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抓住机会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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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砂金的指挥下,托帕抱着翠绿色的扑满找到了一处避风的沙石隘口,各方面条件都很适合用来过夜。
但等一人一扑满走进之后,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居住——粗布与树枝搭起的帐篷隐藏在高耸的沙石之中,只有当距离足够近时,才能发现其中潜藏的小窝。
这是当地人居住的房子吗?
“砂金,这是你记忆里的哪一次任务?”
如果能想起这颗星球的基本情况,也许对他们逃出幻境会有帮助。
“…这里不是我出任务跑过的星球。”
翠绿色的扑满沉默了半晌,才接着道:“是茨冈尼亚。”
原本小心的靠近原住民据点的托帕脚步一顿,显然对这意料之外的答案感到惊讶:“…你的家乡?”
“嗯。”
托帕低头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翠绿扑满,怎么看都没有表现出回到家乡的喜悦,反而看上去有些…难过?
女人的直觉总有片刻会准的吓人,托帕先前压根没了解过砂金的过去,最多是在员工八卦的时候路过,无意间听见些半真半假的字句。
她对同僚的过去并不好奇——能成为【石心十人】的一员,每个人的履历都不容小觑。
砂金的赌运的确叫人望尘莫及,可他的每一次疯狂的赌局,不都是基于长期主义目标的步步为营?他在牌桌上的孤注一掷,哪怕铤而走险,也能极尽所能的增加胜率。
这家伙可是绝对的战略天才。
不过,眼前的茨冈尼亚看起来,好像比她读到的书面描述更荒芜一些。他们在偌大的荒野上转来转去,却硬是没有看见丝毫城镇…或者是聚落的影子。
“如果是原住民的话,你可以负责交涉吧?”托帕抱着扑满接着往前走,“…虽然你现在是只扑满。”
说人话的扑满,应该没那么吓人。
没等砂金回应,那近在眼前的粗布帐篷里先钻出来一位原住民——浅金色的半长发乱糟糟的顶在头顶,手里拿着还算锋利的木棍,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警惕的看向外来者,“你…你是谁?”
托帕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被那粉紫蓝套圈的漂亮瞳孔吸引,带有婴儿肥的脸上顶着这么一双宝石般的眼睛,还有看上去蓬松又柔软的浅色金发,怎么看都叫人幻视路边的流浪小猫。
好、好、好可爱的人类幼崽!
托帕险些当场泯灭同事情,把怀里的翠绿色扑满给扔出去。
怀里这只只会回忆股票代码的花哨扑满,谁爱抱谁抱——等等,砂金?
托帕后知后觉地拉住被小可爱冲昏头脑的自己,仔细打量起那双独特的眼睛。
…好像和砂金一模一样。
等等、等等!
一模一样的艳丽瞳孔,几乎相近的发色和白皮……
托帕缓慢的低头,和怀里略显无语的扑满对上目光,用气声弱弱的问:“…这是你小时候?”
砂金:“。”
所以,可以收起那仿佛人fan子的目光了吗?
翠绿色的扑满动了动翅膀,勉强平衡着顺利落地。出于对自己的了解…砂金打量着他们之间那看似正常的沙地,用翅膀碰了碰托帕,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不要过去么?
托帕朝着那边的小砂金温柔一笑,月色下转向银白的头发在茨冈尼亚是绝对的别具一致,“你好?我是托帕,很高兴见到你。”
拿着木棍的小砂金依然警惕地望向她:“…你好。”
小时候的砂金还很有礼貌,“我叫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
这是砂金的原名啊。
“很好听的名字,”托帕笑道:“我和我的…朋友不小心迷路了,今晚可以在这里临时借住吗?”
“…我得问问姐姐。”卡卡瓦夏眨眨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可这里从来没有银色头发的人,你……”
“卡卡瓦夏!”
“姐姐!”
托帕应声望去,就见一位同样是彩色瞳孔,同样是金色长发的女性匆忙地跑过来,紧张的和托帕对视:“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砂金的…姐姐?
托帕一瞬间有些局促和紧张,就像是刚才让翠绿色扑满动物表演,结果被人家姐姐当场逮住一样——但很快,她就发现,对方才是真正的在紧张。
带着警惕、敌意、惊惧,甚至有些凶狠的目光。
他们很紧张。
是因为夜晚很危险…需要提防什么敌人吗?
??
??茨冈尼亚发生过的历史性事件有是……
??
??啊。
??
