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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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吵架的声音不小,早已睡着的秦姨都被吵醒了,趿着拖鞋找过来,刚巧碰见怒气冲冲往外走的钟敏。
“敏敏回来啦?饿不饿?给你做点吃的……”
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转眼间人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这,怎么回事啊?”秦姨不明所以地又看看另一个人,“吵架了?”
钟景没说话,算是默认。
“钟先生,不是我说,敏敏才多大,小孩子嘛,是这样的,有点脾气,你也别跟她生气……”
秦姨的话说的没错,她才多大,十七岁的nv孩子,什么都不懂,她所有说的话,做的事,全都局限于她眼下的思想境界。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所以才会有这样过激的言论和不轨的想法。
钟景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太难听,实在是有些伤人自尊,更不要说,他还让她想起了那些最不愿回想的往事。
他轻轻一挥手:“没事,秦姨你去睡觉吧,我回头找她聊一下。”
秦姨点头应声,和蔼地笑笑:“是要好好聊聊,亲兄妹,哪能有什么隔夜仇啊。”
亲兄妹。
如果钟敏就是单纯地把他当作哥哥,那这事还好说。但问题就出在这上面,她想做的,不只是他的妹妹。
钟敏的房间就在钟景旁边,他回房路上,看到她房门紧闭,不知道有没有反锁。
他在她门前站了很久,想要敲门的手伸出又收回,最后还是屈着手指在她的门板上敲了敲。至少,他想为刚刚的话语道个歉。
只是敲门许久都无人应答,钟景试图拧开门把手,不出所料的被反锁了。他无奈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打了好几个也是无人接听。
他想着,要不就明天再说,让她静一个晚上或许情绪也能稳定下来不少。但是转身的一瞬间,忽然又想起了她刚刚的那句话——
“你还不如让我si了算了。”
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当年在浴缸里发现她的那个场面,血流的到处都是,满屋子的血腥气,冲得人一阵阵反胃,他当时抱起她的双手都在颤抖。
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攥紧了,让他血ye流速加快,四肢发冷,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
钟景快速回房,取来备用钥匙,打开妹妹房间的门,可里面空无一人。
“敏敏?”
无人回应。
浴室的门紧闭着,不出意外,她应该在里面,但是隔着薄薄的一道门,钟景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水声。
他再次打开她浴室的门,近乎仓惶地闯入进去。
浴缸里的水满溢出来,淌了一地,在白炽灯下闪着粼粼的光。过度紧张甚至让钟景的视觉出现了偏差,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场景,一地血se。
回忆与现实的短暂交缠,差点一瞬间ch0u空他全身的力气。
而眼前,钟敏安静地躺在浴缸里,沉在水底,纹丝不动,似是睡着一般。
这画面真的b回忆好不到哪里去。
钟景冲过去,膝盖重重地撞在浴缸壁上,发出一声钝响。他迅速伸手把钟敏从水里捞出来,大幅度的动作让浴缸中的温水翻腾泼洒,淋sh了他的身t,在地砖上落下哗啦啦的一片脆声。
钟景不断地0着她的脸,探她的呼x1,喊她的名字。
怀里的人眉心蹙了蹙,缓缓睁开眼后,眼睫上滚落一串又一串水珠。钟敏看着他,睫毛轻颤几下,眼神像是有点迷茫。
她开口第一句是:“怕我si了?”
钟景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低头他急促又沉重地呼x1着,仿佛刚刚经历了劫后余生的人是他。
他半跪在浴缸前抱着她,声音沙哑,像是在恳求她。
“没事就好……别说那些话。”
他0着她颈后cha0sh的发,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无力感涌了上来。这种深深的挫败感,让他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他猜不透妹妹的心,更理解不了她的行为。
“到底在g什么?为什么把自己沉在水里?”
