。
“啊,青哥一七五,差了真不少,”福宝感慨道,“叔叔阿姨基因分配得有点儿不公平啊。”
陶子瑞不假思索:“我哥长得好看。”
“哈哈,那倒是,lpl颜榜第一可不是吹的,”福宝与有荣焉,冲暖柜那边比了个心,“青神我爱你!loveuloveu!”
陶子青:“……”
陶子瑞眉心一皱,盯着哥哥发僵的背影,黑眸深处划过一丝烦躁。
“我看也不全是基因的关系,”张黎说,“青宝以前时不时就往家里寄营养品,不是给阿姨就是给snow呗,他十几岁哪有那些东西吃,哪天不是泡面将就。”
“还有抽烟!”福宝补充道。
“你来的时候已经很好了……snow,你今天用我的号,”陈骏走到陶子瑞身边,一边登陆账号,一边说,“我们打网吧赛的时候,青宝抽的烟又呛,烟瘾又大,熏死了,都赖张黎。”
“为什么赖黎哥?”大佐好奇地问。
“他教的。”
“我教个屁!不是你教他吐烟圈的?”
“你教他过肺的。”
“行了,你俩都不是好东西。”福宝刚总结完就挨了陈骏一个脑瓜崩。
“你最坏。”福宝捂着脑门补充。
陶子青轻轻“啧”了一声,拎着食物回机位。
电竞选手的生活早就大有改善,过去的辛酸他们平时都不爱提,张黎和陈骏说这些话,无非是看出他和陶子瑞之间的别扭,想帮他们缓和关系。
可他们之间,哪是三言两语能缓和的?
陶子青随手把面包和牛奶放到旁边的桌上,拉开电竞椅坐下。
陶子瑞眸底的烦躁迅速消散。
lpl的粉丝最是挑剔,能在圈内成为屹立不倒的常青树,光靠脸和技术是不够的,还得有相当的人格魅力。
跌宕起伏的命运为陶子青造就了明月入怀的品性,言行举止皆平静温和,轻易让人心生好感。
很多人都喜欢这份后天锤炼的品格,只有陶子瑞不喜欢,因为他知道这是假象。
他的哥哥,冷漠,暴躁,绝情,傲慢。
但他还是喜欢哥哥。
他喜欢真实的,惊慌失措的,满脸潮红的,仰着头允取允求的那个哥哥。
他想要撕碎哥哥的伪装,让哥哥亲口承认喜欢。
他并不觉得可耻,这是他的特权。
妈妈说,哥哥是爸妈送给他的礼物。
是送给他的礼物。
属于他的。
“你检查一下快捷键。”陈骏提醒。
陶子瑞点头滑动鼠标。
“别紧张,像平常那样玩就可以。”
微哑的男音好似盛夏晚间拂过耳畔的清风,伴随着沙沙叶响,温柔又缱绻。
陶子瑞不自觉被吸引,又抬眼看过去。
陶子青已经戴上了耳机,眉眼低垂,专注地盯着键盘。
“世界赛都打过了,一个训练赛怎么会紧张。”福宝好笑。
“哥哥看弟弟,平地摔一跤都怕骨折了。”张黎说。
“哈哈,那是妈妈看儿子吧?”
陶子青扯了下嘴角,加入游戏房间。
j1、雪碧:【好了没?十几分钟了,青神什么时候这么大牌了?】
dic、陶子青:【不好意思,久等了。】
j1、雪碧:【今儿还亚索吗青神?】
dic、陶子青:【今儿教你玩奥巴马。】
dic、福宝:【感激涕零吧。】
j1、uky:【哎哟好拽哦。】
陶子瑞视线滑落,看向敲击键盘的手。
一根一根,指节分明,温润漂亮,手背上有清晰的青色血管,延伸到手腕处消失不见。
陶子瑞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好想碰一碰……
“行了,开吧,都认真点,j1教练说了,今天的打野和中单都是小号,对位要注意,游戏期间多看snow。”陈骏说。
“打野和中单?j1人员变动这么大?”