??她想起来了。
“我们迷路了,只是想在这里过夜,不会打扰你们的。”托帕耐心地朝她解释,展现熟练的业务微笑,试图让对方放心,“我叫托帕,因为一些没法处理的意外…来到这里。”
她伸手指向地上的翠绿色扑满,“这位是砂金,是只次元扑满。”
“喂…砂金。”托帕看向脚边的小家伙,轻声道:“你要打个招呼吗?”
自从一人一扑满获得在营地赞助的许可后,不论是托帕和他姐姐的交谈,还是她像撸猫一样揉卡卡瓦夏,翠绿色的扑满都无动于衷,始终沉默着出神,安静的不像话。
他们从姐姐那里得到了一床被子——卡卡瓦夏把抱着的被子递给托帕,眉眼弯起:“大姐姐,今晚和扑满在里面睡吧。”
天呐——
托帕做梦都不敢想,自己居然还有被砂金叫姐姐的时候!
哪怕她刚才只离陷阱一步之遥…但在卡提卡人的威胁下,我们卡卡瓦夏警惕一点,不是很好吗?
托帕揉卡卡瓦夏的手法逐渐熟练,接过被子后,和可爱的人类幼崽说晚安。她带着沉默的砂金本人走到沙石堆更深处的地方,准备短暂的休息一下。
哪怕这夜晚也不过几十分钟。
不过在睡觉前,还有一个尚待解决的问题——她的同事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和悲伤。
“砂金。”
托帕盖好被子,伸手拍拍身边的空地,“过来吗?我可以分你一点被子。”
这里距离足够远,翠绿色的扑满终于开口说话:“我不困。”
“这里是幻境,你比我更清楚,对吧?”
托帕撩起耳边的碎发。
她想起在公司实习期间,翻阅资料时读到的那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你知道他们不在这里。”
翠绿色的扑满沉默着望向她。
“但…如果你真的很想她。”托帕戳了戳扑满印着金色黑桃的脑门,轻声道:“那就抓住机会吧?”
自从那次夜晚,砂金破天荒认真的和托帕说“谢谢”之后,一人一扑满就始终和幻境里的卡卡瓦夏与姐姐待在一起,尝试找出逃离幻境的方法。
过了几次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后,两人都敏锐的发现——幻境里的时间流速在变慢。
没人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托帕坐在还算平坦的石块上,支着下巴思考。
先是费力的复原茨冈尼亚,又大费周章的翻出砂金家人的记忆…
不管那位【主宰】到底要干什么,托帕都隐约感觉,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假如说这片幻境的锚点,真的就在砂金身上呢?
就在托帕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时,小小一只的卡卡瓦夏走了过来,“托帕姐姐。”
托帕应声抬头,在又可爱又好看的人类幼崽面前不由自主的放软声音,笑着问:“怎么啦,卡卡瓦夏?”
小时候的花孔雀还很乖巧腼腆,在托帕身边蹲下来,抬着头问:“托帕姐姐,你的扑满好像很喜欢我姐姐呀。”
托帕伸手摸摸卡卡瓦夏的脑袋,拉着小朋友坐到自己身边,懒得去看那只睁眼就围着姐姐打转的翠绿色扑满,“嗯,不用管他…”
“大姐姐不要难过喔。”
卡卡瓦夏认真地望向她,眼睛里漂亮的色彩在阳光下变得更加艳丽,朝着托帕弯起眼睛,“卡卡瓦夏会陪着大姐姐的!”
托帕:“!!!”
天——谁能想到小时候的砂金居然是个绝世小天使!?
现在那个油腔滑调满肚子黑水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那边的翠绿色扑满突然打了个喷嚏。
砂金若有所感的一回头…果不其然看到托帕正在揉卡卡瓦夏。
那手法和撸猫真没什么不同。
砂金:“……”
他想起上一个长达六个小时的黑夜——因为夜里的温度越来越凉,翠绿色的扑满不得不和同事再次共享一床被子。
而上个黑夜里,他被睡熟的托帕习惯性的搂进了怀里,光荣的当了一晚上…账账的替身。
是的,托帕虽然抱着他,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一只手还熟练地在他身上乱摸——!