可钟敏不在意他的话,她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轻的话语似真似假。
“想看看自己能憋气多久。”
钟景知道她不诚实。
他有时候觉得妹妹脆弱的就像一张纸一样,轻轻一划就破了,他必须时刻关注着她,把控着她的情绪,避免她把自己置于危险的环境之中。
可他最终还是做不到每时每刻地盯着她,甚至终有一天,他会将她交托出去,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中。
这是早已写好的命运。
钟敏光0着身t伏在钟景怀里,身上的水润sh了他g燥的衣物。她感受到钟景温热的手掌压在她背后,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身前。
这熟悉的怀抱让她觉得安全感十足。
“哥哥。”钟敏小声地叫他,cha0sh的呼x1落在他的颈侧。
“怎么了?”
她像是在故意捉弄他一样:“我没穿衣服。”
这句话让钟景的身t僵住,呼x1声变得寂静。惊慌担忧的情绪过后,理智回笼,他微微抬起放在她背后的手,试图与她拉开一丝距离。
钟敏像恶作剧得逞了一般,伏在他颈边笑,身躯微微地颤。
“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钟景接不上她的话,他闭眼,深深地呼x1。
他的确见过,在五年前,那会她的身t还只能算作一个孩子,最多只能用纤瘦、稚neng来形容,而不像当下,他甚至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她发育隆起的rufang,柔软地贴在他的x前。
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愿意去想象脑海中的画面,他低下头,手臂虚虚地抱着她。
声音充满自责:“对不起。”
他在道歉,为刚刚的事,也为许多年前。
“敏敏,你想要其他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这是哥哥欠你的。”钟景无奈到极点,“但是我们是亲兄妹,有些规则,不可以打破,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
她那么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没可能不懂。
钟敏当然是懂的,但她偏要。或者说,哥哥在她心里的分量,更胜过世俗的千言万语。
“哥哥,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要你欠我什么。”钟敏摇头,cha0sh的发磨蹭着他的耳畔,“我只要你像我ai你一样ai我。”
ai。
钟景自然是ai的。他们是亲人、家人、这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亲情维系着他们,血缘是他们最深的羁绊。
但这种ai仅限于亲情。
钟敏的ai是什么?她要的不只是亲情。
她的ai充满了占有,想要占有他的心与身t,这种感情像烈火,烧得人t无完肤。她无视1un1i与道德,想要扯着他一起溺在不l的yu海里。
钟景没办法回应她。
他只能松开手,避开她的话题:“先起来吧,把自己擦g,别着凉了。”
可钟敏抱的他更紧,她在他耳边小声念,像蛊惑,又像央求。
“答应我吧,哥哥,答应我吧……”
她的念叨像蚂蚁在他的心上爬,钟景更用力地推开她,他别开眼:“明天九点,我在楼下等你。”
唯一不可忽略的事实是,钟敏的心理问题值得关注,他确实需要带她去看医生,好纠正她这种偏执危险的想法。
钟敏见他态度坚y,也不遑多让地呛他。
“我不会去的。”
钟景不理会她,他起身朝门外走,给她丢下狠话。
“我就是绑,也会把你绑过去。”
钟敏哼了一声:“那你就试试看好了。”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钟景听见她在身后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有病?ai一个人怎么会有错呢?ai怎么会是错的呢?”
钟景答不上来。
ai当然是没错的——那错在哪了呢?
错在他们是兄妹,错在他没有在她吻他的那个晚上就推开她,错在五年前他没有答应她带她一起出门的请求,还是说……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本身就是个错误。
钟景约好的心理咨询最终还是被钟敏放了鸽子。
一大早家里就没了她的身影,问了秦姨,说是也没见过她,估计天没亮就出门去了。
“唉,你们昨晚都聊了些什么啊,怎么闹成这样?”
秦姨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nv人,颇有一点溺ai晚辈的气质在身上,平时对钟敏也是极为纵容。
钟景没办法详细说,只能用一句“叛逆期到了”给概括过去。
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将她这种过激的行为概括为叛逆期的一种症状,随着时间过去,会慢慢消退。
但是那个完全消退的时间点,什么时候来,会不会来,他一无所知。
钟敏身上的钱管够,就是出去旅游也够她挥霍个几个月的。但钟景始终担心她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又或者像昨天一样跟他赌气,跑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碰上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的事情。
所以临到中午,他还是没忍住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倒没被拒接,钟敏g脆利落地接了他的电话,喂了一声。
“在哪呢?中午不回来吃饭?”
