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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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雨打芭蕉的噼啪声。
楚昭躲在坟堆后,盯着那扇门。
心跳得又快又乱,撞得肋骨生疼。
申时三刻……申时三刻……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楚昭呼吸一窒,从坟堆后冲出去。
门缝后露出沈清辞半张脸。
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没什么血色,但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幽火。
看见楚昭,她没说话,只迅速把门拉开些,让出空隙。
楚昭闪身进去。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里头是条狭窄的甬道,光线昏暗,空气里有股陈年的香灰味。
沈清辞收起伞,靠在墙边,胸口微微起伏。
“你……”楚昭喉咙发干,“你要走?”
沈清辞点头,从袖中取出个小包袱,塞进她怀里:“这里面有些碎银,和我的户籍路引,假的,但能用。你收好。”
楚昭没接:“你去哪儿?王家……”
“王家的事,兄长已经应了。”沈清辞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很稳,“午时立的契,王管事带走了。婚期定在下月初三。”
楚昭手指收紧,包袱布料硌着掌心:“所以你要逃?”
“不是逃。”沈清辞抬眼看着她,目光清澈,“是暂避。地图你看了?进山,有个废弃的猎户屋,我去年随父亲祭祖时发现的。先躲一阵,等风头过去……”
“然后呢?”楚昭声音发颤,“躲一辈子?”
沈清辞沉默了一下。
甬道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湿漉漉的,沉甸甸的。
“楚昭,”她忽然叫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知道我为什么画那幅梅树图吗?”
楚昭摇头。
“因为梅树耐寒。”沈清辞伸出手,指尖虚虚碰了碰楚昭湿透的衣襟。
“但不是所有梅树,都能长在庭院里。
有的长在崖边,有的长在石缝,有的……得自己找块能扎根的土。”
她收回手,指尖蜷进掌心:“我不是温室里的花,你也不是救世的英雄。我们得……找个都能活下来的法子。”
楚昭盯着她苍白的脸,喉咙像被什么哽住。
她想说“我带你走”,想说“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想说“我去找王家拼命”。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看见沈清辞眼底那点光,这人把一切都算好了:假路引、藏身地、甚至给她留了“保无恙”的东西。
“香囊里那块鱼鳔胶,”沈清辞忽然说,“混了铜粉和磁石。你若遇到麻烦,掰开它,扔进火里,会爆出火花和浓烟,能以此拖延片刻。”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个补好的铜香炉,塞进楚昭手里:“这个,你留着。裂痕补上了,但痕迹还在。就像有些事……”
她没说完,但楚昭懂了。
甬道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还有尼姑低低的诵经声,由远及近。
沈清辞脸色一变,迅速推开旁边一扇小门:“从这儿出去,是庵堂侧院。你翻墙走,别回头。”
楚昭没动:“你呢?”
“我拖住她们。”沈清辞推她,“快!”
楚昭反手抓住她手腕。
沈清辞的手腕细得惊人,皮肤冰凉,能摸到底下骨头的轮廓。“一起走。”
“不行。”沈清辞挣开,力道不大,却不容置疑,“两个人目标太大,谁都走不了。”
她看着楚昭,眼神忽然软了一瞬:“阿昭,听我一次。”
脚步声更近了。
楚昭咬牙,把香炉塞回怀里,攥紧那个小包袱。
她退进小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沈清辞站在昏暗的甬道里,素衣白伞,像幅褪了色的画。
她朝楚昭极轻地点了下头,转身撑着伞,迎着脚步声走去。
门在楚昭眼前合拢。
她靠着门板,听见外面传来尼姑的声音:“沈姑娘?您怎么在这儿?”
“雨大,避一避。”沈清辞的声音平静无波,“有劳师太挂心。”
脚步声远了。
楚昭转身,推开小门另一侧的木窗,翻了出去。
墙外是片荒草地,雨水把泥土泡成了泥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不敢回头。
怀里香炉硌着胸口,冰凉。
包袱里碎银和假路引沉甸甸的。
掌心破皮的地方沾了雨水和泥,火辣辣地疼。
她跑出荒坡,钻进镇外的林子。
雨打树叶噼啪作响,像无数人在拍巴掌。
她在林子里停下,喘着粗气,背靠着一棵老槐树滑坐在地。
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迷了眼睛。
她掏出那个铜香炉,举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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