但她确实又在喃喃着另一只扑满的名字。
砂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天能在托帕总监的怀里当替身。
趁着罪魁祸首稍微放松胳膊的时候,一夜没睡的翠绿色的扑满匆忙逃走,独自待在不远处的地方吹风。
以后到底该怎么和这家伙相处啊……
…算了,还是先离开幻境再说。
在各自不同的想法中,一人一扑满又渡过了几个越来越长的黑夜,这期间又帮着卡卡瓦夏和姐姐搬了一次家。
茨冈尼亚的干旱远比纸面上的两个字来得凶猛,托帕每次跟着姐姐在荒芜的地表上,艰难寻找今日路过的商队时,都能更刻骨的感受到,埃维金人生存环境的残酷。
他们的容貌和双眸都过分绚丽,以至于要顶着狂风与黄沙,在荒野与悬崖绝壁间精通生活之道。
在又一次帮卡卡瓦夏和姐姐同商贩砍价后,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为第二天的祭典做准备时,一阵不同于往常的风吹起托帕的短发。
亮色转深的眸子惊讶的微微放大,这风——这风!
清凉的、居然还带着些许潮湿的…!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天空,逐渐变暗的天色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
砂金依旧沉默着,跟在步伐轻快的姐姐身后,甚至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从扑满状态里脱出,视角成了年幼的卡卡瓦夏。
第二天是【卡卡瓦】之日。
……
所以,这就是那位【主宰】的计谋吗?
让他再身临其境的体验一次噩梦?
呵。
砂金机械的、麻木的、甚至艰难的向前迈步,仿佛他所行进的不是孤零零的荒野,而是某种泥潭或沼泽。
那潜藏在心底的每个角落,叫嚣着尖叫着要停下的声音在肆意疯长——停下、停下!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为什么还要向前走?!
午夜梦回的记忆在他耳边哀嚎,哪怕他真的如姐姐吩咐的那般不曾回头,那空白的画面也能滋生恐惧与悔恨,填充在无数个相同的……声声尖笑中。
那么现在…到底为什么不停下呢?
只要停下的话,一切就能改变的吧?
【在岩石间的受难后】
【呐喊和哭号】
【监狱、宫殿和春雷】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反问。
——你不停下吗?
抱着东西的姐姐突然转身,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她的掌心被风吹的又干又皱,却一如既往的温暖,轻柔。
“明天就是【卡卡瓦】之日了,也是你的生日。”
姐姐朝他弯起眼睛,“我的卡卡瓦夏,又要长大一岁啦。”
无形的淤泥逐渐埋没他的胸腔。
【那一度活着的如今死了】
【我们曾活过而今却垂死】
所以…你不停下吗?
走在前面的托帕猛然间停住脚步。
等等——时间的流速为什么突然间加快了?
她抬眼看向头顶肉眼可见着翻滚的阴云,日月在低垂的天幕中飞快的完成一轮交替。
幻境骤然间发生改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下意识回头去找那只翠绿色的扑满,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旷的吓人——卡卡瓦夏和姐姐都不见了,只有翠绿色的扑满恢复了人形。
怎么回事?
“砂金?”
她怀里的东西随着转身而消失,紧接着是整片裸露沙石的荒野,幻境如同上一次分崩离析般被白光充斥。但诡异的是…只有砂金周围的空间依旧不变。
托帕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感。
他看上去…就好像要和逐渐消失的茨冈尼亚一同离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白光吞没,失去踪影。
“砂金!砂金!你听得到吗?!”
清脆的铃铛声在托帕的耳边响起,一条红色的金鱼凭空出现,在托帕眼前甩了甩尾巴。
“…花火小姐?砂金他——”
“嘘——这可是善良的花火大人,为捉弄托帕小姐而带来的【特别补偿】~”
金鱼用尾巴指指砂金的方向,随后在空中华丽的转圈,“要不是【酒馆】的老大叫我必须得配合,这扒人伤口的事,善良的花火大人才不屑于做呢~”
“好啦好啦,废话不多说,快去叫他出来吧,不然,他可就要一辈子待在幻境里咯~”
“如果实在叫不出来…嘿嘿,也可以求助万能的花火大人哦~”
不等红色金鱼如幻觉般消失,托帕飞快的跑向那位踩在生死边缘的同僚——这些天在茨冈尼亚的见闻随着风声快速回闪,烈日、沙子和风、色彩艳丽的粉紫蓝,和那个个子小小的,会叫她大姐姐的卡卡瓦夏。
【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
【有石而无水,只有砂石路】
这里没有真实只有幻境。
绝不可以困住活生生的人。
“——砂金!你清醒一点,那是幻境,是假的!”
“你——”
她伸手挡住猛然间向她袭来的风沙,狂风下肆虐的沙石比刀刃更锐,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鲜红的血液和她乱飞的短发交缠,每靠近那仍站在荒野的人一步,趋近于无限的助力都在对抗着她。
“你——你给我醒醒!那是假的、假的!你明明比我更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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