“不回。”
钟敏蹲在公交站台,仰头望天,天上乌云沉沉,似是快要有一场雷雨。
那头钟景静了一会:“别闹脾气了,在哪?我去接你。”
不得不说,作为哥哥,钟景的职责尽的很到位。
可惜钟敏不领情。
“接我去心理诊所吗?”
钟景拿她没办法,捏了捏眉心:“接你回来吃饭,秦姨做了很多你ai吃的菜。”
“不吃。”
钟敏低头看着蚂蚁搬家,然后捡了块石子,故意使坏,丢在人家的路上,看着蚂蚁急得转圈,兜兜转转最后绕路前行。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头顶划过一道闪电,转眼间惊雷响起,雨点也哗啦啦地砸下来。
她吓了一跳,打了个颤,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哥哥……打雷了。”
钟景看着窗外被雨点模糊的外景,语气不自觉又温和许多:“我去接你好不好?”
他知道,钟敏一直有点怕打雷下雨。早几年的时候,她听到雷声甚至会怕的发抖,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在他的反复安抚之下才会逐渐平稳下来。
钟敏很喜欢钟景这种“好不好”、“要不要”的问句,充满征求与妥协,让她可以从中窥探出他对她无b的珍视。
“家附近的那个公交站。”钟敏往后缩了缩,避开顺着风飘进来的雨点,“你走过来,带把伞。”
小姑娘的的要求千奇百怪,但是钟景选择遵守,他嗯了声,刚起身就又听见她问了句:“秦姨今天烤小面包了吗?”
秦姨经常早上会烤一炉小点心,香甜可口,深得钟敏喜ai。但她今天出门的早,没尝到。
钟景不太清楚,于是又往厨房的方向去:“我帮你问问。”
“秦姨,今天有烤点心吗?”
“有的有的,怎么了?”
那头钟敏听见秦姨的回话,说:“我要吃,给我带两个。”
看这架势,是不打算回来吃午饭了。
钟景无奈,只能顺着她的意:“秦姨,就敏敏最喜欢的那个小面包,装两个给我。”
“怎么了?中午不回来吃啦?”
“嗯,不回来了。”
钟景按照她要求的,撑着把宽大的黑伞出门。那公交站台离家也不过三百米左右,他走过去不费什么时间。
家里的别墅在半山腰上,附近人不多,加上又是雷雨天,路上更没什么人了。钟景大老远就看见公交站台那缩着个白se的人影,也不坐凳子上,就靠着硕大的公交站牌躲在角落里,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动物。
可明明她的家就在旁边,是她自己不肯回。
走近了些,才看清她穿的是她很喜欢的那件白se连衣裙,上面落了不少雨点,裙角还沾了点灰。今天气温b昨天还低,钟景也不知道她穿这么点衣服出门,是想把自己折腾得感冒还是怎么。
他收了伞,拎着她起来坐到凳子上,把那袋面包往她手里一塞。
然后又脱了外套给她罩在身上,把她大半个人都裹了进去:“别感冒了。”
钟敏仰着头:“关心我?”
钟景看她一眼,坐在她身侧。
“不关心你关心谁?”
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看着长大,从一个瘦瘦的小豆芽菜慢慢养到这么大,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和时间。向来捧着惯着,有求必应,鲜少忤逆她的意见。
虽然之前还觉得秦姨溺ai她,但是细想起来,他也不逞多让。
或许就是他对她太好了,才让她的感情出现偏差,过度的依赖他,把这种感情错认为ai情。
“谁知道呢?”钟敏咬了口面包,话说得含糊不清,“说不定你以后也是这样对别人的。”
“没有别人。”钟景抬手给她擦掉嘴角的那点面包屑。
昨晚他给她的承诺并非信口胡言,哄她的漂亮话。他是真的有那样去考虑的,如果能看着她健康长大、平安幸福,他做出一点牺牲,这根本不算什么。
“你一个就够难伺候了,我还能再来一个?”钟景扬了扬唇角,“看着你长大也不错,等你结婚的那天,我还得挽着你的手把你送到新郎面前,不是吗?”
