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医[六零] 第7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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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俊卿到阿木古楞毡包时,小少年正蹲在炉灶前煮从草原上带回来的牛奶。
他说明来意后,阿木古楞点点头,指着牛奶锅道:
“等我煮好奶,把奶带过去一起喝吧。”
“好。”
两个人于是都蹲在了炉灶边。
他们不很熟,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便只望着炉洞里的火焰摇摆。
许久后,阿木古楞才率先打破安静,用日益熟练的汉话问:
“林同志说,穆同志在跟陈木匠学木匠工作,你将来也要做木匠吗?”
“嗯。”穆俊卿点点头,两个人于是再次沉默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穆俊卿转头看看阿木古楞,他们尴尬地对望几息,穆俊卿想,这回该轮到他来打破安静了,于是认真想了想话题,开口道:
“咱们国家现在和平了,将来肯定是要发展的。百废待兴,就是说各行各业都需要发展呢。
“我之前只学了各种文化知识,没学到什么能用于发展国家的技术。来这里后,我认真思考过,也衡量过咱们生产队的情况,觉得学习木匠工作是门不错的技术。
“木工工作不止是跟木头打交道,这里面其实蕴含着许多科学,比如怎么让几根木头拼接后支撑得住一个200斤男人的体重;怎样的结构可以使木头变成坚不可摧的房子、堡垒……
“这些如果学会了,就不止能做桌子椅子和独轮车,连高楼和大桥也能造,那将来就大有作为了。”
还可以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城市里去。
而且,有作为,有成就,那么就无需只沉默地远远仰望高山。
或许也能同高山比肩了。
穆俊卿很少提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知青们中只有他一个学了木匠,聊起这个话题,总难引发其他人的兴趣。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会跟个小朋友聊这么多。
他又望一望阿木古楞,或许是因为对方表情过于沉静,显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敏感吧。
“你能理解我说的吗?”
阿木古楞点点头,眼神特别安静,那双异色的眸子叫人望久了会产生正飘荡在镜面湖泊上的错觉。
穆俊卿歪着脑袋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也点点头。
两个人于是又没话了,好半晌后,穆俊卿转头问他:
“你喜欢做什么?将来想做什么?”
“我喜欢跟着林兽医学汉话,学兽医学知识,采草药,放牧,画画……”阿木古楞几乎将自己日常做的每件事都点了出来。
穆俊卿眼睛望着他,这一回,直到阿木古楞的话说完,穆俊卿都没有收回视线。
在他们这些知青的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笔就是‘迷茫’。
他们好像是这个社会的迷茫,也好像是这个时代的迷茫。
领袖说要让他们来到农村,来到边疆,来到无产阶级人群中,体会大家在城市里吃穿用的每一粒粮食、每一匹布都是这里的人民辛辛苦苦一日一夜劳作生产出来的。
如果城市知识青年们能体会到无产阶级的生活,明白青年人的真正使命,那么他们就不会迷茫,而是会珍惜这个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可是他们并非从老一辈们口中那个吃人的旧社会中走出,他们看不到过去,也不明白世界运转中更深层次的哲理,他们只努力想看清未来,想要出人头地、想赚钱、想吃饱喝足、过上土豆炖牛肉的生活。
来到这里之后,甚至来到这里之前,穆俊卿都常常深陷迷茫之苦,未来总在迷雾中。
他看到林雪君的斗志,她从未提及过对首都的思念,即便抱怨寒冷和辛苦,也并未说过想回首都的话。
就好像她对首都的生活早已不再眷恋,难道筒子楼不使她怀念吗?难道满街的自行车和夏天女孩子们穿的布拉吉不使她渴望吗?她为什么总是对生产队里那些大家原本恐惧、嫌弃的东西甘之如饴。
最初,穆俊卿虽然努力融入这里,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但他心底里其实更害怕自己真的适应这里。
他恐惧‘留在这里’的可能性,哪怕只是想一想就害怕。
为什么林雪君不害怕吗?
为什么阿木古楞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少年对这些辛苦的生活似乎充满了眷恋和发自内心的喜爱。
在知青们心里只有干活,脑子里只想着将来回到城市的时候,阿木古楞此刻说出的‘热爱’和‘喜欢’的内容,竟条条都是在这里的细碎生活。
是什么让阿木古楞他们这些本地人从不厌恨这里的辛劳和落后?
是什么让林雪君心中充满希望和热情,能如此敞开胸怀接纳和热爱这里的劳动和生活?
穆俊卿盯着阿木古楞,直到对方开始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回看他,这才收回视线,有些局促地道:
“你提到画画,你会画画吗?”
“林同志说我很有天赋。”阿木古楞垂眸踢了踢脚边的木柴,有些局促地抠了抠手指。
这几个月开始,他的手指像他的身高一样疯长。细长的骨骼撑起有些粗糙的皮肤,他觉得很不好看。
“画画很好,报纸上有许多漂亮的画,邮票上也有,还有贴在驻地门口的海报上,年画上,买的东西的包装上也有。地图需要画,人像需要画,设计图需要画,这是很重要的技能。各行各业都需要会画画的,是个未来会有大好前程的技术,你要好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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