“可能是替补,转会期约训练赛,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试训,”张黎说,“snow,多沟通。”
“……嗯。”陶子瑞终于收回目光。
j1是和dic齐头并进的lpl一线战队,每年稳入季后赛,目前队内还有个冠军adc,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今天的重点不是输赢,j1上两个新人,对陶子瑞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随着训练赛的展开,双方新打野的水平逐渐显露出来。
陶子瑞很热衷通过击杀取得优势,拿了一手版本强势英雄男枪,双buff开,加一个河蟹,升三直接入侵j1的野区。
“snow,等下我,我马上三级了,你一个人……”
福宝话没说完,陶子瑞就在野区和正在刷蛤蟆的j1打野打了个照面。
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
j1打野立刻应战。
这一局对其他选手来说只是一场普通训练赛,对他们而言却是决定职业生涯的关键比赛,大家都不遗余力。
男枪的被动是增加护甲,靠e技能触发,刷野期间,陶子瑞已经把护甲叠到了满层,相当于一件小肉装加身。
j1打野很快察觉到他的被动已经叠满,毫不犹豫交闪跑路,陶子瑞同时交闪,紧咬不放。
“别追了,对面中过去支援了,我兵线不好,过不去。”张黎提醒。
陶子瑞仿佛没听见,在野区越追越深。
张黎咬了咬牙,盯着自己塔下好不容易控住的十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兵,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是青宝的弟弟,丢下兵线跑去野区支援。
【第一滴血:di击杀了sjwbf】
陶子瑞杀完j1打野,身上血量见底,跑到蛤蟆的位置,丢了个惩戒回血,然后躲进草丛回城。
眼看着陶子瑞回城的进度条要满,j1中单还没找到他,张黎松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
不曾想只剩两百滴血的陶子瑞突然停止回城,一个aqa朝路过的j1中单砸过去,烟雾弹一丢,对着j1中单一顿输出。
“我操?”张黎忍不住骂。
两百滴血,任你走位多牛逼,点燃一上,平a四下就没了,要是吃个技能,a一下就可以开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他妈要上你不说啊???
“snow你真的假的?双buff别送给中啊!”福宝急了,顾不上胶着对线的陶子青,连忙往野区赶。
烟雾弹里没有视野,a不了人,不舍得乱丢技能碰瓷就只能单方面挨揍。
j1中单玩的是妮蔻,大概觉得自己技能cd快,盲视野随手丢了个q。
陶子青一个e技能躲掉,毫发无损,继续输出,甚至抽空a了一下野怪,拉开距离,转移仇恨,依靠红buff的被动持续回血。
等妮蔻走出烟雾弹,双方血量几乎持平,张黎和福宝陆续赶到,妮蔻成了瓮中之鳖。
“还好没把buff送出去。”福宝心有余悸。
张黎没说话。
“快来救我啊福宝——”陶子青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来了!”
正在回城的陶子瑞一顿,取消回城,直接往下路赶。
“你这血量还下来干嘛,他们双招都在的!”福宝说。
陶子瑞没吭声,只打了个“正在路上”的信号。
张黎冷不防来一句:“snow,你要都不说话,进语音干什么?”