钟敏咬面包的动作顿住,她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他刚刚说了什么天方夜谭。
“不会有别人。”她重复了他的话,可代表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第三人,他是,她也是,他们就只有彼此。
除了哥哥,这个世界上她不会再接受第二个人。
“那样是不对的。”钟景不知道该如何纠正她的想法,医生她不肯看,要是把人b急了,他也说不准她会不会做出来更过激的事情。
他看着外面的茫茫雨幕,似是叹息:“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你长大了呢?等你以后遇到了更好的人,你会不会觉得哥哥当初没有劝阻你,没有在你不懂事的时候指引你走一条正确的路,反而带着你陷入了万劫不复之中?”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敏敏,你才十七岁,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见识过。哥哥是对你很好,但这是因为你是我血缘相连的妹妹,所以我对你好,理所当然。但以后会有人对你更好,那种和血缘无关却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那才是你想要的ai。”
很难想象,两个亲兄妹会坐在一起讨论这么奇怪的话题。
她不愿意听他的话去看心理医生,钟景也只能这样淳淳教导她这种人生哲理。虽然他明知道,她不可能不懂这些道理。
“我b你年长,又是哥哥,我有责任对你的行为负责。你可以犯错,但我不能,因为没有人来纠正我,我只能自我约束,不能让自己错误的行为影响到你。”
钟敏看向他:“我说了,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不会同意的。”钟景不想再与她争辩,他直接避开了她的眼神。
雨越下越大,雨水在一处坑洼里拍打出起伏的浪花。
钟景看了会,心绪万般复杂:“否则……我和他有什么区别?”
钟敏反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cha0sh的空气被她呼x1进肺里,天地间磅礴的雨声覆盖了她急促的呼x1声。
“他”,是他们之间默契的一个称呼,也是一个几乎从不提起的人。
这涉及到一件难堪又伤痛的往事,更是一桩兄妹二人隐而不宣的秘密。
钟敏低下头,低低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可我ai你……”
她是自愿的,所以他们不一样。
钟景不愿意从她口中听到“ai”之类的字眼,这个词从她这个年纪的nv孩口中说出来,显得轻飘飘的毫无力度,既单纯又浅薄。
“你知道什么是ai?”他原本想说这不是ai,但最后还是没那样直白地否定她,只是给她抛出了这样一个困难的充满哲学x的问题。
钟敏的脑袋越埋越低,轻轻一ch0u气,眼眶里滴出泪来。
“我想和你在一起,这辈子,永远,只有我们两个人。”
听听,这样的回答,能算作ai吗。b起ai,钟景更愿意称之为占有yu。
她只是太过依赖他,把他看得太重要了,所以觉得他是唯一不可替代的,完完全全应该属于她的,把他看作她占有yu的具象化代表。
钟景叹了口气,拿这个幼小的妹妹束手无策。她的哭声细细的,又轻轻的,掩藏在汹涌的雨声之中,若有若无。
他伸手抬起她的脸,看着她那两眼婆娑泪光,也说不得什么重话:“秦姨呢?只有我们两个人,那谁给你做饭吃?没王叔接送你上学放学,以后你出门都靠脚走吗?”
钟敏x1x1鼻子,不甘心地反驳他这种略带揶揄的话语:“我可以自己做饭,坐公交出门。”
少nv天真的话语令人想笑。钟景用食指抹去她眼角的泪光:“亏人家秦姨早上还给你烤了一炉子的小蛋糕。”
他抬起下颌示意她手中那个袋子:“刚刚吃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
钟敏把袋子塞回他手中,努力稳定下自己刚刚那失控的情绪。
“我没和你开玩笑。”
钟景点头:“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不可能,他不同意,也不接受。
他不允许她的人生出现这样的偏差,更不能让自己成为她人生中的一大w点。
钟敏说不过他,索x也不再说话。沉默间,远处雨幕中,239号公交车已经驶了过来。
钟景看到她起身,问:“去哪?”
