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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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落江事件之后那天，他在电话里听到沈陌遥的呼吸变得艰难，听见医护人员对话间的紧张和严肃，知道他要被送去抢救，却不以为然。

&esp;&esp;那天沈凌夏问他关于沈陌遥的情况，他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什么都没有提。

&esp;&esp;姜瑾忌日那天，他在中午见到匆匆赶来的沈陌遥，看到他骤然消瘦得像一张纸的身形，却仍然在以迟到为由骂了他。

&esp;&esp;那天他送沈陌遥回去的路上，他意识到这个儿子也许身体情况很不好，咳嗽咳得停不下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

&esp;&esp;刚才门口的那位助理说的是对的。

&esp;&esp;这些天来，他明明有很多很多个能够意识到他的病情的瞬间，也有很多很多个可以主动开口询问，关心和了解他身体的时刻。

&esp;&esp;但是他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无视。

&esp;&esp;是他自己不长眼睛，陷在自我臆断里就一发不可收拾，为了给许多事情找到一个合理的，让自己满意的解释，身为一个理应守护孩子、包容孩子的父亲却总是自私自利，因为知道他是个在家人面前从不会抵抗的乖孩子，所以愈发放肆地拿他发泄情绪。

&esp;&esp;他是个过于失职的父亲，总是自我欺骗，从来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esp;&esp;所以老天爷对他降下惩罚，让他亲手弄丢了自己的孩子，才意识到自始至终错得离谱的那个人是自己。

&esp;&esp;神思恍惚间，他好像陷入一个幻境。沈陌遥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却背对着他一直在向前走，他连忙喊住他，对他道歉，向他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忽视和误解，祈求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

&esp;&esp;然后沈陌遥真的偏过头来了。

&esp;&esp;他的侧脸是和往日如出一辙的俊美异常，鼻梁笔直，鼻尖挺翘，隐约带着一点少年气，于是沈厉峥盯着他的脸侧，恍然间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沈陌遥刚从美国回来念高中，不服管教、屡遭责骂的那个时刻。

&esp;&esp;“小陌……”沈厉峥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叫出那个很久没被喊出的小名，“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我已经意识到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好，我会一直关注你的成长，再也不无端冷落你，斥责你，误解你……”

&esp;&esp;“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esp;&esp;“父亲，您在说什么呢？”沈陌遥慢慢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

&esp;&esp;他的另外一部分脸庞也随着身体转动逐渐出现在沈厉峥眼前。

&esp;&esp;那是半张焦黑到皮肤炭化、骨骼外露萎缩的脸，眼眶呈现空洞般的凹陷，脸上五官和血肉已经彻底在高温下化为黑灰，形容似鬼。

&esp;&esp;他咧开嘴朝沈厉峥笑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又有很多灰絮从他漆黑的脸上扑簌簌抖落。

&esp;&esp;“您怎么会做错呢？”

&esp;&esp;“小陌！”

&esp;&esp;沈厉峥满头冷汗地抽搐着醒来，他胸膛剧烈起伏，花了很久才缓过来，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