小队语音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说话。”陶子青开口。
“……哦,我……来下了。”陶子瑞说。
这次的金口是开了,但陶子瑞再去抓中,又没事先告知,导致张黎没跟上,放跑了对面中单。
张黎很烦他这一点,昨天双排就发现了,本以为是因为不熟比较腼腆,没想到上了训练赛还是个哑巴。
陶子头两次不沟通,张黎还训,屡教不改便懒得说了,骂狠了担心陶子青心里不舒服。
陶子青只好接过这个任务,一边在下路补刀,一边切画面看陶子瑞动向,提醒他及时沟通。
除了沟通这一点,陶子瑞其他方面倒没大问题。
陶子瑞的操作断崖式碾压j1打野,把j1打野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四片野区任他横行。
新人试训普遍担心出错,打不过就不再硬碰,正好给了陶子瑞得寸进尺的机会。
五个人在塔下站着,他也敢进去把输出核心弄出来,根本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回来。
这种无所谓失误的打法并不完全适合职业联赛,但超乎常人的天赋给了他试错的底气。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回来的概率高,他才敢过去撒野。
当然,这是主观性的,有时候回不来,在dic不支持他大量吃资源的情况下,回不来的概率肉眼可见地提高。
因为陶子瑞的一时莽撞,第三局训练赛dic输掉了。
陶子瑞坐在机位上,一边捏手指,一边悄悄看陶子青的脸色。
“为什么不沟通?”陶子青扯下耳机。
“我……总忘,”陶子瑞硬邦邦地说,“以前都不用说话。”
“但这里是dic。”张黎语气一般,扫了眼陶子青,把剩下那句“你要是学不会沟通,我们很难做队友”咽了回去。
陶子青比他更直接:“dic不需要哑巴打野。”
这话一出,训练室连个喘气的都没了。
陶子瑞一怔,眼眶逐渐发红,好半晌,起身出了训练室。
大佐战战兢兢地喘了口气,“青,青哥,也,不用这么……可以慢慢来嘛。”
福宝:“狠。”
大佐和福宝比较年轻,还没产生“这一场比赛就是最后一场比赛”的危机感,但这是张黎和陶子青的共识。
什么慢慢来,俱乐部又不是学校,门槛早就设下了,连沟通都要慢慢来的话,确实应该先去二队待两年。
陈骏拍拍陶子青的椅背,“去把人喊回来,今天可没有替补。”
陶子青放下耳机,冷着脸站起来。
卫生间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陶子瑞站在洗手台前,弓着腰,一捧一捧接水往脸上浇。
陶子青放轻脚步,抱着胳膊,往墙上一靠,“有什么不舒服,说出来。”
陶子瑞动作一顿,撑着洗手台,抬眼看向半身镜里冷酷的哥哥。
“训练的时候,讲训练的事。”陶子青说。
陶子瑞盯着他,“训练比我重要吗?”
“是,”陶子青偏过头,直视着他,“我很想很想很想拿冠军。”
陶子瑞微微张开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小瑞,”陶子青不想在他刚发病不久的时候伤害他,可有些底线是不能动摇的,“如果你这都没办法接受,我觉得,你不适合做职业选手。”
水哗哗地流,陶子瑞良久没有出声。
“你不是忘吧?你是觉得你的队友菜,你觉得自己不需要对友,是吗?”陶子青看着他,“也觉得我菜吗?”
“不是,我真的忘了!”陶子瑞急切地说,“我真的忘了!我一认真,就注意不到别人!”
陶子青皱起眉头。
如果别人说这个话,他不会信,但陶子瑞说,他不得不信几分。
当陶子瑞沉迷于一件事的时候,注意力可以集中到听不见身边人说话,打个游戏,忘记队友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陶子青看着他委屈的表情,抿了抿唇,放缓语气,“尽可能沟通,养成习惯,做什么都念一遍,买装备、刷野怪、往哪里走,都念一遍,边念边玩,好吗?”
陶子瑞的脸上全是水,双眼通红,几缕额发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抛弃的落水狗,拼命点头。
“说,知道了。”陶子青说。
“知道了。”陶子瑞带着泣音。
陶子青捏了捏拳头,实在于心不忍,走过去,张开胳膊,把他抱进怀里,“对不起,误会你了,哥跟你道歉。”
陶子瑞愣了一下,慢半拍地回抱住他,“哥,被误会了就可以被拥抱吗?”
陶子青:“……”
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对。
五点半左右,陈骏叫停训练赛,几位选手边聊比赛边去餐厅。
“j1打野好水啊,新人吧?打团乱七八糟的,小龙开大佐那波,我都笑麻了哈哈,大佐力扛三个大,j1直接团灭。”
“哈哈,整场追着刀妹杀。”
“妈的,老子那把刀妹0/7,都出兰顿反甲了,他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还是第一次在逆风局这么有存在感。”
“啊?逆风局?那把不是二十分钟就平推了吗?”