钟敏不答话,等车一到站,她扫了码就上车,钟景没办法,也只能紧随其后。
除了最后面一排坐了个昏昏yu睡的nv生,整辆车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个乘客。钟景上一次坐公交还是五年前那会,也是239号,他记得,下一站就是一个室外篮球场,当年他就是去那里打球来着的。
“到底想去哪?”钟景问。
钟敏还是不肯说一句话,她用沉默来表达抗议。
钟景觉得她多少还算是个孩子,连发脾气时的手段都显得如此幼稚。赌气,离家出走,冷暴力,拒绝g0u通,无一不在说明她的叛逆x。
好在b起一般的家长,钟景似乎多了不少的耐心。他接受她一定程度的反抗及无礼行为,当作是她成长过程中必经的一段旅程。
车辆停靠站台,钟敏头也不回地下车冲进雨里,钟景撑伞从身后追上她,但是晚了的那几秒已经足够她被暴雨淋了一身。
sh漉漉的头发挂在脸侧,像极了昨天晚上他把她从浴缸中捞出来的模样。
钟景拉住她的手腕,那上面没有系丝带,因为昨天那条绿丝带被他顺手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她没来取。
他0到她手腕上一条细细的伤疤,那是他不愿回想的往事之一。
呵斥的话语被他咽了回去,他低头拉着她站在伞下,语气充满了安抚:“跟我回去吧,嗯?”
钟敏的脾气来y的不行,他深知这点。只是有时候她实在不听话,他忍了又忍,耐心消耗殆尽,到头来凶她两句,更适得其反。
钟敏看了看不远处略显破旧的篮球场,开口问他:“你当年那场篮球赛赢了吗?”
钟景没料到她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过了很久才回答她:“没打完……下雨了,中途结束了。”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雷雨说下就下,球赛中断,所以他才提前回了家,然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此后他再也没碰过篮球,当时说好的改日再战的约定,他也没去赴。时隔五年,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在雨水的模糊笼罩下,一切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恍如隔日。
但是发生过的事情,没机会再重来。
雨越下越大,仿佛连声音都带着cha0气。
钟景问:“你怪我吗?”
当年她明明问过他的,能不能带她一起去篮球场玩。一向ai好安静的妹妹yu言又止地对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他却因为快要误了约定的时间而匆匆出门,跟她说下次再带她去。
钟敏没看他,她低头把脚上的淤泥在旁边的青草上蹭了蹭。
“我从来没怪过你。”
b起怨恨哥哥,或许她更该怨恨自己的胆小懦弱。是她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晰不够直白,是她看着他出门却没敢出声挽留。
况且,后来哥哥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管,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钟敏看向他的眼睛,“这很难吗?”
难,但也不难。
钟景能给她的,仅限于“哥哥”这个身份基础之上。
他垂眼看着她:“我昨天说过了,你要是想我一直陪着你,那我就陪着你,不恋ai也不结婚……”
钟敏打断他的话,她轻轻摇头,透亮的眼神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掩藏,说出口的话更直白无b。
“不是这样,我想你完全地ai我,像哥哥,也像ai人那样。”
她向他坦露出内心最真实的yuwang,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同样的回应。
钟景觉得自己昨天真的不该多此一举告诉她自己要去相亲的事情,至少事情不会迅速恶化到这个程度。他本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考虑如何应对她这种不恰当的错误感情,却没有料想到她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应激情绪。她不断地向他施压,丝毫不肯给他喘息的时间。
钟景年长她十岁,他们的成长轨迹是不一样的,他没办法感同身受地t会到她所有的想法和心情。
就像他不理解她为何执着于要他像ai一个普通的nvx那样的去ai她——明明作为哥哥,他给她的亲情之ai已经远胜于那种虚无缥缈的ai情,这种感情无可替代,永不磨灭,她为什么还不满足。
钟敏也不理解钟景为何如此抗拒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彼此,他们在一起,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她不明白哥哥凭什么要站在世俗的那一边,为了一些不相识的陌生人的眼光,就将她排斥在外。
她渴望他渴望到了极点,可他却不肯要她。
她不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钟敏踮起脚,明目张胆地想要去吻他,钟景仓促偏过脸,手掌抵着她的肩膀用力一推,感受到她cha0sh的嘴唇从他的脸颊一瞬间擦过。
他没有注意好力度,那一下推得她跌坐在地,被雨淋sh的泥土浑浊地沾了她半身。
钟敏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他。
钟景深深地呼x1一口气,闭了闭眼。
他忍下所有的心绪,明确地拒绝她:“这不可能,我做不到。”
肚子一阵绞痛,钟敏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慢了一拍。
冰冷的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的身上,淋得她四肢生寒,像是要被冻僵一般,全身发麻。
钟景无情地看着她,却没有伸手来扶她一把。
钟敏爬起身,又捡起钟景那件掉落在地的外套,尽管上面已经沾满了泥泞,她也没在意,纤细的手指抓着它,黑se的外套衬得她的肤se愈加苍白。
钟景看着她裙后的一小块血se,刚刚好不容易才冷漠起来的脸se又碎了个g净。
“敏敏。”
钟敏看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钟景叹了口气:“跟我回去,你来例假了。”
钟敏扯过裙子看了看,依旧没说话,短暂的沉默后还是顺从地靠近了他,站在他的身侧,和他并肩在伞下行走。
钟敏很少生钟景的气,毕竟他是哥哥,是这世界上最不能失去的人。即便刚刚被他那样拒绝又推搡,她也依旧没对他生气。对她而言,这种感觉更应该用难过来形容。
她难过,她的哥哥拒绝她,不ai她,和她不是一条心。
她想起来之前的那个深夜的吻。
起因是裴思悦暗恋隔壁班的某个校草,每天都在她耳边念叨个不停。所以钟敏问她如何判断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裴思悦给出的回答是,想象一下自己和对方接吻,如果觉得很快乐那就是喜欢,觉得恶心就是不喜欢。反正她如果能和校草接吻的话,她肯定会高兴的想si的。
随着青春期的推进,钟敏显然与其他的少nv们不同,她丧失了对同龄人感兴趣、动心的能力。
她更多的,是b较迷恋她哥哥身上的气味,迷恋哥哥手心的温度,还有他温暖的怀抱。
她想象着和哥哥接吻的画面,那感觉并不让她排斥,反而让她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后来,她又把全班的男生都想了一遍,甚至把当下流行的男明星们也想了一遍,但全都不行,她只觉得反胃。
所以后来才有了那个试探的吻,算作一个小小的测试。而结果也如她所想的那样,快乐、温馨、充实……反正她愿意用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
一直以来,钟敏都拒绝钟景以外的男x的身t接触,否则她会不自觉地浑身发麻,紧张。曾经有一个男生抓着她的手告白,后来她逃回家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洗了十分钟的手。
世界上所有的男x被她分为了两类人,哥哥,和其他人。
可钟景却说,他会挽着她的手把她送到新郎的身边——这让她觉得很可笑。
这世界上,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站在她的身边。
可她的哥哥不理解她,也不肯接受她。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禁锢与枷锁,他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生怕行差踏错一步。或许他们富有深厚的人生哲理,阅历丰富,事事都有独到的见解……却唯独缺乏了勇气。
回到家,钟敏洗澡换了身g净衣服,回床上睡觉。秦姨重新做的午饭她没胃口,最后只喝了两口端上来的j汤,又倒头回床上缩成一个球。
肚子隐隐作痛,睡意全无,时间的流速仿佛被放慢了一万倍,这种疼痛像酷刑一样煎熬着她,床单被揪出好几个褶,但依旧于事无补。
房门被敲了两下,钟景端了杯水进来。他掀开被子,把手中的药片递给她。
“吃药。”
钟敏痛经的毛病,从她青春期开始就没消停过,次次都能痛的下不了床,赶上工作日,请一两天假是必不可少的。
中医西医都看了不少,药更是没少吃,但是一直不起效果。
最后只能是雷打不动地靠吃止疼药挺过去。
钟敏就着那杯温水把药片咽下去。药效发作没那么快,她躺回到床上,依旧紧紧地闭着眼,小腹一阵阵ch0u痛。
钟景看着她那发白的脸se也不忍心,坐在床边0了0她的头发。
“痛的厉害?”