“哈哈哈哈,大佐一个人的逆风局。”
“我有什么办法,被针对了。”
“抗压能力还是不行啊少年,不过他们中单还可以,会玩的英雄挺多的,可惜碰上黎哥,我估计这俩一个都留不下来。”
“打职业嘛,运气也很重要。”
陶子青没参与闲聊,出了门就一直在敲手机,站到电饭煲前还敲个不停。
“青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大佐喊。
“?”福宝回头瞪他,“别在这会儿用这种不雅词汇行吗?”
“……”陶子青拿起电饭煲边上的碗,给自己盛好饭,扭头想腾位置,一看后面杵着几乎要挨上的陶子瑞,忙撇开眼,下意识把碗递过去。
“谢谢哥。”
dic没有排队的习俗,五个人围着电饭煲,身板和身板挤得近,陶子瑞顺势擦他的耳朵。
擦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嘴不是嘴,是打火机,一擦,哥哥的耳朵就烧起来了。
陶子青紧握手机,心跳加速,抵着大理石案,完全无法躲避。
不待他说什么,陶子瑞又逼近半步,胸膛胯部大腿紧密贴合,从他身后取了一双筷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陶子青不敢反应过激,垂直眉眼,睫毛忽闪着,视野里是一颗凸起的喉结。
什么不被人发现就行……
这和故意欺负有什么两样?你可以肆无忌惮,我必须照盘全收?陶子瑞什么时候这么坏了?
陶子瑞取了筷子去餐桌,随后上来的张黎调侃道:“青哥哥,也帮我打一份呗。”
“青哥哥,帮我也打一份呗。”大佐追着喊。
“滚。”陶子青重新拿碗的手颤了一下,碗“啪”地掉回去,还好没碎。
“怎么了?手不舒服?”张黎表情一正。
“没有。”陶子青暗暗咬牙,有点儿来火,刻意找了个离陶子瑞远的位置坐。
坐下来才发现,筷子忘了拿。
刚打算抬屁股,陶子瑞端着碗站起来了。
饭菜不合胃口?
不会因为他坐得远不高兴了吧?
陶子青心里一紧,余光追过去。
陶子瑞端着碗,走到电饭煲那边,又取来一双筷子,到他身边递给他,顺便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陶子青:“……”
陶子瑞扒了两口饭,“哥,我今天表现不好,会努力的,你别不开心。”
“我没觉得你表现不好,也没有不开心。”
“我知道你开不开心。”
陶子青瞥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我不开心的原因?
他真没觉得陶子瑞表现不好。
陶子瑞今天的表现,相较整个夏季赛而言,算是正常发挥,只是dic的线上经济通常不会分配给打野,一贯把整个地图当作自己家的他,还没适应装备不如别人的游戏。
但要是和j1打野比,陶子瑞已经能往天才那边靠了,改善一下不爱沟通的坏毛病,进dic一队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的难题是自闭症。
手机连振两下,屏幕自动亮了,陶子青“啪”的一声倒扣。
福宝吓一跳,“干什么?测试钢化膜质量?”
“吃你的。”陶子青说。
陶子瑞扫了眼桌上倒扣的手机。
“黎哥,他凶我!”福宝扭头告状。
“你不是愿意为他去死吗?凶一下怎么了?”张黎调侃。
“他凶我比让我去死都难受!”
陈骏哼笑一声。
“你还笑!”
陶子青心里堆着事,没陪他们闹,迅速解决晚饭,边上楼边看手机消息。
选手的病情是不能隐瞒的,照实说出来,俱乐部才能更好的提供帮助,也便于预防有几率发生的突发事故。
老板:【我看了snow的心理测试报告,结果显示正常,精神病史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人已经康复了。】
陶子青:【事实是不正常,而且康复不代表不会复发。】
老板:【照你这么说,谁都有患病的风险,比赛还怎么打?snow在j1都好好的,怎么来我们dic就不能打了?现役职业选手里也有不少确诊抑郁症的,不照样打比赛?】
陶子青:【他的自闭症会影响沟通。】
老板:【你这个哥哥多照顾着点儿不就得了,医生都说没问题,别瞎操心了,你先前还说他不适合dic,今天训练赛表现不也挺好?你就是关心则乱。】
陶子青无言以对。
他怎么照顾?