钟敏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很痛。”
肚子很痛,心大概也差不多。
钟景没什么好的办法安慰她,刚坐了没一会又听见她喊他:“哥哥。”
“嗯,怎么了?”
钟敏钻出一双眼睛看他:“帮我r0ur0u。”
钟景的手一顿,看她现在这个惨淡的样子也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自己r0u好不好?”
钟敏偏过脑袋,低垂了眼睛。
“没力气。”
r0u个肚子能费多大力气,这借口太蹩脚。她的心思明摆在脸上,想看不出来都难。只是钟景给她留了面子,没当场拆穿她。
“那我叫秦姨过来。”
“哦,那你帮我把窗户打开。”
钟景动作停住,他微微皱眉:“g什么?外面在下雨。”
钟敏的声音明明虚弱极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那样咄咄b人:“你要是走了,我就出去淋雨。”
空气静默了半晌。
钟景的耐心临近告罄:“你就一定要这样威胁我吗?”
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他不可能真的把她拿绳子捆起来,也没办法控制她的一言一行。可她却有一万种办法来b他就范,她的威胁他没办法不去在意,因为她真的会做出来那些事。
从被子的一角伸出一只细白的小手来,手心朝上,放在他的腿上。
她给他惩罚她的机会,虽然之后她依旧会我行我素。
在钟敏胡作非为无法无天,钟景气到极点却拿她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就会这样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用力地ch0u几下,以示惩戒。
可钟景只是看着,却没有动作,他觉得很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钟敏弯起手指轻轻地划着他的腿:“哥哥,我真的很难受……帮帮我。”
她这样的话语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别有用心,虽然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她的确就是。
“就像以前那样。”她又说。
像以前那样——可他们的关系,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以前她小几岁的时候,极度依赖人,钟景没少抱她,肚子疼了给r0u一r0u也不是没有过的,但那是因为这是他最疼ai的小妹妹。
现在她依旧是妹妹,但也不再是那么单纯的妹妹。
钟景没法不在意这一点。
有些改变一旦发生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点。
钟景起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钟敏也强忍着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说到做到。
这让钟景头痛无b。
“敏敏……你别这样。”
可钟敏只是想让他回来。
“我保证,就只是像以前那样。”她诚恳地看着他,“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我好好说过话了,不是吗?”
她所谓的的“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指自上上周的那个夜晚之后。发生过的事情再怎么装作不知道,行为上却依旧会反馈出最真实的内心状态。
钟景这段时间的确没怎么亲近过她。他一直在反思自己以往和她的关系是否太近了些,超出了兄妹该有的程度,因此才给了她错误的判断。
他开始处处避嫌,除了最基础的关心,甚至不再与她多话。
可妹妹是聪明的,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他知道的事情,她同样也会知道。
“求你了。”她小声说着。
这时候的她又脆弱了起来,裹着半截被子,整个人憔悴又可怜,显得毫无攻击x。可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在那样咄咄b人地威胁他,像只团起来的刺猬,刺得他t无完肤。
钟景最后还是没能置她于不顾。
或许是那深入骨髓的兄妹情谊让他心软了,又或许是她真诚的保证让他多相信了她这么一次,他又回到了她的床边,按着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
他的手刚从被子边上探进去,就听见她又来了一句:“陪我一起睡。”
钟景深x1口气:“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这样我冷,透风。”
她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单纯无辜,仿佛在叙述一件非常简单明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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