每天告诉陶子瑞,嗯,哥喜欢你?
那该治病的就是他了。
老板:【青宝啊,和弟弟一起打比赛多好的事,你不是很疼他的吗?何必骨头里挑刺呢?我做特殊安排肯定会过问你的意见嘛。】
陶子青扯了个讥讽的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他在比赛期间出意外,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也无解,只能抛给老板解决。
出于私心,他无比希望陶子瑞留在一队,可陶子瑞不能是个定时炸弹。
陶子青敲字入神,本打算回三楼训练室,吹了个风,一抬眼,发现自己到天台了。
深冬的傍晚没什么晚霞,头顶的天深蓝的,远处已经黑下去了,不知道太阳在哪儿,黑暗会被寒风慢慢推过来。
陶子青只穿了套单薄的运动服,却不想下去,点了根烟,撑着栏杆,低头往下看。
曾经他也会思念家里的妈妈和弟弟,而现在,这一刻,一个人在这空旷的天台上,大脑放空,才能觉得自由和轻松。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陶子青没回头。
短暂的清闲结束了。
“哥,我给你拿了饭后水果,”陶子瑞把一盒果切放在围栏上,“不冷吗?”
“还好。”陶子青说。
陶子瑞从背后抱上来,这个动作好像很正常,假如他的手不是那么烫,“哥腰好软。”
陶子青吸了口烟,风吹起他的头发,拍打着陶子瑞贴近的脸庞。
“小瑞,非得是我吗?”
陶子瑞垫着他的肩膀,歪头看他。
“妈妈怎么办?”陶子青垂眸迎上他的视线。
“不告诉她。”陶子瑞说。
陶子青皱着眉笑了一声,半晌:“可是我对你……”
环住腰身的胳膊骤然勒紧,无声宣示着主人的决心,朦胧烟雾中,陶子瑞的黑眸无比坚定,即便受了伤,受了委屈,依然坚定。
陶子青没再说下去了。
他的弟弟是神经病,不是智障,或许全都知道。
知道他想要逃离,知道他的顾虑,知道这段感情的不应该,也知道这么做会给家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即便所有都知道,还要坚持。
陶子青望着这双天真又霸道的眼,眼底透着一丝愤恨。
有病了不起?
小时候让吃让喝让爱,长大了还得让选择权。
凭什么?
陶子瑞摘下他嘴边的烟,把他压在栏杆上,注视着微敞的唇缝,“哥,你说过,你喜欢我。”
陶子青握紧栏杆,偏开头,“可我没说我愿意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愿意?我们都接过吻了,哥还伸舌头了,我们还……”陶子瑞把下身压在浑圆的臀部上。
“你干什么!”陶子青头皮一紧。
陶子瑞凭借身材差距,强行压制住他,一下一下撞他的屁股,有个茁壮的东西很快就被唤醒了。
“陶子瑞!你他妈……唔……”
被小自己六岁的弟弟压着猥亵,陶子青羞愤难当,顾不上照顾他的心情,可才回头,嘴唇就被噙住了。
陶子瑞吻得并不用力,但也不容他躲避,一点点嚼咬,试探性顶弄牙齿。
陶子青被固定在栏杆上,牙关紧咬,忍受着暧昧的刺痛和臀部的不适,心跳震耳欲聋。
最可悲的是被亲弟弟强迫吗?
不是。
最可悲的是他为亲弟弟加快的心跳。
就像那一天,高潮的一瞬间,没有办法抑制的呻吟,主动挺起的胸膛,失控伸出的舌头。
他根本不敢回忆。
那一刻他完全忘记自己和陶子瑞之间的关系,只希望陶子瑞能够更加粗鲁地吻他。
黑暗降临之前,羞意漫上颧骨,续上充斥着眼眶的红,最美的晚霞都在这张脸上。
“哥,你好好看。”陶子瑞捧起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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